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与岭南王均找不到白锦,只因他们都忽视了一个地方:青楼。
白家表哥白元最是喜欢逛烟花场所,没事便会约上几人去青楼坐坐,喝几杯花酒。
几人进了花满楼便被老鸨迎着上了二楼,听说今日是这楼中新近的头牌嫣儿姑娘的头场演出,很是精彩。
白元等人一边喝酒一边等着嫣儿姑娘出场,眼睛不时的瞟向舞台中央。坐在白元对面的一个清秀的男子看他这般模样,不由笑道:“白兄何必如此着急,若这嫣儿姑娘真是漂亮,你买了她便是,我们不与你抢。”
白元笑道:“哪里,有美色自然是同享的。”
几人哈哈大笑,白元附和其中,只是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叮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台上缓缓的出现几个女子,手中拿着几个瓷器轻轻的敲打。几声过后,一声琴音轻缓响起,与那清脆的声音融为一体,煞是好听。
坐在琴前的女子一身白裳,缓缓的弹奏着。白元看清女子的容貌时不由的大吃一惊,那不就是她失踪很久的表妹白锦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就是嫣儿姑娘?
白元几欲喊出声,却也知道现下不能喊,若是喊了,白锦的名声便是全坏了,更是会累及将军府。
与白元一起的几人看着台上的白锦啧啧出声,看着白元一脸紧张的神色便打趣道:“白兄,这嫣儿姑娘真是美貌至极,白兄今晚是有福了!”
几人本是奉承之意,却不想白元脸色极是不好,道:“什么嫣儿姑娘,她是……你们休要胡说!”
白元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平日里没少玩弄良家女子,如今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呢,几人又嘻嘻哈哈地说了半晌:“少装什么清纯,我们还不知道你?哈哈。”
白元被气得半死,好不容易待到表演结束,摆脱这班人,找老鸨赎人。老鸨坐地起价,白元无法,最后只能花了整整五千两才将白锦赎了出来。
白锦看到白元时,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她的眼中绝望而无助,脸上带着浓浓的颓废之色:“我是被逼的!否则他们不给我饭吃,还要打我……呜呜呜呜……”
白元将白锦带回了将军府,白锦再见白将军只觉隔世,抱着白将军便是痛哭。待哭够了,才把事情一一告诉白将军。
白将军越听脸色越是苍白,特别是听到白锦被那两人侮辱时,直接拍案而起。白锦握紧双手,声音凄厉:“女儿一定要报仇!”
白将军与白锦想得完全不是一回事,仇要报!那两个禽兽必要千刀万剐,只是……
他充满怜惜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所幸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不如爹爹替你趁早寻一门好婚事吧!”
“不!女儿非二哥不嫁!”白锦脸上闪过一抹决绝,“请爹爹不要干涉女儿。”
白将军望着自己女儿倔强的模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岭南王这段时间一边忙着找香怡冰,一边追杀白锦,可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更是郁郁寡欢,显得更是憔悴。
莫林看着这样的岭南王,不禁有些头疼。今早宫中又有旨意传来,若是岭南王再不回去。只怕……
这般想着莫林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将岭南王劝回京城,微一思索,便上前道:“睿泽,今早我听说在京城里出现了王妃的影子。”
“什么?”岭南王激动的站了起来,毫无光彩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激动,他知道莫林从来不会骗他,“我们马上回京。”
莫林的脸上闪现一抹喜意,心下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先把岭南王骗回去再说,再让他留下来,难保他再来个殉情什么,他可担当不起,且皇上那边已是拖不过去。
岭南王心里惦记着香怡冰,本是三日的行程,硬是一日一夜便到,活活跑死了四匹良马。可一回到京城,他却并没有进宫复命,而是出动了岭南王府内所有的人,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一定要找到香怡冰。
皇上听闻岭南王已回来,便一道圣旨将他召进宫来。
岭南王神态憔悴,对着身前的皇上微一鞠躬,道:“见过皇兄。”
皇上本来对岭南王迟迟不回来很是愤怒,想要呵斥几句,却在看到岭南王此时的模样时,不由的惊住,唇角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睿泽,你这是……怎么了?”
