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齐玥挣扎着起身,竟奇异地发现自己能坐起来了,甚至嗓子里也能发出一点动静来了。
实际上这属于风险对冲。
齐玥在苏策身边呆成了药罐子,进了宫梁王夫妇也没把她当人,假死药也敢给她吃,以毒攻毒,药力竟然被消耗了大半。
“夫人想要什么?”
侍从也不待见这个看起来不大正常的女眷,齐玥摆摆手,踉跄着自己下了床。
还没等她感受多久,便有人闻讯而来。
“夫人这是好了?”
梁王后笑盈盈地看向她,目光有些惊奇,很快又道:“好在宫里的水土养人,夫人到底是来对了。”
面对一个差点被自己搞死的人,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来,不愧是王的女人。
齐玥虽然不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也不是傻子,她知道眼前这个口蜜腹剑的女人信不得,于是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梁王后见她顺从,表情也就越发亲和,“为了庆祝夫人身子好转,今日带你去见你夫君,如何?”
夫君。
她的夫君。
如果能张口,她甚至想尖叫,她压根就不想见那个魔鬼。
谁知梁王后盯了她片刻,突然笑了,“瞧把你乐的,像只呆鹅似的。”
你才呆鹅,你全家都是呆鹅。
到底哪只眼睛看出她和苏策琴瑟和鸣恩爱非常了?
这些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来人,给夫人梳洗打扮。”
“是。”
一群人簇拥着齐玥进了里间,齐玥已经麻了,因为她知道反抗也没有,所以任由他们折腾。
梁王后在一旁看着,笑容可掬。
齐玥木然坐着,看着来来去去的人,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就这些人,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吗?
兵临城下,马上就要被皇帝讨伐了,不忙着料理朝堂上的事,天天忙着掺和她和苏策的事。
着人让人不能理解。
收拾妥当了,梁王后派人将齐玥带上了辇车,路上还跟她絮絮叨叨说着家常,齐玥依旧装聋作哑,扛不住了才点点头作为回应。
到了正殿,二人下了辇车,携手而行。
苏策还没到,唯有梁王一人。
齐玥有些犹豫,却被梁王后笑着推了进去,“愣着做什么?给王上见礼呀。”
不得已,她微微福身,算是行礼了。
梁王抬起头,扫了她两眼,随后道:“赐座。”
齐玥坐在下首,有些局促不安,梁王则道:“待会儿你夫君就要来了,本王会让你们见一面,也免得底下人说本王不体恤。”
梁王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见了他,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可清楚?”
苍天呐。
她现在是个哑巴!哑巴!
能跟苏策说的怕是只有阿巴阿巴,前提也得是他愿意听。
好在梁王后提醒道:“王上,夫人还说不出话来呢,况且咱们对夫人好不好,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想来夫人定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
对对对,行行行。
话都让你们说了,还让她说什么?
交代了一通,终于到了要紧的时刻。
苏策来了。
齐玥被人提前引进了偏殿,不多时,便能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她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些日子造就了她对苏策无与伦比的恐惧,哪怕是听见脚步声,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譬如现在。
门开了。
齐玥战战兢兢回过头去,跟他对上了眼。
苏策还是那副模样,衣裳都是大同小异的石青色,只是面容似乎红润了不少,看来她离开以后,苏策过得倒是顺心。
至于为何顺心。
她简直不愿意猜,还不就是因为他心尖上那个人快来了。
苏策对她微微一笑,“近日过得如何?”
公子如玉,再加上这令人神魂颠倒的一笑,简直要把人迷晕,可惜听在齐玥耳朵里,这句话等同于,“你怎么还活着?”
简直是催命符。
她踉跄着后退了半步,面色越发僵硬。
苏策倒还是那副流风回雪的从容姿态,在她对面落座,“别怕,这是宫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齐玥突然明白了。
他是在说,梁王肯定派人盯着他们,所以,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可齐玥依旧冷静不下来,勉强在他身边落了坐,却听他压低嗓音道:“你运气不错,那药竟然没要了你的命。”
她一顿,果然如此!
她就知道那药是苏策下的!
齐玥抱着手臂,整个人都在抖,眼神里有恐惧,更有恨意。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苏策像是能看透她一般,伸手替她理了理鬓发,说道:“你在怪我?”
齐玥抿紧了嘴唇,被人搞成这幅模样还不怨恨,那简直要成圣人了。
“没办法。”
苏策幽幽道:“我选中了你给阿瑶铺路,这是你的命。”
齐玥死死捏着拳头。
无论如何磋磨她,她还是澧国的嫡公主,高贵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能任人摆布?
苏策盯着她,低低问道:“你想报仇?”
像是赌气一般,齐玥终于对着他点了点头。
可苏策却淡淡道:“你没有机会了,梧王以为你死了,梁王因着我的缘故,也势必会把你看得更紧。”
一句话彻底打碎了齐玥心底的期待。
梧王以为她死了?
怪不得他不再来了,怪不得她被人换了寝居,怪不得她没有半分昨日的记忆……
这些人太恐怖了。
齐玥眼里含着泪水,不甘地看向他,谁知苏策伸出手,用衣袖替她擦了眼泪,表情温柔,“放心吧,等阿瑶一来,你就解脱了。”
解脱。
什么意思?
宁兮瑶一来,她就活不成了?
齐玥惊恐万分,突然推开了他,转头冲出了门去。
门外,梁王夫妇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梁王微微蹙眉,“这是怎么了?夫人为何哭着走了?”
苏策立在门口,面上有淡淡的落寞之色,“夫人得知尚且不能回府,有些失态,还请王上恕罪。”
“原来如此。”
梁王装模作样,“等病养好了,很快便可以回去,夫人到底是太过思虑了。”
“王上说的是。”
二人对话间,梁王后一直默默注视着苏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只是,什么都没有。
她懂男子动情时应该是什么模样,苏策的难过只是浮于表面,并不像是真心的。
这对夫妻,真是太奇怪了。
是以她试探着问道:“夫人她对苏郎君很是依恋?”
苏策恭敬地道:“是,让王后见笑了。”
还是很奇怪。
梁王后还想再问,却听梁王咳嗽了一声,不得不停下,“如此,妾身也不打搅王上议事了,妾身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