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的礼物珠可当真是珠玉在前,余下的皇子们虽准备的十分精美,却都算不上是太后的心头好了。寿礼一一呈上之后,太后都十分喜欢,却也没有最先那般惊喜。
香怡冰看着太后那满意的模样,倒觉得太子看着平和,却是很是能揣摩人心,微微转头却不期然碰上五皇子的目光,那目光中似是带着一丝探究,随即露出了温润的一笑。
香怡冰只觉他的眼睛特别亮,亮的让人有几分诧异,与他一贯的温润公子形象倒有一定的差别呢,微微回神,便回了他一笑,随即转过头来。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外边道:“燕国三皇子到!”
却见门口进来一抹白色的身影,身材颀长,清雅如风。他的轮廓俊美,却带了分柔和,一双眼眸温润如玉,清澈而宁静。香怡冰直愣愣的看着燕南锡,仿佛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为何会在这儿。那温润的眼神仿若对上她的,带了几分笑意,似是璀璨星光。
而另外一旁的岭南王,当他的视线落在燕南锡的身上,他的目光邪魅而暴戾,眼底透着冰冷犀利的光芒。这个人,怎么也过来了!
燕南锡缓缓上前,冲着太后行了个大礼,口中道:“南锡拜见外祖母。”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早年太后的亲生女儿安雅公主嫁了燕国皇帝,只是生了皇子后便早早的逝了,想来那皇子便是眼前的燕国三皇子燕南锡吧。
太后早年最是喜爱安雅公主,若不是当时迫不得已,她是如何都不肯将安雅嫁到燕国,自安雅嫁了后,她便愈加的信佛,脸上的笑容也是少了些,她之所以那么喜欢五公主,便是因为五公主性子里的活泼与安雅很是相似。
太后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燕南锡,他的样貌七分随了安雅,乍一见便让太后回不过神来,眼中隐隐的含着泪水,听燕南锡唤她外祖母,泪水便直流而下,连声应道:“哎,哎,好孩子,来,让外祖母瞧瞧。”
燕南锡起身,唇角含笑,抬起头来。这般直视,太后看清了他的脸后便愈发的觉得与安雅很是相似,只是多了丝男子的刚毅。
太后抹了一把泪水,脸上除了欣喜再无其他,再看燕南锡那般淡淡而立,眼中便稍显疑惑,早年听说他得了腿疾,这才多年从未来过帝都。
太后稍稍起身,燕南锡急忙上前搀扶,太后见他走路根本无碍,便不由道:“南锡,你的腿好了?”
燕南锡脸上看不出一丝尴尬,笑着道:“因为遇见神医,已经痊愈了!”
香怡冰闻言略一抬眼,便见燕南锡望着她,唇边的笑意浓了三分。
岭南王脸色越发阴沉,眼底寒冰更甚。燕南锡被内侍安排在了岭南王等王爷这一桌,岭南王全身都散发着戾气,而他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脸上神色一派和煦。慢慢地替自己斟了茶,朝着不远处遥遥一敬,他的动作很随意,并没有人在意,唯有岭南王的脸色越发难看。
此刻,丫头们端着蛋糕进来,每人都得了一块,特别是太后面前那块蛋糕上面还用奶油写了一个寿字。太后当下便拿着勺子吃起来,松软的口感,幸福的味道。
其中一些命妇女眷吃到了满记的蛋糕都不由眯起了眼睛,望着香怡冰笑得极开心:“岭南王妃,您的满记终于开张了呢,咱们可是等了很久呢,只是总也买不到,那味道实在是好极了!今日能尝到这样一块,我们还真是拖了太后的福呢。”
其他女眷也纷纷赞赏不已,连连说着香怡冰的好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天天尝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呢,我家小女儿可是喜欢极了。”
“是啊是啊,我家老祖中也特别喜欢。”
香怡冰浅笑着听着,也回敬了一些客气的话。
众人见香怡冰神色,便说的愈发卖力,其中一人道:“哎,听说之前是因为李家三少爷闹事才令满记歇业的?”
