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信物(1 / 1)

岭南王唇角勾了勾,顶着小女人的脸卖弄风骚,眸中杀气汹涌,再次冷了几分,他浅浅啜了口杯中酒,一边拂袖站起,一边声音冷厉的说道:“酒也喝了,本王……”

这话说到一半,岭南王站起的身子晃了晃,“砰!”的倒在了桌子上。

呼延安和“香怡冰”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得逞的狠戾。

此时岭南王已经昏了过去,呼延安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拽过“香怡冰”,粗暴的扯开那薄薄的细纱抹胸,迫不及待的翻身压了上去,沙哑的声音喘息道:“妖精!”

“香怡冰”的眸中含着满满的厌恶,脸上却带着假意的笑容,一面迎合着一面断断续续的问道:“那个药……他多久能醒?”

“最起码还有三个时辰,咱们有的是时间!”

“……”大殿内处处充斥着难闻的味道,喘息声娇吟声声声炙热,此时正忙着行云布雨的两人,皆没看见那已经昏过去的岭南王,唇角那抹嘲讽的弧度。

岭南王府,清欢苑。香怡冰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是亥时了,夜幕深沉,万籁俱静,岭南王居然还没回来。

她蹙了蹙眉,心里不知怎的升起一股烦躁的感觉,猛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一路疾行至流田驿馆,此时里面静悄悄的,全然没有举办宴席的热闹,门口一个侍卫正嘱咐着两个小厮:“一定把岭南王妃请来,就说岭南王喝醉了,机灵着点。”

小厮牵着马点头称是,刚走出门,就看见自暗影中大步走来的那个纤细身影,他先是一愣,待看清来人后,面色一瞬间僵住,像是吃了一碗的苍蝇,噎着喉咙又惊又骇。

香怡冰面色冷冽,大步从那小厮身侧穿了过去,终于那小厮醒过神来,扔了马大声叩拜道:“奴才参见王妃,小的正领命去请您呢,这不您来了,可三皇子还有客,小的先服侍你去偏殿休息片刻吧!”

他低头说着,慌乱的也不敢看香怡冰,等他说完并未听到有人回话,这才悄悄抬起头,可哪里还有岭南王妃身影!

香怡冰一路走来,路上侍卫各个面露骇色,有人大步跑走偷偷去报信,香怡冰也不阻拦,只噙了抹冷笑朝里走。

还未进内院的门,就看见一侧房门急乱打开,一个男子一边提着裤子,一边鬼鬼祟祟跑了出来,那狼狈的背影,可不就是慕容哲。

香怡冰眼眸眯了眯,纤脚一抬将房门重新踹开。这是一间相当豪华的厢房,以一架八扇写意屏风分开了内外两间,房内依稀还能闻的到奢靡的气息,外间的床榻上,岭南王和衣仰躺着,眼眸紧闭似是睡着了。

内室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香怡冰”罗裳半解衣衫不整快速的朝着外面跑来,脸上犹自带着几分潮红,凤眼迷离,露出的脖颈上四肢上,尽是欢爱过的痕迹。

她一见到在门口的香怡冰,眼中的迷离瞬时转变为狼狈和恨意,她一瞬间将情绪掩盖好,撇过头看着岭南王,以一种柔柔媚媚的暧昧语调说着:“王爷他……喝醉了。”说完,咬着唇低下头,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香怡冰冷冷一笑,扫了眼躺在床上的岭南王,一步一步走到椅子上坐下来,冷眼看着她,并不说话。

然而那眼中的冷意有如实质一般压在“香怡冰”的头顶,一瞬间让她堕入了冰窖,从头到脚被这巨大的冰冷的压迫感,压的冰凉僵硬,压的几乎就要窒息!

“香怡冰”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从来没有感觉过死亡离她这么近!