“臣弟没事。”岭南王的神色淡淡。
“听说冰儿……”皇上欲言又止。
“臣弟一定会把她找回来。”岭南王抬头看向皇上,语气坚定。
皇上看着这般固执的岭南王,不由的叹气摇头。只是淡淡的嘱咐几句,便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要说这段日子最高兴的便是皇后,她还在内院闭门思过,但还是从下人口中得知岭南王现在双目失明,香怡冰失踪,至今生死不明的消息。一张惊艳的脸上布满了笑意,眼中闪着激动之色,不由激动的抚掌道:“果然是老天有眼,香怡冰这个贱人被老天给收走了呢。”
唇边的笑容越发扩大:“没有香怡冰,看你安妃还怎么翻出本宫的手掌心!”
她的笑声尖锐而得意。
这些日子,城中都在传着岭南王妃失踪的事情。岭南王派出了很多人手,却始终找不到香怡冰的身影,直至皇上寿宴前夕,岭南王坐在空荡荡的床,仔细地摸索过每一处,这个地方充满香怡冰的气息,只是她却再也不在她的身边。
岭南王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地抽出着,整个人都闷得慌,冰儿,你在哪里?真的,不要我了么。
皇上的大寿来临,皇宫每个角落都挂着喜庆的灯笼,下方皆以流苏点缀,并配上一张菱形的红纸,上面都用金粉写着‘寿’,头顶上全是金色琉璃盖顶,映衬着烛光好不闪耀,红色的地毯则辅满皇宫的主要通道,每隔一段路都有一个侍卫站守。
正前方龙椅上空空,皇上还没有就座,左边稍下坐着一位,仪态端庄的女人,正是皇后娘娘。虽然她被下令禁足,今日是皇上的好日子,她也打扮一番坐在其中。她穿着皇后的服色,头上戴着九尾凤冠,一双美眸里藏着掩不住的喜色,十指芊芊,嘴唇殷红润泽,这几日她一直都心情很好呢。
只要岭南王的眼睛一直瞎下去,她的儿子就会一直是太子了!
大殿左侧坐着皇上的儿子与女儿,分别是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右侧是几位公主,连被禁足的三公主都来了。
岭南王淡然地坐在一旁,手里执着茶杯,并没有什么反应。
参加宴会的人陆陆续续就座,公公的声音看准情况响彻大殿“皇上驾到……”
所有的人起身行礼“恭迎皇上!”
话音刚落,皇上一身金色龙袍现身大殿,加上今天这个喜庆日子,龙颜更显矍铄,挽着他手臂的正是得宠的宁韵,皇后看到安妃前来,心中冷笑,狐媚!
“今日是朕的寿宴,君臣同乐,众位爱卿不必拘谨!”
“谢皇上!”
皇上对身边的公公示意点下头,公公向皇上微弓身,然后转向大家,“宴会开始!”
听到公公的令声,立于大殿一角的乐队立即演奏起来。
太子举起手中的杯子,起身对皇上道:“儿臣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太子放下手中的酒杯,继续道:“父皇,此次虞飞从西域回来,带了西域的圣果雪莲,特将它献给父皇。”
皇上脸上笑容愈甚,道:“好好,虞飞有心了。”
云虞飞叫人将雪莲献上,众人只见一株白雪般晶莹剔透的雪莲躺在玉盘中,不由惊呼。
这雪莲乃西域圣果,却无人知晓到底长于何处,更别说采集了,听说吃了雪莲可延年益寿,于身体是极有益的。
皇上看着盘中的雪莲,脸上的笑容很是满意。
其余皇子公主见状,便纷纷献上自己的寿礼,有名家的砚台,珍贵的翡翠,其中以四公主的献上的翠玉翡翠最为珍贵,可在皇上的眼中也不过是翡翠而已,四公主上次出丑之事历历在目,皇上如今看到她仍旧是没什么好脸色。
等众位公主将寿礼献上后,本应是岭南王献礼的,却不想皇上看了看各位皇子,对五皇子道:“非卿,往日你可是有很多稀奇玩意儿的,今日可有准备?”