香怡冰依旧笑着,不置可否。
另一命妇仿佛为了讨好香怡冰,紧接着道:“还别说,安阳王当天就把李家三少爷给打了呢,说是他得罪了他的儿子,令他的儿子尝不到月饼了呢。”
香怡冰端起一杯茶,只静静的听着,那几人说着说着有越来越八卦的趋势。
李芸菲见自己的哥哥被议论,心里大怒,且她本就对香怡冰恨极,忍不住便接口道:“什么儿子?指不定是女儿呢,生男生女这种事情谁能说定的?”
被李芸菲这么一呛声,那几个命妇便住了嘴,只拿眼睛不住的瞟着李芸菲,面上不屑,如今的太子今非昔比,声望不如之前,她一只不能下蛋的鸡,还拽个什么劲儿呢?
此刻有嬷嬷将此话传到太后的耳中,太后眉头微挑,投向李芸菲的眼中充满了锐利,这般女子,心肠果然歹毒!
她的阿询盼了这么多年才回来的儿子,要是就这么被她说没了,哀家一定要她好看!啪一声,太后一巴掌重重拍在扶手上。既然她这么爱说三道四,本宫就让她说个够!
“来人,把这个给太子妃送去,三日后,让她过来给本宫背一遍!”
李芸菲这话确勾起了五公主的兴趣,看着香怡冰道:“皇婶嫂嫂,听说婶婶是你诊脉的,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儿子呢?”
香怡冰笑而不语,一脸的莫测状。
五公主见香怡冰不说,便依了过来,直拉着香怡冰的袖子,要香怡冰给个答案。
香怡冰却略略有些头疼,这话哪是那么好说的,心里便对五公主的小孩子心性有些无奈起来。
一直安静听着的三公主却在此时开口道:“好了,姚儿,别闹着皇婶了,说来皇婶对你可是偏心的很呢,众位姐妹中都只给了姚儿贵宾卡!听说这贵宾卡可以品尝到最新的甜点,还能无限量购买,更不需要排长长的队,看着我真是眼馋不已。”
五公主到底是孩子心性,一听三公主这话便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脸得意的炫耀。
这个话题被岔开,香怡冰倒是松了一口气,对着三公主笑道:“看你说的,这贵宾通道才刚开始,你若想要,我他日给你一张便是。”
三公主呵呵一笑,道:“这还差不多。”
其他命妇不敢如三公主这般直接与香怡冰讨要,便拐着弯子地问:“如何才能得到贵宾卡?”
香怡冰淡淡笑道:“等一段时间会推出活动,若是有机会便能得到。”
见众人的兴趣都回到了吃食上,话题还是绕着香怡冰的满记,李芸菲只能暗自咬牙,看着香怡冰的目光很是愤恨,香怡冰只作不知。
就在此时,太后身旁的嬷嬷将一本经书拿过来递给李芸菲,并将方才太后说过的话重申了一遍,这是本少见的经书,厚厚一叠,李芸菲当下脸都白了,望着香怡冰的眼光越发愤恨。
宴席自是少不了助兴的,没过多久,穿着艳丽的舞女便随着丝竹之乐鱼贯而入,在中间的空地跳起优美的舞蹈。女眷们的话题走向随意,香怡冰唇角含笑,偶尔附和着点点头,接着便认真地观看起歌舞来。
其余官家的家眷们都被安排在外殿,宴会开始后,那些与娘娘们比较交好的女眷便会过来参拜,自然,还会带上自己的闺女,这第一个过来的,便是尚书夫人尹氏。
尹氏到这边与娘娘们一一请安,她的身侧垂手站立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亦是随着尹氏一一请了安。
李芸菲目光不经意地望着那名小姑娘,她的唇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既然香怡冰不让她好过,她也不让她好过!
娘娘们只简单的抬了抬手,与尹氏交好的娘娘还赞了那小姑娘几句。拜见完娘娘们后,尹氏便领着那小姑娘往这边走来。
李芸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尹氏身后的小姑娘,尹夫人见李芸菲感兴趣,便忙转身拉过小姑娘,示意她见礼,小姑娘倒也大方,一点也不羞涩拘谨,只恭谨地福礼,尹夫人笑着介绍道:“这是小女娉婷。”
李芸菲笑着赞道:“原来这便是娉婷大小姐,果然是让人眼睛一亮呢,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是一等一的。想来都是尹夫人教导的好。”
“太子妃过奖了。”尹氏脸上尽是喜意。
李芸菲笑了笑,似是好奇般道:“不知娉婷芳龄?”