她再一次的感觉到了那种让人崩溃不堪的认识,面前的女人是神抵,她高高在上她俯视众生,她手掌乾坤翻手间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在她的眼中,自己……只是蝼蚁。

就在“香怡冰”羞愤难当恐慌不已的时候,香怡冰带着杀气的声音飘荡在房间内:“我容忍你,是因为可怜你……”

香怡冰冷眼瞧着她,目若青锋,含着赤裸裸的讥诮:“一个顶着别人的脸活着的人,一个终日活在黑暗中见不得阳光的人!”

“香怡冰”心中泣血,只觉得一缕薄冰渗入了心尖,化开丝丝缕缕的暗凉,她向后倒退了几步,几欲崩溃的喃喃着:“谁都能这么说,只有你不行,只有你不行……”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香怡冰却没有分毫的触动,夹杂着冰雹的寒凉声音,毫不留情的揭穿:“因为你爱慕我?”

两人皆没有注意,这句话问出后,床榻上的男人微微动了动,阴森森的气息在周身蔓延着。

“香怡冰”大惊失色,指尖微微颤抖,面色顿时凄楚了下来,怆然欲滴,自嘲笑着:“原来你知道?”

香怡冰微微虚起了眸子,油灯影影绰绰,点点清光落入眼中,仿似蕴含了整个广袤的星空,她垂下眼睫,摇了摇头,似怜悯,似叹息:“舞蝶……你何苦?”

这个女人正是当初的花魁,舞蝶。

她猛的抬起头,踉跄倒退了一步,呢喃着:“你还记得我,你还记得我……”

倏尔,那悲哀的神色转变为滔天的恨意,她再次向后退了两步,两手张开似是要抓住什么,然而什么也没抓住,她颤巍巍的手指指着香怡冰,声嘶力竭的大吼道:“都是你!都是你!你好好的女人不做,为什么要装男人欺骗我的感情!”

当日她暗暗吞服了死士必备的毒药,趁着毒发拼着受了那个侍卫的一掌,重伤逃亡,燕国她不敢回去,她比谁都要知道主子的手段,背叛的死士一旦被找到,迎接她的将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偷偷逃去了流田,武功因着毒药的发作已经全都废了,她在一家青楼里做回了老本行,然而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那含着讽刺含着桀骜俾睨的神情总是浮现在脑海中,那人唇角的一丝清浅弧度,那锋芒尽敛却气势如渊的人,她忘不了……

她被呼延安看中收进皇子府,也曾想过,就这样吧,一辈子这样吧,然而心头总有几分难平,这么一个蠢货又哪里抵得了那人的分毫,午夜梦回,那人的身影总是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要来见一见他,只要一面就好。

她跟着呼延安来到这里,竟是万万没想到她心中的那个人,竟然是个女人!

舞蝶疯狂的大笑着,笑声中含着说不出的凄苦悲凉,“我竟然喜欢了一个女人!我喜欢了一个女人……”

啪!就在这时,回去换了衣服后,准备来看捉奸戏码的呼延安没想到竟看到了这样的一场戏,大怒之下一巴掌打向舞蝶的脸颊。

舞蝶“砰!”的跌倒在地,脸上瞬时高高肿起,嘴角流出一道猩红刺目的血痕。

呼延安一脚狠狠的踢向她,厉声喝道:“你竟敢欺骗本皇子,假冒岭南王妃!拖下去!”

霎时两个侍卫将疯狂大笑着的舞蝶,提着胳膊拖了下去。

待此间没了别人后,呼延安看了看床榻上依旧昏迷的岭南王,坐到香怡冰的对面,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虽然这个女人是假的,但是你是否是那位香小姐,咱俩都清楚的很!”

香怡冰眉梢一挑,不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呼延安暗自得意,以为她这是默认了,接着说道:“你从香怡冰那里拿到的东西交出来,此事一笔勾销,你还可以安安稳稳的坐着你的岭南王妃之位。”

“否则……”他的眸子闪过一丝阴狠,虽然这话没再说下去,却表达了赤裸裸的威胁。

香怡冰暗自沉吟,原来如此,他百般手段只因为觊觎香怡冰的东西,但她醒来后香怡冰除了一身衣服,根本什么都没有,那会是什么?

