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都来了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孙乞儿斜眼看向这个已经在自己手上“死”过一次的青年,眼角一阵抽搐,“还能不能把你脸上的这张猥琐面皮给揭下来,我看着实在是有些反胃。”
“我总不能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见你现在这副德行的,这要是传回奉天城我孙乞儿哪还有脸面回去。”
遂即不等姬歌有所反应孙乞儿便在电光火石之间猛然出手将其覆在脸上的那张带有八字胡的生根面皮给揭了下来。
因为力道过猛痛的姬歌呲牙咧嘴,毫不顾忌仪态的双手搓着脸颊,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孙乞儿我操你大爷!”
其实姬歌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并且引来了秦良玉等人的截杀,那脸上的这张花了大价钱淘来的生根面皮就已经无关轻重了。
姬歌之所以迟迟没有将其揭下露出真实面目就是为了能够多恶心对面的李药师一会儿。
说不定还能使得这位李家的大小姐分神从而露出半点可寻的破绽。
能够谋划到这么个细小甚微之处,足以见得姬歌的心机城府之深。
“你有本事就再去奉天城走一趟。”孙乞儿冷笑连连,顺带着将手中的那张面皮以剑气搅了个稀烂,让姬歌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
听到这句话的姬歌极为识趣地闭上了嘴。
之前孙乞儿的那句“若是传回奉天城我孙乞儿哪还有脸面回去”姬歌自然是听在耳中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见到孙乞儿以后郁郁不乐没有了同他斗嘴的兴致。
因为姬歌清楚孙乞儿出现在这,不管他姬歌的相貌如何,是丑是俊,他孙乞儿都会被扣上一个叛族通敌的罪名,都是十有八九再也难回奉天城,再也难入孙家的大门了。
“再说一遍,我来这里可不是专程来看你这张哭丧脸的。”孙乞儿仗剑在前,沉声说道。
姬歌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应该是注定要欠眼前这家伙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你就是孙乞儿?”秦良玉在此之前虽然从未见过这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黑衣男子,但他却从顾横波等人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很多次。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认得那把杀意极重的名剑七杀。
“秦兄,正是此人。”晏几道眼神不善地紧盯着对面的那道仗剑男子,靠近秦良玉在其耳畔边沉声说道。
秦良玉闻言斜眼看向故作聪明的晏几道,神色平静地回了句,“我貌似没有问过晏兄弟。”
这位在晏家无法无天的晏家大公子在对上了秦良玉的斜眼余光后,神色一凛,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忌惮之色,紧接着闭嘴不言,退到了其身后,不敢再有多余的举动。
至于李药师则是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貌似很可以看到晏几道在秦良玉面前的吃瘪模样。
顾横波的心思完全落在了对面孙乞儿手中的七杀名剑上,神色怪异沉默不语。
“是。”孙乞儿没有在意那一小段插曲,点点头,简洁明了地回道。
既然他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在此,那就没必要再遮掩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孙公子知不知道你此时此刻出现在阳关兵镇并且站在了我们几人的对立面护住你身后的姬歌会给整座孙家带来多大的劫难?”秦良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问道。
孙乞儿闻言抿了抿薄唇,“这种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此间事了,我自然会去云宫向那三位大人请罪。”
秦良玉听到孙乞儿这般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答复后,微微一笑,“能够让我秦良玉心悦诚服的人很少,至于同龄之人又是少之又少,不过今日你算一个。”
孙乞儿耸耸肩,示意无所谓。
“不过即便如此,你今日也护不住姬歌。”秦良玉话锋一转,眼神阴翳,面若冰霜道。
“我想试试。”孙乞儿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当然知道要想在秦良玉他们几人的手上使得姬歌安然无恙地离开阳关兵镇是一件难如登天之事,亦可以说是痴人说梦,可他违背爷爷的意思不远万里奔赴而来不正是为了此事。
姬歌轻轻拍了拍孙乞儿的肩膀,粲然一笑,露出一副皎洁的牙齿,“不得不说,能够在巫域认识到你孙乞儿我很...幸运。”
不知道该如何措辞的姬歌酝酿了许久终于如释重负地缓缓吐出那两个字。
“动手!”不想再同姬歌他们拖延下去的秦良玉冷喝一声。
“那我呢?!”