尹娉婷脸上红霞顿起,道:“十六了。”
李芸菲满意的点点头,像是临时起意般,对着贤妃道:“贤妃娘娘,您觉得这丫头模样如何?”
贤妃不知李芸菲的意思,看了看尹娉婷,笑着道:“容颜自是极好的。”
李芸菲拉着尹娉婷看了又看,似是发现了什么般,对着众人笑道:“你们可瞧出这姑娘长得与谁相似?”
说完目光不经意的朝香怡冰瞟来,香怡冰自她说话起便已是提防,再细看那姑娘,眉目之间,倒真是有几分眼熟。
果然,李芸菲接着便道:“皇婶,娉婷生的与你可是很是相像呢。”
众人一愣,再细看两人,均是笑了起来,果然有几分想象呢。
一旁的柔妃娘娘也道:“怪不得生得这般好呢,原是像了冰儿啊。”
众人又是一笑,笑声中自然是善意居多,只还是有那些个心怀叵测的。
李芸菲亦是笑着,却似是感叹道:“看着这般模样的人儿,脾气又温婉,云菲心里啊,倒是有个主意。”
各位娘娘顿时都望向李芸菲,却见她转头见了香怡冰,香怡冰顿觉不善,果然,李芸菲笑容满面的说道:“太子年纪比皇叔小,可身边伺候的人不知凡几,倒是皇叔一直都不曾纳妾,这便算了,侧妃的位置总不能一直空悬着吧?倒不如给皇叔做个侧妃,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本来热闹的场面顿时有些冷了下来,一时间众人都拿眼睛不住的在香怡冰和李芸菲之间转换。
二公主拿着酒杯,本一直都不说话,此时却是抬头凉凉地瞥了李芸菲一眼,目光中极近嘲意。
皇后见到这边动静,也过来了。女眷们纷纷与她行了礼,皇后道:“先前见这边这番热闹,不知道是何事?”
“我们正在说一件喜事儿呢。”李芸菲用帕子捂着嘴唇,娇娇地笑了一声,接着便将此事告诉了皇后。
皇后听了后,看了看尹娉婷,亦是一脸的满意,道:“本宫也是觉得极好,不知冰儿觉得如何?”
众人的眼光便又是聚在香怡冰身上,若今日她回了,那这妒妇的名称她便是坐定了,可若是不回,那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意?
身在皇家,即便是处处提防,仍旧是防不胜防呢。尹娉婷满脸的羞涩,见香怡冰迟迟不应,便有些忐忑起来。
皇后笑着唤了一声:“冰儿?”
香怡冰眼眸清亮,微笑地看着尹娉婷:“多谢皇后娘娘怜惜,只是岭南王的脾气一直不好,挑剔的好命,这得他亲自看过才行,冰儿可不敢随便应承。”
李芸菲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尹大小姐先前听到能给岭南王做侧妃,脸上虽羞,心中却是极喜的,而此时香怡冰这般看着她,明明笑得温和,可她眼眸淡定,不由地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她的手指微颤,怯怯地望着香怡冰,一颗心十分忐忑。
皇后见香怡冰这般说,便马上转头看向太后,脸上带了几分讨好:“不知母后是什么意思?”
“这还要看睿泽的意思。”太后娘娘倒觉得岭南王府过于冷清了,再纳个妾也没什么,不过睿泽那火爆的脾气,只怕不是旁人可以左右的。
尹夫人得了贤妃的话,心中大喜,岭南王妃、太后娘娘都不反对,可就是答应了!
娉婷这般美貌,夜重华岂有不应之理?尹夫人带着尹大小姐跪倒磕了头,恭敬的退了过去,皇后娘娘满眼笑意的看着香怡冰。
一时间众人脸上喜气洋洋,很是热闹,仿佛岭南王妃铁定要做喜事了。五公主不仅挑了眉毛,这些人一唱一和不就是想让皇婶不快活,可——她可是知道皇叔的性子呢,除了皇婶,他还会看上谁呢。
李芸菲却趁众人不注意,附在白锦耳边说了几句,便见白锦原来无甚神彩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看着香怡冰很是愤恨。
她突然站了起来,从头上拔下那尖锐的簪子,猛然起身朝着香怡冰便扑了过去,手中的簪子直直的朝着她扎过去,口中直叫道:“贱人,把他还给我!”
