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诞辰不比帝王,也不许操办得过于隆重。
丝竹声乐虽然喜庆得很,但终究不大气,在这偌大的庭院内显得非常凄凉。
“二皇子,这才一年不见倒是愈发气宇轩昂了,看看这宽阔的肩背,以后驰骋沙场定是杀伐天下的将才!”
“听说这几年二皇子不断拜师学武,将天下大派的高手都胜了个遍。京都之中,怕是再难找到敌手了。”
“难得国有二皇子这等英才,今日咱们可都得不醉不归!”
群臣们一片欢呼,纷纷举起了酒杯。
那高座之上,一人束发银冠,穿着四爪龙纹滚边长袍。端坐在那宽大的红木椅上,赫然就如泰山般稳健。
沉慕容悠然举起手中酒杯,也不起身,只朗声道:“多谢诸位大人百忙之中前来赴宴,这一杯玉壶春,聊表谢意了。”
朝臣们本在欢笑的脸微微有些僵硬,他们难得抽空前来,还造势敬酒,没想到这二皇子竟是连站都不站起来。
“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多多见谅。”沉慕容唇角冷笑,将那酒只是轻抿了一口,随手放在了一边的桌上。
这一举更是让朝臣们都白了脸。
“幽王殿下到!”
随着一声高唱,群臣的眼睛忽而亮了。
但见那大门中走来一人,虎体狼腰,胸膛宽阔,一席紫袍随风而荡。#@$
迎面走来,恍然就如从天而降的战神!
“诸位大臣,本王来晚了,自罚三杯。”沉时桢看了一眼在座群臣,大多都是三品以上的重臣。这些人还都是为国尽忠,为民谋福祉的大臣,可不能不敬。
朝臣们欣喜若狂,也是纷纷举起酒杯,也陪着喝了三杯。
“这枚解酒丸是之前我向赵神医求的,你且服下吧。”文芜偷偷往沉时桢掌心里塞了一粒药丸,她知道亲王贵胄少不了这些酒场的应酬。
沉时桢轻然一笑,接过那药丸收进袖中:“暂时还用不着。”%(
方才二皇弟的言语举动他都看在眼里,这敬酒无礼让群臣们都心生不满。他这一进来就自罚三杯,显然就是将他们的心给安抚了。
即是给朝臣们找回了颜面,他们又怎会舍得灌他酒。
“皇兄来了。”沉慕容端着酒杯下来,举着那只抿了一口的酒,“我还想皇兄文政颇多,武事繁忙,还担心请不动你呢。”
沉时桢拂了拂袖,将那空酒杯送回到婢女的手里:“二皇弟难得送一次请帖,怎能不来。若是错过了,只怕外人还要说本王小肚鸡肠,记恨你连年不请呢。”
这一句话落在群臣耳中,他们看向沉慕容的眼神都是略微变了。
他们之中不乏有连年来赴宴的,也确实没看到幽王殿下的身影,原来是压根没请。
“这帮畜生,明明让他们去送帖了,竟是没送到。”沉慕容眉头一蹙,“皇兄深受父皇器重,怕是长时在外,所以那请帖过了时候,那府中下人才没送上。”
“或许吧。”沉时桢随意敷衍应了一句。
文芜听着他们兄弟二人的谈话,心都是不自觉开始跳了。
这字字句句都是针锋相对,也都是对彼此的冷嘲热讽。原本她还以为沉时桢不会说话,在这场子里会吃亏,看来是她多虑了。
“幽王殿下可算是来了,我方才还跟小姐妹们打赌呢。”
曼妙轻柔的一句话语传来,音调微微高昂,带着一丝傲气。
文芜抬眸一看,出现的人让她微惊。
“沈大小姐,想必皇兄也见过了。我已准备向父皇请旨,让丞相将其许配给我。”沉慕容轻轻将沈浅浅拥入怀中。
二人对视,尽是柔情蜜意。
“皇兄,你可得抓紧向父皇请婚,你若不先将事情办了,我这做弟弟的怕是有的等。”沉慕容笑着看了一眼文芜。
这一丝笑容略带冷意,文芜没有回话,她知道皇子对话绝不能轻易插嘴。
沉慕容这是在无形中给她设下了一个圈套,如果她方才接话,那就是无礼了。
用不着他开口,沈浅浅第一个会将她批评得体无完肤。
“成家立业,父皇一向都让我们早些找个贤内助,定下心来更好的为国为民。婚已经请过了,只等父皇的意思。”沉时桢不冷不淡应道,“皇弟若是着急,大可以入宫催一催父皇,正好皇兄也心急。”
沉慕容仰头朗声笑了起来,但这笑里带着一丝勉强。
“皇兄还请入座吧,这一桌好酒好菜,别浪费了。”沉慕容搂着沈浅浅,走向了那上位之处,依旧悠闲坐在高台。
这傲慢举动让朝臣看在眼里,他们都是摇头不做声。
“你这二皇弟的架势倒是不错,若不是我知道他是谁,只怕都要以为他是太子了。”文芜瞧见他单独一桌,不与人同坐就知他有多目中无人。
沉时桢牵着文芜的手,跟着婢女入座了安排好的一桌,这才低语道:“有了丞相府千金,他自然可以高傲些。沈浅浅出现在这,也就意味着这是丞相默许的。”
他抬眸看向了边上的几桌朝臣:“二皇弟往年从不宴请朝臣,今年请他们来,无非就是想让朝臣看到沈浅浅。让他们知道丞相已是暗中支持了他,让他们识时务。”
文芜心中一动,也是明白了。
“没想到你这二皇弟竟还有这等心机。”文芜低估了二皇子,也低估了丞相和沈浅浅。
沉时桢冷笑一声:“他终究幼稚了,父皇最忌讳的就是皇子与臣子交集过多。他如果真到父皇面前去请旨赐婚,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他才故意说让你抓紧催促皇上给你赐婚,其实他是想破坏你和丞相府之间的牵连,这时他在趁机而入。”文芜目中一明。
如果沉时桢没有请婚,那沈浅浅十有八\/九要被许配给他。但如果他要娶其他人,二皇子再适时请婚,他的意图便可隐瞒大半。
“果然,没什么好事。”文芜低语。
砰!
酒杯碎裂的声音响起。
沉时桢看向高台上,冷道:“不好的事这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