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各个亲王贵胄之中,唯独幽王殿下的喜好最是难以捉摸。以至于那些想讨好他的朝廷官员,官绅富商都是无从下手。花了大把银子,也没能从府中下人那里打听出一二。
要不是文芜曾救过失忆的沉时桢,也不会知道他喜欢吃鲈鱼。
但在他恢复记忆之后,就没有听他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就是那天晚上教他做醒酒汤,也没说他想吃什么。
想到那一夜,文芜的眼眸不禁又是有些颤动。
“七州厨艺比试,自然有不少达官贵人。蔡某也是无意中听某位大人提及,你这贼婆娘,休要在这里搬弄是非!”蔡正春冷喝一声,将那些质疑他的声音通通压过去。
文芜冷哼一声,轻道:“不知这某位大人是谁,竟这么大胆在厨艺比试的场合里,公然谈论亲王喜好?”
这本来就是官场大忌,就是个小官吏都不敢妄言,到了上位就更不会说这种话了。
“你少说废话!那位大人的名号岂是你这等人配打听的。”蔡正春大手一挥,指着那墙上的菜谱,“这菜谱尽数都是剽窃而出,你要不今日揭下来,关门谢客,明日我就去府衙告你!”
说别的还好,一说府衙,文芜就是心中有火。
这些人无理取闹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拿官府还压人!
“府衙是为民请命之地,不是给你们这些狂徒栽赃诬陷之处!蔡掌厨既说我剽窃,那我们就比比厨艺,看看孰优孰劣!”文芜目中暗掠过一丝火光,语气铿锵有力。
蔡正春浑身一个哆嗦,不知怎的也是有些愣住了。
“诸位客人,若是得闲了就在此做个见证。我与蔡掌厨就在小店内进行比试,同用一种食材,同用一处炉灶,柴米油盐也都从一个调料碟子里取。不做别的,就做鲈鱼!”
文芜目中凌然。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哗然一片,但也都想看看这一场比试。就是没时间的,也都丢下手头的事情。
“这些平头百姓懂得什么!要比就到红香楼去比!”蔡正春方才出言侮辱了这里的客人,心知这些小老百姓也不会帮他。若是在这里比,定然吃亏。
“好,就依蔡掌厨。既是去你的红香楼,那鲈鱼跟食材也都一并交给你负责,省得有人说我在食材上做手脚。”文芜提前留了个心眼,她知道这种小人若是落败,定会找一堆借口。
蔡正春如被石子噎了喉咙,但依旧嘴硬:“就你这等下三滥的厨艺,就是在食材上做了手脚,风味也绝不及我一半!”
他挥手招呼着人,上了马车就是回红香楼。
“诸位对不住了,有人前来生事,今日小店怕是要暂时歇业。”文芜对着在场的客人都是恭敬鞠躬,也对门外正要进来用餐的客人道了歉。
布衣百姓们自然都是理解,都是说着不介意,纷纷起身前去红香楼看热闹。
当文芜到了红香楼后,却发现那酒楼门口用砖头搭了两个灶台,两只活鲈鱼在银色水盆子里游来游去,甚是活泼。
“即是要比拼,那就得公正公开!”蔡正春挥舞着折扇,两撇胡子已是高高扬起。
他朝着来围观的人群抱拳拱手,又朝着坐在酒楼门匾之下的五个人点头鞠躬:“诸位都是品鉴过各大酒楼名菜的行家,此女公然违背行规,剽窃蔡某食谱。今日便在此一较高下,还望诸位名嘴公正评判!”
那五人也是起身抱拳,说了几句客气话。
这几个人文芜也认得,其中有两个曾在街区糕点比试时尝过她的糕点。点评甚是中肯,也说得出她糕点中的一些奥妙,可见对品鉴是有些功夫。
其他三位看起来面相老实,对蔡正春也没有多做迎合,该是不会偏私。
“别看了,这几位都是京都中最实诚的品鉴官,对付你这等剽窃女,蔡某还用不着行贿!”蔡正春冷哼一声,不屑摊开手,让手下人帮他穿上厨服。
文芜也不多说什么,扫了一眼灶台上准备的料理。
“今儿蔡某就以一道清蒸鲈鱼,小试身手!”蔡正春朝着四周又是抱了抱拳,以网捞出鲈鱼,大刀猛然拍下。
这一下敲击,那鲈鱼就是不再挣扎,可见这劲力之雄浑!
众人瞬间是倒吸一口凉气,为这功夫赞叹不已。
文芜看也不看那边,只是切着蒜头,任由那鲈鱼先在水盆子里游来游去。
相比蔡正春的大刀阔斧,文芜更像是一位精致的画家,在细心描绘着画作。
不慌不忙,静谧无比。
火光熊熊而起,油烟肆意。蔡正春是将那鲈鱼直接放在油锅里过了那么两三遍,将鱼皮炸酥,香味浓郁惹得路人赞叹不绝。
文芜头也没抬,她正着手切着几个鲜红多汁的番茄。
这一举让所有品鉴官都是看不懂了。
这做鲈鱼,为什么要切番茄?
“文氏,你还是趁早服输吧。不按照剽窃我的那方子来做鱼,你就是黔驴技穷,连配菜都不会搭配了。”蔡正春将勺子里的大鱼掂量了几下,那酥皮已是在日光下褶褶生亮。
文芜一言不发,取来一只小碗,将那没有切的番茄直接按出汁水来。这淡红色液体一出,让人看着都是不免皱眉。
一时间,文芜这边皆是摇头厌弃。
“比试时间还有一炷香,还请姑娘快些吧。”一位品鉴官捻须轻语,他的眼神严肃无比,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文芜礼貌地点了点头,在准备好一切辅料之后,她才将那鲈鱼捞出来。
与此同时,蔡正春的清蒸鲈鱼已经是出锅了。
红香楼搭建的灶台虽然简陋,但是火候却十足,对粗浅炸过的鲈鱼那也不用很长的时间就能蒸好。
豆豉酱汁那么一淋,那鲜鱼犹如水晶一般透彻发光。
香气四溢,围观百姓们都是忍不住食指大动,一双眼睛都是放光死死盯着那盘子上的鱼。
“诸位,这清蒸鲈鱼乃是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就是不知某人换了方子,能如何?”蔡正春冷哼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