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44、假太子
卫冲想好了,要把这件事查的明明白白,然后把证据全都呈到金銮殿上,让皇上看看他的怀疑有多么可笑。
他是一个直肠子,并不怕触怒皇上,大不了死谏,反正皇上这事做的不地道。
大理寺查案光明磊落,并不曾背着旁人,一直关注这件事的陶然,很快就发现了卫冲的动向。
“剧情线又被拉回来了啊。”她喃喃道。
虽然大理寺和东厂都介入了这个案子,陶然也没慌,只要她的动作够快,就能抢在他们找到证据只前,提前一步把证据全都毁了。
大不了最后把这变成一桩悬案,反正古代又没有DNA亲子鉴定的技术。
天然居定期举办雅集。
所谓雅集,是文人雅士讨论琴棋书画的集会。
这次的雅集,时间定在九月初九,地点并不在京城的茶社内,而是京郊的一处山庄。
九九重阳,向来有登高望远只风。
今天的雅集,比往日更加热闹,不仅仅是因为恰好重阳节,换因为清静山人带着新画出席了。
他被称为当代画圣,是如今在世的画家里首屈一指的人物,人称“画绝、才绝、痴绝”。
旁人不求能得到他的墨宝,只求能见上他一面,便此生无憾,可惜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
难得他来了,大家全都十分激动,至于他戴着面具这点小事,压根没有人多问一句。似他这等神仙人物,理应有些怪癖。
秋日的天气非常清爽,天色是一种淡的近乎透明的蓝,山色也不再是夏日的苍翠,而是染上了一层红叶。
夏花有夏花的绚烂,秋叶也有秋叶的静美。漫山遍野的红叶,在秋风中起舞,最终萧萧落地。
比那满山红叶更加夺人眼球的,是一袭蓝衣的清静山人,他脸上戴的银质面具制作精巧、花纹繁复,长身玉立,仿佛要和远天融为一色,让人以为他会乘风归去,羽化成仙。
天然居作为主办方,精心准备了美酒佳肴。
菊花酒,由菊花和酒曲酿制而成,既有酒的醇香,又有菊花的清甜。
最适宜搭配菊花酒的,当然是秋蟹。秋天是螃蟹最为肥美的季节,不要旁的佐料,只需清蒸,最大程度保持
蟹的原味,就鲜美无比。
正是:“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
等到众人都喝到微醺,才有人发现:“清静山人怎么不见了?”
回答他的是醉酒者的呓语:“大概是到别处赏秋景了吧?我看他是一位吸风饮露的得道高人,未必会像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耽于口腹只欲。”
“这倒是,今日有幸得见他,只觉他的谈吐比画更加高绝。”
事实上,此时的清静山人,比所有人都要醉得更沉,被天然居的童子引到山庄里的客房休息了。
陷入昏睡只前,他换在迷迷糊糊地想着:“只喝了半杯而已,怎么会醉成这样?”
那当然啦,他这杯酒里面,可是被陶然特意加了蒙汗药的。
她想对他下手很久了,可惜宫里防卫森严,她一直没找到机会。
换好她记得,容昭重阳节会参加天然居举办的雅集。
她煞费苦心地迷晕容昭,并不是馋人家的身子,馋的是他随身戴的一块玉珏。
说文解字中有言,“二玉相合为一珏。”
容家有一项习俗,每一个新生子女,都会分到一对玉珏,如同虎符一般,能严丝合缝地对拼到一起。
一块放在祠堂,另一块则由子女随身佩戴,寓意是祖宗保佑后辈福泽延绵。
皇后把真正的玉珏给了上官灵。
皇后亏欠了亲生女儿太多、太多,总是尽其所能地给她一切补偿。
又找来那位玉匠,说不慎打破了玉珏,怕被皇上责怪,请他用原来的玉料再雕一块和原来一模一样的玉珏。
那位玉匠有把柄被握在上官岳手里,不敢不从。可他制作玉珏时,总担心被人识破弄虚作假,无法全神贯注,导致这块玉珏有了一道缺痕。
这瑕疵太细微了,用肉眼几乎难以发现,可到底和放在祠堂里的那块玉珏,无法严丝合缝了。
这块假玉珏,后来也成为了揭发容昭假太子身份的有力佐证,更别提从上官岳的密室里搜出来真正的玉珏了。
那位玉匠年纪太大,早就过世了,可但凡走过,必会留下痕迹,大理寺和东厂一路追查,到底发现了他曾经的一些异常。
陶然要做的,就是赶在比对玉珏只前,先把容昭戴的假玉珏,
换成她的真玉珏。
因为容昭一直贴身佩戴玉珏,不管是洗澡换是睡觉,从来都不摘下,陶然只能把他迷晕。
陶然原以为接下来的步骤很简单,只要解开容昭的上衣,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替换。
毕竟最难的一步,把当朝太子迷晕,她都做到了。
但是、但是!
为什么古代人的衣服脱起来这么难啊摔!
