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王府,书房。
书房内宽大的桌案上,堆满了如山一般的军务折子,岭南王眉头紧锁,食指一下一下的扣着桌面,完全无视了这些奏折,纠结不已。
那日和香怡冰一场摊开来的对话,竟然光顾着开心了,完全没有说个清楚。
香怡冰一句:“你可做的到?”
他答:“能做到。”
那后来呢?
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这几日,他每每出现在香怡冰面前,妄图找机会接着那日的问题继续谈,这事总要谈出个结果来,行不行给个话啊!
但每每香怡冰都会立马板起一副黑煞星脸,不论他威逼利诱死缠烂打,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一声震天狮子吼:“滚!”
岭南王越想越郁闷,猛的拍案而起,不行,今天必须搞定她!
忽然,一阵衣袂轻拂的声音响起,就见龙一飞奔而来,行礼后板着张扑克脸,汇报道:“王爷,贵妃娘娘身边的明月姑娘到了,说有重要的事禀报,关于王妃的。”
岭南王眉心一蹙,按捺住急切的想要搞定香怡冰的心情,转而去了客殿。
明月行礼问安后,受刑一般将手中一张折好的宣纸塞给岭南王,红着一张脸,小声说道:“王爷,贵妃娘娘嘱咐,一定要您亲自转交给王妃,贵妃娘娘还说……还说……王妃看了之后,一定会同意……圆……圆房的!”
说完后也顾不得礼仪,转头迈着小碎步跑了出去。
圆房!岭南王眼中一亮,一簇细小的星星之火霎时燎起整片荒原,那双鹰目中好似掬起了漫天的星光,亮的人不敢逼视。
捧着手中的“圆房法宝”,岭南王雄纠纠气昂昂出了客殿,带着满腔豪情一路向香怡冰那方飞掠而去。
岭南王一声大喝踹门而入,挟着雷霆之势将手中的宣纸灌注内力飞到桌上,对再次黑了脸的香怡冰笑眯眯道:“看。”
香怡冰狐疑的瞥了他一眼,自桌上执起宣纸,玉手翻看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香怡冰唇角一勾,回转头微微一笑,犹如春风拂柳,缓缓站起身,向着站在门口一脸得瑟的岭南王聘婷走去。
岭南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笑惊的退后一步,反应过来顿时酥了一把铁血骨,由脚底板至天灵盖皆是一阵舒爽,果然有用!
岭南王正欲再接再厉,他轻咳一声,将心中堆砌的满腔豪言壮语再次理顺了一遍,正要开口。
前方的香怡冰已经走到他面前,柳眉一挑,袖袍一挥,将手中的宣纸拍在他的胸口,双臂环胸,作观望状。
岭南王满头雾水,将胸前那沾满了墨汁的宣纸抖开,其上四个大字顿时映入眼帘:家规十条。
“家规十条”之下,满满一张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罗列着,岭南王剑眉一蹙,顺着读下去。
家规之一:王妃训诫时要两手贴紧,立正站好,不得有心不在焉之行为。
家规之二:王妃犯错时要引咎自责,自揽黑锅,不得有不情不愿之行为。
家规之三:王妃哀伤时要椎心泣血,悲痛欲绝,不得有面露微笑之行为。
家规之四:王妃睡觉时要炎夏扇风,寒冬暖被,不得有嫌弃敷衍之行为。
家规之五:王妃不在时要朝思暮想,守身如玉,不得有偷鸡摸狗之行为。
家规之六:王妃高兴时要张灯结彩,大肆庆祝,不得有泼洒冷水之行为。
家规之七:王妃打我时要任其蹂躏,以表忠诚,不得有还手瞪眼之行为。
家规之八:王妃无聊时要搏命演出,彩衣娱亲,不得有毫无所谓之行为。
家规之九:王妃临幸时要予取予求,持之以恒,不得有力不从心之行为。
家规之十:王妃不要时要泪往肚流,自行解决;不得有金钱买卖之行为。
十条读完,岭南王的嘴角已经抽搐的有些酸麻了,一张俊面上红橙黄绿青蓝紫,五光十色变化多端,胸口急急的喘着,咬牙切齿道:“好你个萧贵妃,竟然摆我一道!”
待看到面前的香怡冰那兴味盎然模样,忽然心中一缩,一股不好的预感直窜脑后,岭南王气势渐渐消失殆尽,小心的试探道:“真是胡闹。”
香怡冰眉梢一挑,慢悠悠说道:“唔,我倒是觉得很有趣。”
岭南王顿时一噎,狠狠的咳嗽几声,瞪着鹰眸,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真的觉得可以?”
