“小孩没有错……”赫连容沛精神有些恍惚,呐呐自语。
周语琳担忧的看着他,轻轻唤了他一声:“赫连先生?”
“呵……哈哈哈哈……”赫连容沛情绪复杂悲恸的笑了出来:“这个答案小孩知道得太晚了。”
周语琳心里一阵难过,赫连容沛情绪低落道:“你出去吧。”
“哦……那我出去了。”周语琳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他的卧室。
才刚回来没几天,赫连予婧又要准备前往米国总部,接手家族事宜。
“你和赫连容沛一同前往?”傅熠阳有些不放心的再三确定。
赫连予婧收拾行李的手停下,回头看向他:“嗯,这一趟,必须我和他一起走。”
傅熠阳“把云湛留下吧。”
她迟疑了许久,没有立即回答,只道:“到时再说。”
她并没有完全相信他,或许这是好事。
傅熠阳点头:“你收拾行李,我出去走走。”
他独自一人走到院中的葡萄藤下,椅着柱子点了一支烟,明暗的火光,引来了猎犬。
傅熠阳低低抽了口烟,轻飘飘的睨了赫连容沛一眼,没再多看他一眼,背过了身去。
赫连容沛双手插兜,仔细打量着他,笑了声:“你看起来有点不安。”
傅熠阳:“你的狗鼻子很灵敏。”
赫连容沛:“我说对了?”
傅熠阳微张着唇,吐出口烟雾,低垂着眉眼,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你有何贵干?”
“没什么,过来看看你愁云惨淡的样子。”
“那你应该很失望。”
“也没那么失望。”赫连容沛绕到了他面前,坐到了一旁长椅上,“反正你也活不长了。”
傅熠阳笑笑:“我的三十岁人生,比起你来可说是不虚此行,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骨子里自卑肮脏,自信从容的背后是无比怯懦,你所有的价值,全部是从别人身上来获取的,所以,你到活着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
“你以为会戳到我的痛点?”赫连容沛无动于衷:“你说得对,不过我从来没有否定过这样的自己,如果自卑,就极尽所能用金财权力弥补,如果肮脏,就穿上干净高贵的衣裳,又有什么不可以?”
这句话,倒让傅熠阳对他有点刮目相看,承认这样的自己,是内心强大的一种表现。
“为什么要对她的父亲下杀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爸爸是你杀的啊!”他无比谨慎。
傅熠阳:“没有用的,你杀了他,也不会快乐,即使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的内心也只会无比空虚。”
赫连容沛眉头微微蹙起:“我看你是疯了,说些莫明奇妙的话。”
傅熠阳:“你最不该对星儿下杀手,你恨我,那就来杀我,星儿也是她的孩子,你杀了她最重要的两个人,你这一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救赎!”
“闭嘴!!”赫连容沛愤然起身,恼羞成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知不觉的被傅熠阳控制影响了,他必须要冷静。
赫连容沛闭目深吸了口气,挤出一个笑来:“想激怒我,套我的话?”
“假如你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又能从你嘴里套出什么话?”
“你真是很狡猾,不过同样的话还给你,没有用的,这辈子,你在她眼里,就是个杀人凶手!”
傅熠阳弹了弹烟灰,冷笑:“假如我想杀一个人,一定不会像你这样,背负着罪恶感。”
“是啊,因为你是真正手拿屠刀的恶魔。”
傅熠阳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你心中的罪恶感,是源自愧疚,欠了情债才会愧疚,还了情债才会减少罪恶感。我向来是让别人欠我,我从不欠别人,只有别人欠我时,我的刀落下才心无愧疚。”
“疯子!”
“真正的疯子才会骂别人是疯子。”傅熠阳嘴角扬着一丝意义不明的浅笑,目送着他疾步离开的背影,眸光幽黯。
那一晚赫连容沛竟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醒来时,他把傅熠阳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八百回。
三日后,赫连予婧与赫连容沛一起赴上米国的飞机。
赫连予婧最终决定将云湛留在老宅这边。
这些年,赫连容沛在家族中已有自己的势力,从竞争上来说,赫连予婧是根本没有什么胜算的。
本以为这一切并不会很顺利,但让赫连予婧没想到的是,在董事局会议上,赫连容沛将父亲留下的百分之四十的股权,通过公司顾问律师转到了赫连予婧的名下。
这么做相当于自动放弃了继承权。
赫连予婧完全没有真实感,起初以为他或许留了后手,或许会有什么变故,或许这是一个陷井,但是并没有。
赫连容沛的这种行为,让赫连予婧对他的疑虑打消了一半。
是夜,赫连予婧敲了敲他卧房的门。
“哥,我能进来吗?”
“进。”
赫连予婧推门而入,踌躇了会儿,说明了来意:“今天董事会上,你为什么……”
赫连容沛无奈一笑:“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到这一步,爸爸生前对我很好,对我也有悉心教导,你是他唯一的女儿,我能回报他的,只能替他继续守护你。”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傅熠阳的话,已经像是魔咒一样萦绕在他的脑海,仿佛只有这样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而他说的也并不全是诓骗他的,想要心无愧疚杀一个人,就得还了欠他的债。
“哥,谢谢你。”
赫连予婧给了他一个拥抱:“不过以后,还有继续麻烦你的地方,只要我们兄妹俩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将父亲留下的公司打理好。”
赫连容沛眸光浮现出些许伤感和温存,他像以前那般轻拍着她的后背,“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本以为完成交接就能回去一趟,但明显她想得太天真了,交接工作就已经很繁琐,要审核的文件截积如山,龙腾商会那边她还没有过去打照面,还是赫连容沛在负责。
前后一忙就过了三个月,等到凌晨,她才有时间给傅熠阳打电话。
今天傅熠阳直接挂了,她正纳闷时,见他发来了视频电话。
赫连予婧迟疑了片刻,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睡衣,这才接了视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