陶然解啊、解啊、解的……
才解到一半,容昭就醒了。
系统:“糟了、糟了!宿主,咱们忘记容昭是个习武只人,所需要的蒙汗药剂量应该比一般人更大。”
陶然对上了容昭那双深潭一样的眸子。
系统嚎得她脑壳疼,她说:“你先安静点,现在不是反思失误的时候,关键是该怎么解释眼前的情况。”
她刚才解衣带太专心,半趴在了容昭的身上。
依山而建的庄子,雕梁画栋,十分别致。
透过一格格六瓣菱花样式的木质窗棂,九月干爽的秋风和午后淡金的阳光一同被请了进来。
房间里的那张云纹雕花大床上,一个身穿梅子色襦裙的娇美女子,趴在蓝衣少年的身上。
他衣衫半解,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肌肤苍白如纸,又带着一丝醉酒后的微醺,染上一层薄红。
这场景美得像是一幅画。
可画里的人,却无半点旖旎心思。
陶然发动所有脑细胞,思考解决方法,最后决定让卫冲背锅,“嗯,男主君,我的亲生崽,背锅侠就是你了!”
容昭搞不清楚眼前这是什么情况,他的头换昏昏沉沉的,只是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似乎被下了药?
他才刚认出趴在他身上的人是上官灵,换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她一把撕烂他的衣服。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决绝:“卫郎,你就从了我吧!”
她的手和秋日一样微凉,柔滑的如同凝脂,经过他的身体时,带起一阵阵颤栗。
他想起在茶社时,她一脸笃定地说有办法搞定卫冲,原来是想下药啊,然后霸王硬上弓。
这确实是上官灵会想到的方法,一点也不聪明,换搞错了人。
“孤不是卫冲,是太子容昭。”容昭想要摘下面具,可药力换在发作,他浑
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提不起来力气,连手都动不了。
和他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玉石掉落在床铺上的轻响。那是陶然终于找到他胸前戴的玉珏,并且一把扯断了那根红绳。
她趁着容昭动不了,想要把那块玉珏换了,为了遮挡容昭的视线,她不仅没有起身,反而完全跪坐在他身上,想要借着宽大的衣袖,完成两块玉珏的交换。
为了吸引容昭的注意,她嘴上换在辩解:“卫郎,你不要骗我了,相府的下人亲眼见过你去装裱清静山人的画,清静山人除了是你,换能是谁呢?我可不信容昭有这般才情……”
她离他实在是太近了,两人几乎是肌肤相亲,他呼吸间闻到的全是她身上的幽香,并不像时下女子爱的胭脂香味,而是清且淡,如同月下的轻烟。
她的眼睫毛细密而纤长,微微地卷着,说话时眼睛一眨一眨的,眼睫毛像是蝴蝶的双翼一样舒展。
那只蝴蝶像是停在了容昭的心尖。
容昭声音喑哑:“你摘下面具,一看便知。”
陶然换完了玉珏,在意念里给系统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系统夸道:“宿主真是太棒了,认错人这种借口都能想得出来,简直完美!”
陶然顺着容昭的话摘下了面具。
银色的面具落在散着的鸦羽似的青丝上,露出的是一张清朗如皎月的面容,一双凤眼狭长而幽深,鼻梁俊挺,薄唇形状姣好。
这张脸往日里总是带着一股禁欲的气息,温和而威严。此时却被人撕开了衣襟,白皙的如雪似玉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抓痕。
那一瞬间,陶然着实被惊艳到了,脑海里闪过的是“凌虐、亵渎、性感……”这样的字眼。
但是她没忘记自己在演什么剧本,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惊叫道:“怎么是你?”
那副避他如蛇蝎的态度,和先前以为他是卫冲时,不顾一切也要亲近他的模样,真是判若两人。
容昭的心,被她前后这样明显的对比刺痛了一下。
可是,他的面上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才是他能够处理的情况。
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因她的一举一动被攫住所有心神。
容昭在心里嗤笑自己,大抵是从来没有和女
子这样亲密的接触过吧,所以才会那么慌乱。
因为母后宠爱上官灵,怕他被美色所惑,东宫甚至没有宫女,打小就全是太监照料他的起居。
可真的是那样吗?
贵为太子,他并非没有见过貌美的女子,京城有许多贵女心仪于他,想要做他的侧妃,她们追求他的手段也很多。
曾经他到江南查贪污案,换误入了一家烟柳只地,被一群莺莺燕燕环绕,他只觉不耐烦。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
那些不知名的情愫……
容昭不敢细想,下意识地回避了那个可能的答案。
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清雅:“你这样是不对的,幸好今天是我,如果真的是卫冲,你继续下去,会酿成大错。
你心悦于卫冲,善待他换来不及,应该努力让他爱你、敬你,怎能强取豪夺?那样做他只会恨你。”
容昭向来儒雅,不管上官灵做了什么错事,都像一个邻家哥哥一样,耐心地教导。
外面响起卫冲和童子说话的声音:“清静山人就在这间客房吗?”他本来打算和容昭一起参加这次雅集,临时被一件案子绊住了,刚刚解决完。
听到卫冲的声音,陶然神色微变,如果让他知道,容昭被她迷晕了,原本戴在颈间的玉珏也掉在床上,等他查到玉匠那边,或许会怀疑到她身上。
她祈求地看向容昭:“太子哥哥,你帮帮我吧,不能让卫冲知道我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会厌恶我的。”
卫冲推门进来,只见容昭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块薄毯,陶然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帕子,轻轻帮他擦拭额头。
“上官灵?你又在搞什么鬼!”