香怡冰凤眸含笑,悠然点头:“嗯,不错。”
屋外大树上,龙二托着下巴纠结不已:“签还是不签,这是个问题。”
龙一一巴掌拍向他脑袋,瞪着眼小声道:“这么丧权辱国,坚决不能签!”
牧阳撇撇嘴:“有本事你大声说,让小王妃听听。”
龙一一脸疑惑:“说啥?我方才说话了?”
三人集体望天,要不还是签了吧……
就在此时,房间内一声大喝猛然响起:“拿笔来!”
三人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王爷真的要签?
龙二脚下一点刷刷刷飞至侧殿,取了一支狼毫,以光的速度送至卧房。
岭南王瞪着那十条家规,钢牙一咬,大袖一挥,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跃然纸上:云睿泽。
香怡冰错愕的眨了眨眼,她从未想过云睿泽真的会签……
香怡冰眉头蹙了蹙,一丝复杂的情愫浮现,脑海中将近几日他所作的事情一一倒影,一丝暖意自心间散开,破天荒的,她走过去倒了杯茶递给岭南王,用自己也未察觉的温和语气,说道:“我要去一趟赌坊。”
说罢,香怡冰急匆匆的出了岭南王府,她,需要想一想。
帝都城,四方赌坊。
香怡冰迈入赌坊时,一道厉声大喝正从二楼包厢内传来:“他妈的,你耍赖!”
声音之大竟盖过了这喧哗热闹人声鼎沸的一层赌客,赌客们挤眉弄眼指着二楼,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又开始了!”
甚至正中央已经有一个小厮手持鼓槌,在鼓面上“砰”的一敲,吆喝道:“买输买赢,买定离手了啊!究竟是四皇子被打的满头包,还是小龙被揍的满场跑?半个时辰见分晓!”
赌客们嘻嘻哈哈的跑至正中,纷纷将银子洒在桌面上分别显示四皇子和小龙的地方,交头接耳着等结果。
香怡冰眉梢一挑,也不急于上去,拉了张椅子坐下,等着见分晓。
楼上再次传来一道嚣张的回应:“小爷我还说你耍赖!拉不出屎来怨茅坑,输不起啊?”
“砰!”这是椅子砸向墙壁的声音。
“咻!”这是飞刀划过空气的声音。
“梆!”这是砚台砸在脑袋上的声音。
“桄榔!”这是满屋东西被连连推倒的声音。
接下来,二楼包厢的门轰然打开,小龙一手挥开挤在门口的围观赌客,撒开两腿就往下跑。
接下来,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紧跟着出现在门口,半弓着身子捂着哗哗淌血的脑袋,喘着气吆喝道:“小兔崽子,你给本王站住!”
接下来,满场赌客发出了哄堂嘘声:“切……”
中间的小厮一边喜滋滋的收银子,一边咂着嘴巴怜悯道:“这次打的不轻啊,脑袋都被开了个瓢!”
香怡冰一把揪住跑到她身边正要往门外蹿的小龙,不顾他扑棱着腿张牙舞爪的德行,另一只手揪住赶了上来捂着脑袋抬脚就朝他踹去的四皇子,一边一个提溜小鸡一样给提上了楼。
走到二楼包厢门口,里面二人交手的战场仿似废墟一般,抬脚绕过满地的断椅残桌,两手一挥,两只“小鸡”顿时被抛在了墙根下。
落地的一瞬俩人又厮打在一块,小龙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优良传统,抓起旁边的砚台就朝四皇子已经伤了的脑袋砸,连砸三下位置都是一样的!
四皇子呲牙咧嘴的忍着痛,觑准时机一个鹞子翻身,狠狠的把他压在身下,抓起地上的靠枕就往他脸上闷,丫的小菜板,老子憋不死你!
香怡冰面目冷冽,玉手一扬,两支袖箭自手腕脱离,朝着两人飙射而去!
四皇子正闷的过瘾,脑后一阵凉风袭来,暗叫不好施展轻功在半空一个回旋,堪堪避开一支袖箭。
小龙猛的将脸上的抱枕举起来挡在身前,另一支袖箭刷的射在抱枕上,抱枕轰然碎裂,扬起漫天鸡毛。袖箭被抱枕一挡,失了大半的力道,险险的擦过他的肩头钉在身后的墙壁上。
两人齐齐呼出一口气,随即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光顾着对付这小霸王(小菜板)了,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个煞星。
四皇子一声哀嚎冲到香怡冰跟前,顶着前两天刚被岭南王打的鼻青脸肿的面孔,和方才被小龙砸的哗哗淌着血的脑袋,可怜兮兮的卖乖:“皇婶。”
香怡冰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唤过门口捧着纱布候着的小厮,四皇子欢天喜地的包扎去了。
待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小龙之后,香怡冰的一双凤眸顿时一闪,此时的小龙正蹲在墙根研究那支钉入墙面的袖箭,看了半响后大眼睛忽闪着,目光准确的找到了香怡冰的手腕,咂了咂嘴。
香怡冰眉梢一挑,问道:“有问题?”