就在秦良玉的话音刚刚消散在虚空之中,就在顾横波几人将要出手之际,一声爽朗的笑问声在西城墙头那边传荡了过来。
这一句笑问声不但使得顾横波几人停住了手,更让姬歌穆然转身回头。
遂即,一道流光自城头而起,气势如虹势不可挡挂空而来。
“这怎么可能?!”抱臂环胸的顾横波眉头紧皱,难以置信地呢喃道。
虽然那人尚未露面,可顾横波已经自那道笑问声以及那熟悉的灵力波动中知晓了来人的身份。
“看来横波兄已经知道是谁来搅局了。”察觉到身旁顾横波脸上的神色异样,秦良玉笑吟吟地说道。
顾横波闻言那双剑眉更加紧锁,神色复杂,“应该是瓦岗兵镇的景心事。”
“应该?”秦良玉故作狐疑地问道。
话里已经有了一丝丝咄咄逼人的深明意味。
“早些年家族曾让我在军伍中历练过一段时日,当时我便是在瓦岗兵镇中。”
顾横波瓮声瓮气地如实说道。
“所以也是认得咱们这位景少将军喽。”秦良玉细眯双眼,面带笑意看似揶揄地说道。
顾横波点点头,“打过几次照面。”
其实顾横波与景心事的关系不仅仅只是打过几次照面这么简单。
当年顾横波可是天下第二楼的常客,曾经也是同景心事推杯换盏促膝长谈的知己。
但这件事他不会对秦良玉提起,最起码不会是主动提起。
再后来他按照父亲的意思离开兵镇回到家族后这才与景心事少了见面,但两人之间也一直有飞剑传信的往来。
但今日顾横波没想到许久未曾见面的景心事会出现在此处,而且看样子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果真是造化弄人啊。
“传闻不是说景心事一直对姬歌欲除之而后快,现在看来那些个传言果真是信不得。”
秦良玉看到那道长虹落在姬歌那边,现身的那道白衣身影对姬歌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敌意后,嗤笑一声,摇头否认道。
至于身旁的顾横波究竟是否与那个景心事熟识自己不打算再去做追究,至于缘由也只有一个,不合时宜。
随着景心事的出现并且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晏几道与李药师两人脸上神色略显凝重,现在他们这边唯一的优势也只有秦良玉自己一人了。
“本来孙乞儿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让我匪夷所思了。”姬歌注视着眼前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男子,说道:“虽然之前有想过,但同孙乞儿一样,我并不希望你出现在这里。”
景心事笑容和煦地说道:“我不希望你会死在别人的手上,即便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景心事的手上。”
“所以单凭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我出现在阳关兵镇里了。”
姬歌闻言揉了揉眉心,略显无奈。
“孙乞儿。”孙乞儿对着匆匆掠空赶来的景心事拱手说道。
“我听他提过你。”景心事点点头,回了一礼后淡淡一笑,“瓦岗兵镇景心事。”
“巧了,我也是。”孙乞儿咧嘴一笑,道。
这个巧了并非是他也来自瓦岗兵镇,而是他之前也在听姬歌提起过景心事这个名字。
“没想到今日能够与景兄联手抗敌,实在是人生幸事。”
“彼此彼此。”景心事看着这位如今只怕已经是在家族族谱中除名的黑衣青年,神情激荡拱手回道。
“景心事,你当真要将整座瓦岗兵镇拖下水,要与我整个巫族为敌?!”顾横波率先开口高声质问道。
景心事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顾横波,只是因为此时对面的话事人好像并非是他所以才迟迟没有开口。
只是现如今顾横波抢先开口景心事就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种默契最先是酝酿在那天下第二楼中的一坛坛白玉腴中,而后则是沉淀在了一封封的飞剑传信里。
“顾兄你又何必给我戴上这么一顶高帽子,今日之事是我景心事一人所为,无关于瓦岗兵镇,所有后果我一肩担下就是了。”景心事不动声色地说道。
景心事温醇的嗓音以灵力裹挟在整座兵镇的天幕下传荡响彻了开来,城中之人皆是可闻。
自然也包括凌空而立的秦良玉等人。
“还有我孙乞儿。”手握七杀的孙乞儿在景心事话音落定后紧接着补充喊道。
景心事转头看了后者一眼,报以微笑。
听闻景心事这般答复的顾横波眨了眨眼睛,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何素来行事严谨的景心事会置大势于不顾,自甘陷身必死之局当中。
“景兄当真愿意为了姬歌这么个异族之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景心事交情颇深的顾横波以心湖涟漪的手段再次询问道。
“没错。”
短短两个字在顾横波的心湖上泛起丝丝涟漪。
“啪啪啪!”一直没有开口出声的秦良玉拍着手掌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笑意。
随后他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横波一眼,等到他将目光再次落在景心事与孙乞儿两人身上时,双眸中已经满是杀意。
“放心,我会派人将你们的尸首送回去,而且我保证,你们二人各自所在的家族将会在以后的百年内再也没有抬起头来的机会。”秦良玉神情狰狞信誓旦旦地保护说道。
很显然此时的秦良玉已经对突兀搅局的景心事孙乞儿两人生出了杀心,且毫不掩饰。
而且不止于此,他还要对其所在的家族动手。
“相信我,当你们知道我背后站着的究竟是谁后便不会对我说的话生出半点的怀疑。”秦良玉最后补充说道。
听闻秦良玉的“忠告”后,顾横波几人皆是身躯一震,缄默不语。
站在自己身前青年背后的是十二祖巫中排在首位的帝江。
名副其实的轮回境大帝强者。
“难道你背后的那位就没有教过你话不要说的太满吗?”姬歌眯了眯双眸,从孙乞儿与景心事两人中间穿过站在了最前面,问道。
虽然不清楚孙家与景家为何会任由这俩人出现在这里,蹚了这趟浑水。
但凭借这两大家族的底蕴人脉,想必应该不会惧怕秦良玉背后的那个人。
最起码不会沦落至像秦良玉所说的那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糟糕局面。
而且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番局面,仿若在这之前的对方以人数优势的手段已经起不到太大的压胜作用。
三对四,已经有了那么丁点的胜算。
原本的必死之局也谋求到了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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