云非卿起身,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的笑:“父皇,今日是父皇的寿辰,非卿怎可不备。”说着对自己的随从招了招手,继续道:“非卿前日刚从一朋友那得了一孤本,是上元朝的资治通本,特献给父皇。”
说完随从便将孤本呈了上去,皇上向来不是喜形于色之色,可此时得到了这本他找了很久都未找到了孤本,脸上露出喜色,没想到云非卿如此用心。
想着便看着云非卿满意的点点头,道:“还是非卿最了解朕。”
云非卿道:“急父皇所急是儿臣的本分,这事还是四皇兄告诉非卿的。”
皇上闻言转头看向一旁坐着的四皇子,道:“哦?非熙是如何知道的?”
四皇子本是阴沉的脸色在听完五皇子的话后脸色才缓和了一些,见皇上问他,便起身回道:“父皇曾无意间提起过,非熙恰巧听见,便记下了。”
皇上看着云非熙极是满意,云非熙接着道:“非熙近日恰得了一批金蝉丝织成的布匹,不知父皇是否喜欢。”
这才说完,一直在皇上身旁的皇后马上回道,话语之中带了几分讨好:“这金蝉丝可是及其珍贵的,而且夏日做成衣裳穿了更是凉爽,可是万金难求呢!”
皇上伸手摸了摸眼前的金蝉丝,只觉入手丝滑,冰凉入骨,早闻金蝉是百年才会吐丝,一只金蝉所吐的丝却是极少,吐完便不会再吐,所以要想织成布匹是极难的。可见云非熙呈上的寿礼有多珍贵。
皇上对云非熙大加赞赏,倒是满意极了。
三皇子见此状,便起身道:“四弟这寿礼一出,倒叫为兄拿不出手了。”
云非熙眼中略有得色,却还是道:“三皇兄言过了,非熙也是恰巧得之。”
皇上笑道:“只要是你们用心准备的,朕都喜欢。”
三皇子倒也不再说其他,对随从挥了挥手,便见外面几人抬了一个方形的屏风进来,走至中间便将屏风放下退了出去。
屏风上画着的是一幅山水图,画风极好,众人却看不出有何特殊之处,想起刚才云非离的话,本以为是推脱之词,现在看来倒是所言不虚。
众人正想着,便见刚才退下的随从抬了一盆水进来,放在屏风前,轻轻的将水拨在屏风上,直至将整个屏风打湿才停止。
众人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中间的屏风。
只见原来的山水画渐渐的褪去,显现出来的是西陵的国界图,每一寸土地都很是清晰,在国界图的旁边写着四个字:国泰民安。
皇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至屏风前,仔细的看了,才道:“这物什你是从何处得来?”
云非离上前一步道:“偶然间从一游走的道士处得来的,觉得很是稀奇,便将它买了过来。”
皇上闻言连连点头,直道:“甚好甚好。”
坐在角落里的岭南王并没有进献礼物,皇上也没有介意,他这个极其疼爱的儿子,如今双目失明,他铁定不好受。他仿佛被人遗忘一般,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依次将寿礼献上后,寿宴便正式开始了,对面台上的节目依次开始。
几位皇子公主各自聊开了,正是聊的热闹时,突然噌的一声响起。
众人顺着声音一看,便见对面台上有一红衣女子坐在古筝前,缓缓的弹奏起来。琴音轻缓,如一股细流般涌入听者的内心,如一个纯情的少女在溪边嬉戏,很是清爽。
琴声变化多端,犹如少女绽放。
众人看着台上的女子,她拥有一张美丽的容颜,肤如凝脂,白嫩得能挤出水来。眉毛宛若一弯新月,莹莹缱绻,粉白黛黑,额间的红色樱花更是添加了一丝妩媚。
众人只觉得台上的女子,绝色中透着一丝妩媚与清高,这两者的矛盾却很好的在她身上结合在一起,虽妩媚却不轻浮,清高却不清冷。
众人被琴音吸引,却不想琴音却是一转,激烈起来。台上的女子站了起来,自袖中抽出两根红色凌布,自己飞身至台中,手中却用凌布操纵着弹琴,众人不觉心中微赞。她抬起手来,露出戴着朱红的珊瑚链和红玉镯的玉手,玉指纤纤,仿佛挠到人的心里去。
女子在舞台中肆意的挥舞,如一只翩跹的蝴蝶,手中的长绫不住的挥舞着,慢慢的,琴音不再似刚才那般激烈,慢慢的缓和下来,绫布轻敲在琴弦上声音很是轻灵,女子的舞姿亦是妙曼起来,柔弱的,妖娆的,偶尔看过来的眼神让人觉得心里一颤。女子慢慢的伏在地上,手中的绫布缓缓的敲在琴弦上,最后的一声回响在空气中。
一曲结束,众人还未从方才的表演中回过神来,却见女子缓缓行至中间,站立后便轻轻一俯身,道:“参加皇上。”
她语气轻柔,却直敲人的心扉:“小女白锦,恭祝皇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小女代表岭南王送给皇上这样的礼物,不知皇上是否喜欢?”