香怡冰眼眸眯起,讽刺一笑,道:“一个不受宠的废物小姐,竟也有三皇子觊觎的东西……”

呼延安见她丝毫不为所动,终于恼羞成怒,喝道:“你今日的地位全部拜身份所赐,我能将你抬上去,一样有办法将你打入地狱,你最好识相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香怡冰起身,不想再与他纠缠,走至床侧,拽住岭南王的胳膊打横扛到背上,大步就要朝外走去。

呼延安气的咬断了舌头,猛然上前就要拽住香怡冰的胳膊,散着杀气喝道:“今日不将东西交出来,你休想从这里走出去!”

香怡冰身体略略一侧,飞快的避开呼延安的手,冰冷的眼眸扫过他的手,冷冷一笑,淡淡道:“东西我是不会给你的,倒是忠告有一句,不是什么人都能受你的威胁。”

这声音清淡的很,全不着力,然而不知怎么的,呼延安飞快的放下手,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上次在岭南王府外的情形,这个女人,惹不得!

岭南王整个人平衡着趴在香怡冰的肩膀上,随着走动,直颠的他胃里呼呼向上冒着酸水。

岭南王忍着胃里的颠簸,嘴角不断的抽搐,这女人果真是彪悍,竟然就背媳妇一样背着他走在大街上。

此时此刻,岭南王把什么战神的威严全部丢到了脑后,享受的趴在香怡冰的肩头上,嘴角不住的朝外咧开,哪个男人有老子这种待遇!

冰冰这小身板,竟然背起自己来毫不费力,岭南王天马行空的想着,呼吸不由的就乱了几分。

原本走着的香怡冰忽然步子一顿,唇角浅浅的勾了勾,也不揭破,依旧扛着他向王府走去。

香怡冰一路扛着岭南王回了王府,所经过之地不论丫鬟侍卫,皆目瞪口呆嘴角抽搐,目送着前面那个纤细的身影背着高大的男人,大摇大摆的漫步在王府中。

王府内隐在树上的龙二,呆滞的看着远处那个娇小的身影,半张着嘴呢喃着:“果然是偶像……”

雷鸣回过神儿来,盯着远处那个身影,奇道:“小王妃这是去哪?不是清欢苑的方向啊!”

龙二挠挠头,问道:“你有感觉到杀气吗?”

只听“扑通”一声,香怡冰背着岭南王走到湖边,两手一甩,肩膀上的那个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轰然砸进了湖水里。

岭南王猝不及防灌下几口湖水,大口大口的咳嗽着,脸上摆出一副刚刚醒转的迷糊模样,蹬着水四处看了看,问道:“我怎么在这里?刚才不是在流田驿馆……”

看着香怡冰脸上的戏谑,他一口咽下了后面的话,咧着嘴尴尬的笑了笑,一边向着岸上游去,一边急忙解释道:“我看你背的起劲,怕坏了你的兴致。”

香怡冰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岭南王顿时急眼了,高声叫道:“媳妇!”

等到岭南王落汤鸡一样的上了岸,穿着一身湿嗒嗒的衣服回到卧房,沐浴更衣后,组织了一番语言到清欢苑认错。

清欢苑的大门紧闭,里面一点灯火都无,只余均匀的呼吸声浅浅的传了出来。岭南王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奋斗了那么久昨天才刚有点进展,这一夜就又退了一大步,冰冰这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他,分居啊!

岭南王一边耷拉着脑袋朝自己的卧房走去,一边使劲儿攥了攥拳,明天哄媳妇

同一时间,燕国驿馆。

燕南飞坐于桌案前,斜斜的倚着靠背,一袭月白锦袍,暗银底纹在烛火下微微浮动。

他把玩着腰间一块玉质通透的环佩,如柳丝般的眸子挑了挑,沉吟道:“你是说岭南王被迷晕了?”

