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宁贵妃被毒害时,没人知道,有个贪玩的孩子,正钻在床底下认真的玩着躲猫猫。
所有的那些不堪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棵种子。一点一点的生根发芽。
母妃说想要活命就要学会把很多事情烂在心里。
他谨记着母亲的话,偶尔陪着母亲为那个可怜的,单纯的女人诵经祈福。
他当年没能为她打抱一句不平,如今便随了她的意愿,让她在黄泉路上不再遇见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
得知太上皇去世的消息,萧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的应一句,“我知道了。”
所有的一切终于画上了个句号,唯一可惜的,是母亲至死都没能再见上心爱的人一面。
秦良辰以为萧景是在为太上皇的离世而难过,默默的握着他的拳头安慰着他。
萧景回头看她,这些日子喝了江小娘子开的药,他的脸上已经不像是刚开始时那样惨白一片,毫无血色了。
秦良辰对此报了很大的希望,尽管江小娘子告诉她,萧景的病,她只能缓解,不能治愈。
江其姝的原话是萧景的寿命本还有不到三个月,她尽最大的能力也不过只是能够缓解一些他的痛苦,并且让他的寿命多延长几个月而已。
秦良辰安慰自己,已经很好了,较之之前的每天吐血来看,萧景如今甚至能够吃得下去饭菜了,而且也不再疼的满头大汗还要逞强了。
秦良辰其实挺自私的,前段时间萧景吐血很严重,她问过自己一个问题,他如此痛苦地活着和安详的离去自己会选哪一个?
她问了自己好几遍,每一遍的答案都是宁愿他痛苦的活着。
因为她不敢去想,他真的离去那天会是什么模样。
她太害怕失去他了,以至于睡梦中醒来,梦见他离开了,哭湿了整个枕头。
她抚着肚子看着萧景,这样也好,她已经很知足了,如今他可以面色如常的作幅画,拉着她在屋里下棋,趴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傻子一样的非要听胎动。
他能够见到两人的孩子,对于秦良辰来说,已经是件很好的事情了。
除了萧遇把宁贵妃移出了皇陵,定远侯府刚上任的戚世子也从祠堂里把自己母亲的牌位移了出来。
母亲说起来还是个妾室,并未入戚家的族谱,所以戚羽只是拿出了牌位。
戚承德为此气的要拿家法,奈何戚羽压根不吃他这一套,“父亲这是做什么?你分明对母亲恨之入骨,如今儿子替您把母亲移出来,免得碍了您的眼,您难道不该高兴吗?”
戚承德气的直抽抽,却最终只能无力的放下手,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孽啊。
而戚羽拿出母亲牌位之后的另一件事,就是把定远侯府夫人丢出了定远侯府。
戚微蒙红着眼睛拦他,小兽一般恶狠狠的看着他,“母亲如今这个年纪了,你把他赶出府去她要怎么活?”
“怎么不能活?这些年我拖着那样的一双腿,不也活过来了吗?”
戚微蒙说不出话来,半晌只喃喃两句,“可那都过去很久了。”
“过去很久又如何,那些帐我一定都没忘记。”
“还是你觉得我如今下手轻了,应该向你母亲当年对待怀有身孕的我母亲一样,直接把毒药灌下去?”戚羽笑,“这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戚微蒙吓得面色发白,再不敢开口,而戚承德如今整日浑浑噩噩更是不可能会帮母亲。
戚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戚微蒙把定远侯夫人安置在一个小宅院里。
说起来,他还真是发了慈悲。
要搁在以前,他指定要让这定远侯夫人尝一尝他母亲受过的苦。
……
川渝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孟寒卿率领少数将士们便装易容潜进川渝,终于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如今萧樑并不在川渝,极大的可能去了南疆。
而齐国公的地盘上,士兵的数量远远比他们当初以为的要多。
徐敞和曲胡安都被齐国公关了起来,关在哪里尚且不知,他们带去的那些士兵,一半在搏斗时牺牲,一半被齐国公命人活埋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萧遇大怒,川渝这颗毒瘤不拔,他寝食难安。
而容祁也终于在两天后赶回了帝京。
同时来的还有一个眉眼英气,五官深邃且精致,身材修长,一身黑色简装的姑娘。
江其姝和二房的人站在门口迎接,小容沥翘首以盼,“大哥怎么还不回来?”
江其姝捏捏他的鼻子,“快了,别着急。”
儿子在外面行军打仗多年,二夫人这个当年的始终挂着心,如今朝思暮想的儿子终于要回来了,以至于整个人有些克制不住的兴奋,不停的在府门前踱步。
沥哥儿晃着晕乎乎的脑袋,“娘,你别走了,晃得我脑袋疼。”
二夫人连忙把沥哥儿扯到自己旁边,“不晃了,不晃了,娘这不是看你大哥快回来了心里高兴吗。”
二老爷朝自己夫人摇摇头,“妇人家家的,就是心性不成熟。”
二夫人眼一瞪,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你成熟,也不知道昨日是谁絮絮叨叨的念叨着自己儿子快回来了,夜里睡觉都能笑醒。”
二老爷顿时老脸一红,面上无光,狠狠的瞪了二夫人一眼,“都是我给你惯的,无法无天了你。”
而夫人直接懒得理他,踮着脚等着自家儿子的到来。
不远处驶来两匹马,二夫人眼睛都直冒光,“回来了,回来了,祁儿回来了。”
马匹越来越近,一行人的视线都落到容祁旁边那位俊俏的骑马姑娘。
这帝京的姑娘家会骑马的很少,二夫人隔得老远就感叹,“这是祁儿带回来的儿媳妇吗?”
江其姝点头,“很有可能。”
听说那南疆长公主当初被她大哥劫回了军营,这女子面容英气十足,马匹与大哥并驾齐驱,马术显然不错,也只有南疆的女子能够把女子的英气展示的如此完美自然了。
江其姝对自家大哥有些敬佩,竟然能够把这南疆长公主哄到大秦来,看来一直一来是她低估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