“好,好,好!”皇上不由抚掌,“朕很喜欢。”
白锦知道今日是皇上的寿辰,一早便让白将军帮她疏通安排,她一定要趁此机会得到皇上的喜爱,最好是将她赐给岭南王,纵然岭南王再恨她,也不会公然之下对她行凶,她不仅在心中暗暗佩服起自己来。
“哦?可是白将军之女,白锦?锦儿居然长得这么大了?”皇上的脸上带着喜悦的神色,白锦笑着鞠了躬,答道:“小女也好些年没有见到皇上了呢。”
皇后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白锦,开口道:“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白锦微一俯身,便缓缓的走到了皇后的身边。
岭南王的手握紧,几欲捏碎了手中的杯子,这个女人!这个害死冰儿的女人,现在居然主动到他面前来了!
可现在是皇上的大寿之日,现在他还不能!他的胸口不由自主地起伏着,好久才将这股怒气压下来。
就在此时,皇后笑道:“睿泽,锦儿今日远道而来,你也不尽尽地主之谊?锦儿可是你自小的伙伴呢!”
白锦抬头望到了岭南王的眼神,眼神冰冷,带着浓浓的杀意。即便是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确实一点都没有……停住对自己的恨。白锦不由心下微凉,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躲到皇后的身边。
皇后回头看了看白锦,继续道:“锦儿倒是不错,与睿泽是青梅竹马,如今冰儿不在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五公主、萧贵妃、贤妃,三皇妃等与香怡冰交好的人,眼睛都红了一圈,不由地拿出帕子擦拭眼泪,毕竟是皇上的寿辰,也不能做得太明显。
岭南王一言不发,眼神冷漠,“咔嚓”一声,手中的杯子被他捏碎,碎片深深地刺入他的掌心,有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他似乎半点都没有发觉,也不觉得疼。
宴会过半,五公主突然凉凉地瞥了一眼白锦,脸上的笑容越发深沉,她恨恨地扯断带在自己手上的珍珠手串,朝着白锦招了招手:“锦儿妹妹,你过来。”
白锦向往皇宫,根本不想住在极寒的北方,如今也是有意与皇室的女子交好,闻言便往五长老这边走来。
未料到,她才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突然踩到了几颗珠子,整个人砰地一下往前跌了过去。
砰地一声!
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在众人的面前出了丑!她的脸当下就发起烧来!
五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上却带了几分关切的神色:“锦儿妹妹怎么如此不小心。”
说着五公主摇曳身姿,要扶起白锦,却突然啊地一声:“血!锦儿妹妹,你哪里受伤了?”
刚才摔了一跤,白锦只觉得自己的腹部很疼,她的面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五公主微一思索,像是明白了般,惊呼出声道:“难道是小日子?”
“放肆!怎么如此污秽!”皇上的脸色霎时阴沉,很是难看,今日是他的五十大寿,白家小女居然,居然……
皇室中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周围的一些命妇听到了也都议论纷纷,白家小女怎么做出如此不吉利的事情来。
白锦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太疼了,还是过于恐慌,终是受不住般昏了过去。
纵是白锦再不对,在宫中昏倒却是不能不管。皇上传了太医过来,命好生查看。
太医细细搭脉之后,双眉皱起,声音中有些迟疑:“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现场一片讶异,喧哗之声顿起:“保不住了?白家小姐还未婚配,怎么会有孩子?”
“白小姐有一个月的喜脉,若是不信,你们可以令其他的太医来!”王太医似有些不高兴,不过是最简单的喜脉,他怎么会诊治不出来。
“岂有此理,厚颜无耻!”皇上龙颜大怒,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哪能比得上香怡冰。
五公主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岭南王眼中怒意更甚,她不是说为他受了宫寒,此生不能再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