面前的一个黑衣人躬身答道:“是,岭南王被三皇子和香小姐带到了一间厢房,后来岭南王妃赶到,香小姐被侍卫押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岭南王妃……”

黑衣人想到了那个奇特的画面,嘴角抽了抽,才接着说道:“岭南王妃扛着昏迷的岭南王回了王府。”

好个有趣的女子,不但死后复活,还在帝都做出这许多惊世骇俗之事,他是越来越有兴趣了,燕南飞嘴角含笑,悠然道:“详细说。”

“是,岭南王王被抬进厢房和被扛出的时皆是昏迷状态,想来中间一直未醒,岭南王妃到的时候,三皇子急忙从厢房内逃出,看那样子,像是刚经历过房事。”黑衣人回忆了一番,条理清晰的答道:“后来岭南王妃进了厢房,约么一刻钟的时间,三皇子再次赶到,紧接着香小姐被侍卫押了下去,后面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岭南王妃才扛着岭南王出了驿馆。”

燕南飞将这一系列的情景在脑中串了一遍,大致也猜出了个六七分,不过是呼延安和那小姐自导自演了个捉奸在床的戏码,岭南王不会如此大意,应该是将计就计,不过是否有别的图谋,倒也难说。

他缓缓一笑,接着问道:“可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黑衣人摇了摇头,尴尬道:“属下不敢离的太近,只远远的看着,至于他们在厢房内的对话,属下不知。”

燕南飞思忖半响,挥了挥手,黑衣人会意躬身退下,退到一半又顿住了步子,欲言又止。

燕南飞掀起眼皮瞅着他,语调温和:“说。”

黑衣人踟蹰了几分,略带犹豫的声音说道:“主子,袁甲已经多日没有消息了。”

燕南飞将手里的玉佩翻了个个儿,缓缓摩挲着,狭长的眸子朝着岭南王府的方向望去,渐渐染上丝冷意:“他如今该是在岭南王府的暗牢里了。”

黑衣人一惊,虽然心下也曾这般猜过,却没想到竟是真的,既然主子说是那就一定是,主子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

抬手拦下黑衣人还要再说的话,燕南飞点了点头,道:“此事我自有分寸,袁甲为我出生入死,又随在大皇兄身边多年,我自不会亏待于他。”

黑衣人放了心,无声退了下去。待房内只剩下燕南飞一个人,那双空濛如雾的眸子微微眯起了几分,其内笑意和冷意来回交织着。

咔嚓!手上一个用力,那块通透的环形玉佩,顿时四分五裂。

翌日。岭南王府,书房。

一个娃娃脸的青年满脸兴奋的站在桌案前,兴高采烈的汇报着:“爷,属下在与燕国交界雪山上布下陷阱,百余名燕使节全部葬落雪山,然后放出消息,乃是那股不明流匪所为,翌日燕皇室震怒,出兵剿匪,那群流匪已经被一网打尽!”

他忽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向岭南王的目光含满了崇拜,正是假扮燕鹏飞,完成任务回来的闪电。

岭南王满意的点点头,奖励道:“三百两。”

闪电顿时笑眯了眼,当日被小王妃抢劫的银子,终于回来了!

岭南王将目光落向龙二旁边的龙一,沉声问道:“昨夜,可有收获?”

龙一将半张信笺放到桌案上,恭敬回禀:“呼延安向来小心谨慎,昨夜却极为大意,属下照您的吩咐,在他的卧房内搜了一遍,找到了这个。”

岭南王一边将桌案上的信笺拿起来端详着,一边冷笑道:“再小心谨慎的人,算计别人的时候,也会放松警惕。”

这是一张信笺的一部分,周围有焚烧的痕迹,只留下了这一半,上面画了一个并不清晰的图案,仔细辨认倒是能看出来,是一朵水芙蓉。

好看的剑眉皱了一皱,岭南王捏着信笺,呢喃道:“和给冰冰的帕子上绣的那个,一模一样。”

龙一不解,他昨晚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凭着感觉认为这个绝对有问题,信笺的其他内容都被毁了,独独留下这个图案,必然是极为重要的。

岭南王将信笺捏在手里,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这个东西既然和冰冰有关,还是给她看看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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