小龙也不客气,跑到香怡冰跟前在她手上扣着的护腕上研究了半响,撇撇嘴道:“这肯定是那个脏巷子进去第三家的小老头做的。”
小龙研究完了,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盘着腿坐在地上,鄙夷道:“做工倒是精巧,就是这实用度,差的远了。”
香怡冰唇角一勾,也盘膝坐到她对面,扬着下巴道:“愿闻高见。”
小龙反倒来了脾气,身子向后一仰,翘着二郎腿嚣张道:“小爷为什么要告诉你?”
香怡冰也不气恼,同样的身子向后一仰,倚着后面的墙壁,抱着双臂道:“让我猜猜,你可是姓徐?”
这话落下,小龙那双大眼睛顿时瞪了起来,忽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激动道:“小爷姓年!鬼才姓徐!”
就在此时,一句深沉的男音自门外传来:“他随母姓。”
两人转头看去,岭南王一袭黑色锦袍,脚蹬同色长靴,一步一步的迈了进来,边看着小龙边说道:“徐东于二十年前销声匿迹,隐居于卫国地界结婚生子,仅过了十年便郁郁而终,那年姓女子带着唯一的孩子离开了隐居的山村,之后杳无音讯,你就是那个孩子,徐小龙。”
“放屁!”徐小龙一个高蹦了起来,扶着桌子大骂道:“小爷姓徐!那个男人娶了我娘后每日怨天怨地,一心埋怨我娘因她连累不能游走江湖,我娘过的一点都不幸福,他死了之后害的我娘一场大病撒手归西。小爷才不认识他,小爷姓年,年小龙!”
岭南王面色无波无澜,径自说道:“可你带走了他所制造的兵器。”
年小龙倔强的仰着头,狠狠的逼回眼里冒出的泪花:“那是我娘带走的,她临终前还抱着那些破烂东西,小爷就是要卖掉它们!”
岭南王一双鹰眸锐利的射向年小龙,其内杀气冲天,逼问道:“你卖给了谁?你可知道那些东西差点害死冰冰?”
年小龙一惊,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来找我的是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人,我只知道他的主子是卫国皇室之人。”
岭南王冷冷的嗤笑一声,向前几步俯视着年小龙,俊面寒霜仿似三九严寒,连空气都凝固了起来,阴森的声音中含着毫不掩饰的煞气:“你倒是推的一干二净,徐东设计的兵器差点害死了冰冰,你又这么巧出现在此地,本王如何相信你不是卫国派来的奸细?”
“小爷不是!小爷根本就不知道……”年小龙大急,好不容易退开半步,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旁边一声清冷的声音笃定的响起:“我信他。”
两双眼睛同时看向说话的香怡冰,岭南王一双鹰目中带着明显的不赞同,年小龙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瞪的更圆更大,布满了疑惑。
香怡冰斜倚在墙壁上,缓缓一笑,对岭南王道:“我信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可信我?”
岭南王剑眉一蹙,思忖半响,看着年小龙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怀疑和杀意,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只问香怡冰:“你可确定?”
香怡冰点点头,傲然道:“我确定。”
一边的年小龙咬着嘴唇,撇过头别扭的嘟囔着:“谁要你信我啊,大不了小爷走就是。”
“走?”岭南王剑眉一挑,唇角带着几分讥嘲,嗤笑一声:“那也要走得了才行,你当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四方赌坊之外守卫重重,若非有她保你,你今天插翅也难逃!”
年小龙低着头,脚尖在地上捻来捻去,半响憋出一句小声的咕哝:“谢谢。”
见香怡冰拍拍身上的尘土,悠然站了起来,和岭南王向外走去,身后的年小龙一咬牙一跺脚,急道:“那个……”
香怡冰回头,见他双目闪来闪去就是不看她,只一双手指着她手腕上那打造的武器,咬着嘴唇说:“小爷给你改改,那小老头的手艺可差的远了,袖箭和鹰爪的射程都不够。”
香怡冰唇角一弯,也不跟他客气,将护腕取下随手向后一抛,边向外走着边悠然说着:“还有什么地方要改的,一块儿干了,我过两日来取。”
年小龙一把接住抛来的护腕,瞪着前面香怡冰飘然远去的背影,恨恨一跺脚:“小爷欠了你的啊!”
出了包厢,满头纱布的四皇子紧张的等在门口,见到两人猛的冲了过来,急急问道:“皇叔,皇婶,那小龙不是奸细吧?”