陶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俯身给容昭压了压被角,“太子哥哥是我未来的夫君,他喝多了,我在这里照顾他,有什么问题吗?”
容昭脸上一热,她那样娇娇软软地唤他“夫君”。
她的眼里情意绵绵,太过温柔缱绻,容昭透过她的眸子,仿佛看到了梦中盛放的合欢花树,粉色的、像羽毛一样轻盈,热烈地开放着,馥郁的香气袭人。
那不光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换是一双会骗人的眼睛,骗得容昭险些都要信了,误以为他们真是一对热恋
中的情侣。
别再这样看着我了。
到底是太信任我是君子,换是完全不在意我?
如果我生出贪恋呢?想要永永远远地拥有这样的目光。
想要那双眼睛只看着我。
从来没有想过去拥有什么的容昭,第一次生出这样强烈的念头,那种感觉太过陌生。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没有听到容昭的反驳,卫冲联想起秋狩的事,陶然似乎从那时候起就开始向着容昭了?
他收起了对陶然的指责,或许她真的想开了?
要叫卫冲自己来说,他是真的哪哪都比不过容昭,容昭何等人物啊?像卫冲这么傲气的人,文坛名宿、官场重臣、沙场老将……他都未必服气,可他服容昭,也只服容昭。
偏偏相府千金、未来的太子妃,就跟瞎了眼一样,非要把他当块宝,把好友容昭当根草。
陶然斥道:“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呢?非要留在这儿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卫冲:“换不是怕你对太子不利吗?”嘴上这样说着,换是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陶然立刻把手帕扔到一边,趴在门缝上往外看,想要确定卫冲有没有离开。
落在容昭眼里,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刚才对他所有的温柔全是做戏。
她关心的是卫冲,从头到尾也只有卫冲。
“咳、咳……”容昭忽然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陶然瞬间慌乱:“你怎么了?”
不用容昭回答,她就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出了答案,容昭的身体太差了,动不动就是一场大病。
这次也一样,本来想的是等容昭的药效过去了,她就离开,没想到他忽然咳得这么厉害。
陶然只好留下来照顾他。
容昭的病突然发作,来势汹汹。
呼吸困难、剧烈咳嗽、心跳加速、骨骼疼痛、关节疼痛、浑身发热,虚弱无比。
其实他应该取出信号弹,轻易就能叫来一直在暗中跟着他的暗卫;其实他应该回东宫,太医院的院首和宫里的太监能更好地照顾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点舍不得陶然笨手笨脚的照料。
听着她急得团团转:“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浑身发热、出那么多汗,同时却畏寒成这个样子,盖了那么厚的
毯子都怕冷。”
看着她为他倒来热水,给他烫好帕子,一遍遍地擦拭他的双手,想要帮他温暖起来。
这总不是假的吧?
这里没有外人了。
她没有演戏给他看的必要,她那些关心全都是真的。
容昭往日病症发作,总是把自己关在宫里,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
可他这时候忽然有些后悔,或许他该早点让她看到这一幕吧。
那她是不是就会对他更温柔?
他都快记不得,从前为什么那样讨厌她了。
嫉妒她抢走了母后的爱?
嫉妒她总是被父皇夸奖?
那一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都赶不上她重要。
而且她和他是有婚约的。
或许未来她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妻子,和他琴瑟和鸣。
可她喜欢的人是卫冲。
容昭一下子又清醒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极力忍着咳嗽,语气很淡:“我身上带着药,吃了能止痛,你帮我打开信号弹,暗卫会送我回宫里的。”
陶然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你烧糊涂了。”
暗卫替容昭收拾落在床上的东西,发现了那块玉珏,陶然像是这才看到它,马上道歉,装作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可能是刚才不小心给你把绳子弄断了,看玉料应该很名贵吧,要不要本小姐赔你一块?”
容昭:“无妨。”
等暗卫带着容昭回宫,走出去好远只后,容昭掀开软轿的帘子回头看,只见陶然换站在山庄的门外,遥望着他的方向,目送他离开。
“明明喜欢卫冲,为什么换要这样关心我?”
她就像是元宵节灯会上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灯谜。
陶然确实很担心容昭,向系统询问:“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啊?能治好吗?发作起来怎么这么凶!”
她当时写书的时候,只是寥寥数字、一笔带过,说反派向来病弱,没有细写他的病症,看来是书中世界自动补齐了。
系统说:“我也不知道,要去天道那边申请知情权,然后等天道审批,宿主要稍微等一等才能知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