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抱着切磋的态度来参赛,但比试过程中,文芜也很认真。没有必要的往来接触,她一概不理会。
要不是林瑶前来主动跟她说话,现在的她孑然一身,跟那百人比试者都不会有交集。
“你总归有你的办法,像你这种阴险毒辣的女人,有什么想不出来!”冯师傅抬手朝府衙大人抱拳,“大人,此女心肠歹毒,对草民跟徒儿都下了药。那茶水里已验出来了,还望大人明察!”
两人突然内急,自然会惹人怀疑。文芜也不多说,只看着那府衙大人,是非黑白还得由他来评断。
“冯师傅,此女质疑似是有几分道理。那最后的比试有四人,你怎的只怀疑她?”府衙大人面无表情,语气也不冷不淡。
文芜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大人还算公正,没有因为她是异族人就贸贸然相信了冯师傅。
“大人,草民学厨三十余年,与那应师傅曾拜在同一人门下。此人性情纯良,哪怕技不如人也心服口服,从没生过怨气。汤羹大赛他也不是第一次参加,第一轮淘汰都是有过。如此淡薄名利之人,怎会做出这种下作之举!”
冯师傅语气铿锵,说着又是狠瞪了文芜一眼。
“至于那个丫头,雕虫小技,不过凭着迎合司膳大人的口味才走到决赛。她在前几轮比试里也从未胜过我和应师傅,若是她吓得要,必然要对我们两人都下手。”
怀疑听起来合情合理,文芜都挑不出毛病来。
“如果说来,那个姑娘该也有嫌疑才是。”府衙大人捻须低语,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
“下药只谋害一人,可见也并不是为夺魁首,不然她该将应师傅一同毒害才对。厨艺比拼结果难料,黑马杀出的也不是没有,只靠前番的排名,不足以令人放心。”
冯师傅一怔,忽而也觉得有理。
无论哪个厨子,只要混出点名堂的,那都是有压箱底的绝活。应师傅前番排名虽然不高,但谁也不知他是不是藏着掖着。
“往年汤羹大赛,意料之外的魁首也不是没出现过。万一你们谁在决赛使出绝活,那想夺魁的人便是失算。而且那小丫头单q匹马闯进决赛,说她雕虫小技也未必。”府衙大人沉声道。
有理有据,调理分明,文芜嘴角也是微微勾起一笑。
还好这府衙大人是个聪明人,看起来她是不会被冤枉了。
“去,将应师傅跟那小姑娘招来。”府衙大人干咳几声,眼眸中也浮出了一丝谨慎。
不多时,应师傅跟林瑶就被带到了偏厅。
冯师傅上前率先说道:“大人,应师傅从头到尾都跟我没有见过面,灶台的距离也是最远的,他定然不会是还害我的人。”
他看向文芜面冷如霜,看向林瑶时忽而眼眸一动。
犹豫了一下,他转而看向府衙大人,抱拳道:“比试前,林姑娘倒是跟草民说过几句话。”
两人可以说有接触,而且那时他跟小徒弟都在喝茶休息。如果她要在那茶杯里做手脚,也是有机会的。
文芜上前一步,朗声道:“身子不适并不一定是有人下药,瑶儿曾来跟民女搭过话,也不见民女有何异样。只凭接触这一点,冯师傅还是不要乱咬人的好。”
她知道林瑶做了什么,但现在他们一家五口全靠她一人支撑。如果因为坐罪而量刑,那一家老小就真是无依无靠了。
“林瑶,你对冯师傅说的,可有反驳?”府衙大人依旧不做评断,先将问题反抛了回去。
当事人的话就是口供,其中有真话也有假话,说假话的若被揭穿,那就能从中摸索出真相。
文芜眉头微蹙,这府衙大人如此精明,也不知这一回能不能帮林瑶蒙混过关。
“大人,民女知道是谁对冯师傅下了药!”林瑶没有多做犹豫,上前就是高声说道。
她抬眸看向一人,伸出手就是指着,高喝道:“就是她!”
文芜一怔,看着那指着自己的人,略有些诧异。
“大人请看。”林瑶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她知道民女看到了她的所作所为,就用十两银子来给我做封口费。这信封就是官家所用,汤羹大赛历来都用,民女绝无虚言!”
官家用的信封与民间不同,府衙大人一眼也认出了这信封确是官家所用。
“民女家境困苦,本想贪下这一笔钱。不想府衙大人传召,民女也知不能助纣为虐,今日便将一切都如实告知!”林瑶双目水润,跪地叩头。
这一番娇柔陈词,让冯师傅亦是心中不忍:“姑娘且起,大人公正言明绝不会责怪你。倒是那阴险小人,做出如此不齿之事,才应该没脸见人!”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如针一般落在文芜的身上。
她看着那信封里被抽出的银票,那不是原本那一百两的票据,确实是十两银子。
林瑶已将银票给换了。
这么做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向府衙举报。
一百两银子送出十两,她还贪了九十两。这笔钱也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安安稳稳过上一年。
文芜苦笑,没想到林瑶居然还留了一手。
如果冯师傅不举报,她就顺理成章收下这一百两。如果被揭发,她就用这抽出来的十两倒打一耙,将脏水通通泼在她的身上。
运气好的话,府衙大人还会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
那她林瑶就是得了银子又洗脱了罪名,全身而退。
“文氏!你心术不正!如今被揭发了,还有什么话说!”冯师傅义愤填膺,气愤得脸都通红了。
应师傅冷眼瞧着文芜,眸子里慢慢都是冷刺。
林瑶跪在地上,只低声抽泣,头也不敢抬。
“这信封我不知怎会在林姑娘手里,我取了里面的银票便扔了。”文芜冷然低语,眉目平和得没有一丝波澜。
“民女身为异国人,不知官家信封,觉得此物不值钱也就扔了。”
她冷眸看着林瑶,但见她面容平静,已不再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