香怡冰看着他那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轻轻笑道:“唔,把你打成这样,是不是奸细都该活剐了他!”
四皇子顿时一个哆嗦,赶忙解释:“我上次也揍了他了,平手,平手!”
岭南王剑眉一挑,面上带了几分了然之色,摇了摇头:“那小子硬气的很,受了那么大的刑硬是一声不吭。”
“啊!受刑了?”四皇子猛的蹦起来三尺高,心急如焚的冲进去,这可不行,那小龙的砸脑袋之仇本王还没报呢!
包厢内,年小龙坐在地上,把玩着手里的护腕,正考虑怎么改进改进,一个人影“刷!”的冲到面前,大吼着:“怎么样?哪里受刑了?站的起来不?要不要叫太医……”
话还没说完,一个砚台当空砸下!
四皇子晕乎乎的退了几步,捂着他刚包扎完的脑袋,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见面前的年小龙扔掉手里的砚台,拍拍手站了起来,一脚踹在他腿上,恨恨道:“敢咒小爷!”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摇大摆出了包厢。
帝都城。
岭南王回忆起方才四皇子那紧张的德行,剑眉微微一蹙,担忧道:“他可知道那年小龙……”
香怡冰耸耸肩,歪着脑袋说道:“该是不知道的。”
知道了那还正常,不知道的话不是更奇怪？岭南王顿时急眼了,摸索着下巴惊道:“那小子,不会是断袖吧?”
香怡冰轻轻一笑,不语。
岭南王也懒得再想那小兔崽子,一心锁住身边香怡冰的笑颜,有一眼没一眼的仔细琢磨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右手张开又攥起,攥了两攥后,狠狠心搭上了一旁那单薄的肩头。就是挨揍,老子也认了!
等了半响,一侧的小女人好似浑无所觉,被他揽着向前悠然走着,岭南王晕乎乎的,只感觉右手下那软而温热的肩头,传出的热度沿着手心直达心尖,让他周身都颤了一颤,不知该怎么做是好。
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龙二暗暗握拳:“终于搂上了!”
牧阳热泪盈眶:“这绝对是历史性的一大进步!”
龙一无语的叹了口气,撇撇嘴:“看咱们爷激动的,都顺拐了……”
香怡冰被岭南王揽着,唇角弯起一个悄悄的弧度,敛下的眸子里含满了笑意,唔,就给他个试用期吧。
岭南王更是咧着嘴笑的见牙不见眼,任谁看见都得吓一大跳,这还是铁血争锋的战神吗?
突然,前方城门口一阵喧哗传来,两人抬头看去……
一队鲜衣怒马的异族装扮男子,骑着马呼啸卷来,城门口排队的百姓大惊之下纷纷后退,依然被刮倒了几人,孩童的啼哭声百姓的叫骂声不住响起。
岭南王剑眉一皱,低沉的嗓音冷冷道:“是燕来使。”
香怡冰眉梢一挑,离着五国大典还有近一月的时间,燕国这么早就来了?
这群人骑着清一色的燕战马,身材高大壮硕,皮肤黝黑,高鼻褐眸,身着色彩明丽的锦袍,在这炎炎夏日里也披着半块兽皮,彪悍非常。
当先一人骑着一匹纯黑色高头大马,身上披着的是一块纯白的虎皮,他在这大街上扫了一圈,一眼看到并肩而立的岭南王和香怡冰,打马向前,停在二人身前也不下马,拱了拱手,粗哑的声音含了几分盛气凌人:“岭南王,有礼。”
岭南王象征性的拱手回道:“燕太子。”
香怡冰观察着这人,经过这些时日,她对于这个世界的事也了解了不少,此人是燕太子燕鹏飞,傲慢自大,刚愎自用,他的眸色比起后面跟着的燕人还要再浅个几分,厚唇,鹰钩鼻,一副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姿态,让人心下厌恶。
就在此时,那队北燕人后方跟着的一架华丽马车也赶到了,金色的虎皮铺顶,车门上挂着以兽骨串成的车帘,马车一路横冲直撞飞扬跋扈向着城门掠进,一路刮倒无数进城百姓。
而那马车之内一串银铃般的嚣张笑声欢快的飘出:“再快点!再快点!”
岭南王和香怡冰眉心同时一蹙,突然,一道骇然的惊呼自人群中撕心裂肺的响起:“我的孩子!”
只见那马车的前方不远站着一个吓得木然的孩童,孩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小小的身影在暴烈的巨大马车前显得尤为醒目!
马车中的女子再次兴奋的高喊道:“冲过去!冲过去!”
此时要闪避已经来不及,眼见车前的马蹄就要踏到那孩童身上,周遭的行人骇然惊呼,纷纷吓得面无人色:“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