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懵了。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吗?
因为她成了痨病鬼,苏策终于想通了,要把她丢出去了?
谁知苏策递了披风过去,见她不接,索性亲自替她披上,温柔地道:“你不必烦闷,杏林圣手多的是,我带你再去瞧一瞧,说不定能有转机。”
宁兮瑶听着,苏策正用一双纤长的手替她理衣裳,动作温柔,却让她有些窒息。
果然,他还是不信。
苏策智多近妖,那个郎中的话,他定然不会尽信。
她木然地被拉起来,脑袋飞速转着,苏策要带她出去,既然离了此处,说不定能逃。
折腾了一通,她又被塞进了马车里,四处挡得严严实实,连丝风都没有。
苏策坐在她身边,神情温柔,“你别怕,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你。”
宁兮瑶不语,这孙子是威胁她呢?
马车停了,苏策牵着她往外走,动作轻柔,却叫她挣脱不得。
宁兮瑶一面跟着他走,一面四处打量。
此处是间极雅致的药堂,虽然不大,但处处透着古朴的意味,四周弥漫着令人安心的药香,只有几个伙计在忙着切药煮药,安静得很。
苏策对她道:“来,阿瑶。”
宁兮瑶心里打鼓,苏策在这,必不可能再给她时间和郎中通气,这不是药丸吗?
小变态要是知道被骗了,再一上头,在这药堂就把她娶了也是有可能的!
正想着,一位眉目和善的老者出了门,苏策对他微微点头,说道:“先生,内子来了,请您瞧瞧,她病得可严重?”
老者落座,对宁兮瑶做了个请的手势,她还在发蒙,苏策却已经推着她往前走,将她按在了座椅上,“别怕。”
妈的,她怕死了好吗?
怎么办?装疯吗?在这雅致的药堂里使出她抓马的演技?
可老者的眼睛却像一潭水,宁兮瑶不知不觉,竟真的将手递给了他,手指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丝帕传递给她,叫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片刻过后,老者收了手,苏策毕恭毕敬地问道:“先生,内子她……”
老者却抬手打断了他,转身便往里走,一个伙计走过来,说道:“郎君和夫人稍等,这是我们先生治病的规矩。”
苏策点点头,“苏老先生医术高超,从不出诊,在下既然将内子带来了,一切便按照先生的规矩办。”
“郎君说的是。”
宁兮瑶坐在椅子上,心中有股奇异的安定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老先生会帮她。
不多时,那伙计又走了出来,对苏策道:“郎君,先生说了,您的夫人他治不得,请您另请高明。”
治不得。
宁兮瑶心头一跳,苏策捏紧了拳头,问道:“可是内子病得太重?”
伙计挠了挠头,犹豫着开口,“先生刚交代了,不叫同郎君说,可既然郎君问了……罢了,先生说,这位小夫人恐是寿数难长,治与不治,都是一样的。”
“这是什么话?”苏策隐隐动了怒气,“我等以礼相待,先生何苦咒我夫人?”
出门在外,苏策总爱唤她夫人。
宁兮瑶听着别扭,可眼下也顾不得,跟着问道:“那位先生是怎么看出来的?”
伙计敛了神色,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咱们先生不仅通医术,还会相面。”
奥,那就对了。
毕竟她是炮灰女n,定是福薄短命的面相。
苏策却拉着她,转身就往外走,明显很是不悦。
可惜还没走到门口,突然就顿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哎?”
宁兮瑶疑惑不已,谁知苏策却不顾她的反应,直接带她进了另一处铺子,熟稔得像是自家后院一般。
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而后便是她最熟悉的声音,“走,进去瞧瞧。”
中气十足的女声。
她二嫂嫂陈思!
宁兮瑶振奋不已,差点蹦起来,谁知苏策却腾出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一面在她耳边低声威胁,“别出声。”
她恨不能咬他一口,上次就是这样,在陈思和宁世镜的定亲宴上,他就这样生生在家人面前拖走了她。
知她恼恨,苏策顿了顿,接着道:“阿瑶,你听话,若是伤了你,我会心疼。”
呕!
这什么油腻发言?
宁兮瑶动不了,便支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陈思进的就是她所在的这一家。
不过这是什么地方?陈思难道是来寻她的?
不负所望,她听见她二嫂嫂清脆动听的声音,“可有上好的棺木?”
棺木?
奥,原来这是家棺材店,怪不得呢,她还疑惑苏策带她挤进的地方怎么如此窄小逼仄,原来是口棺材。
宁兮瑶差点气笑了。
陈思买棺材做什么?在这个地界,这个时间……
难道她们真以为她死了?
身后,苏策发出低低的笑声,说道:“阿瑶,你看,世上再无宁贵妃了,你往后只能跟着我。”
宁兮瑶觉着,不咬他一口实在太不划算了。
于是她狠狠地张口咬了下去,用了十足的力气,甚至渐渐出了血腥味。
谁知苏策却面不改色,也没挣开,只是任由她咬,还发出了一声类似满意的喟叹,从后头拥住了她。
在一具棺材里,一男一女以诡异的姿势拥抱着。
而门外,陈思正在尽心尽力的挑选棺材,可眼神却时刻关注着门外。
外间,侍卫状似无意地跟药堂的伙计搭话,“嘿,兄台,都说秦淮人杰地灵,最是养人,果然没错!”
“那是。”
谁不爱听好听的话?伙计搓搓手,扬起下巴道:“且不说美女如云,就算是男儿,也是个个清俊不凡,就说今天来的那个小郎君,啧啧啧……”
侍卫咂咂嘴,问道:“定然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嘿,别说,那位郎君还带着他的夫人,这位夫人,那可真是翠袖惊风,如霜似雪的美人儿。”
里间,陈思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侍卫追问道:“果真?”
“那是,那位夫人,那叫一个娴雅,走路的时候,像是一团云,远远飘了过来。”
娴雅。
走路像是一团云。
这也不像他们贵妃娘娘啊?谁不知道贵妃娘娘走一步蹦三步,又爱说话,哪里称得上娴雅?
陈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继续挑着,走了一圈,似乎没有满意的,便领着人走了。
外头没了动静,苏策偏过头,对她道:“可够了?”
宁兮瑶松了口,一言不发地起身,可蹲的实在久了,一起身差点晕倒,苏策托住了她,却被她甩开,眼睁睁瞧着她,踉踉跄跄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