刚才还一片其乐融融,白锦的突然发疯,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李芸菲坐在座位上看着这情景唇角勾起笑意,这也是她今日带白锦出来的目的之一,白锦现在成了疯子,会胡乱咬人的呢,只要把她带出来,寻给机会提点她,即可毁了香怡冰,又可毁了她自己,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呢。
香怡冰却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在程锦起身时便已留意,此刻众人惊慌,她却是不慌不忙,脚下似是踉跄,只稍稍一闪便躲到了李芸菲身后。
李芸菲本是得意非常,却冷不丁被香怡冰当成了挡箭牌,一时心下发寒,想要闪躲时便见白锦已是狠狠的扑了上来,眼中极近恶毒。
“啊!”一声凄厉的女声想起。
贤妃娘娘看着白锦扑向香怡冰,心中大骇,张口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吓得几欲要晕过去。
众人看到白锦拿着簪子朝人扑过去,一个个都吓傻了愣在当中,等她们回过神来,见到的确实李芸菲的脸被狠狠地划了一道,簪子扎得很深,鲜血如注。
李芸菲仿佛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双眼睛惊恐地瞪大,她捂着脸凄厉的叫喊着。
这边动静这么大,很快便惊动了另外一边的皇子们,几个侍卫快速地进来,夺过白锦手中的簪子,将发疯的白锦押在了地上。
太后看到这边的场面,也是吓出一声冷汗。
皇上猛然拍上桌案:“放肆,尽然公然伤人,给朕押到刑部去!”
香怡冰却才此刻盈盈站起来,脸上带了几分惊吓:“皇上,冰儿对于此事有疑点。方才冰儿觉得白锦有些神志不清,口中直说着什么把他还给我?她这么做……想必是心中有了极大的怨恨,方才冰儿似乎是不经意看到……她的手臂上有伤呢!”
“什么?”皇上脸色一惊,白锦毕竟白将军之女,若是出了什么事,总是不好说的。李芸菲此时面上刺痛,捂着自己的脸痛得发抖,可更是被香怡冰这句话气得发抖!
这个贱人,为什么总是处处针对她!可心里忍不住地担心起来。
皇上马上命人将白锦的衣袖掀起,在看到白锦手上那青青紫紫的伤痕时,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的暴怒,看着李芸菲暴吼出声:“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李芸菲一直以为白锦已经疯了,没想到白锦被鲜血刺激,蓦然间清醒过来,再看眼前这场景,不由吓出一声冷汗。
权衡利弊之后,白锦知道如今想要害香怡冰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唯今之计就是将李这个贱女人扳倒,为自己报被虐打之仇,顿时泫然落泪:“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自锦儿嫁入太子府之后,姐姐一直视作锦儿为眼中钉,不仅多次责打锦儿,令锦儿吃馊臭的食物,甚至令锦儿跪在碎瓷器上,更是令锦儿喝下虎狼之药……”
李芸菲脸色发青,尖叫:“你血口喷人!皇上,白锦已经疯了,总是幻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皇上,你且不能相信这个疯子啊!”
太子自然是知道白锦一直被李芸菲虐待的事情,可他不喜白锦,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居然当众被揭发出来,若是处理不好,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这般想着,便猛的起身,直直的朝李芸菲走去,狠狠地朝着那完好的一边脸扇了一个巴掌,李芸菲直被打的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
太子却似是痛心疾首道:“你这毒妇,你居然争风吃醋,如此虐待锦儿,看本王不收拾你!”
“太子……”他分明是知道的啊,只是她的话还未落,太子又甩了她一个巴掌,“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李显耀也坐在席位之中,看着自己的女儿当中出丑,双手颤抖,想要求情,却生怕连累了李家名声。
而此时白锦还有继续抖出家丑的冲动,皇上此时已是气极,当下便责骂了太子与李芸菲两人,今日是太后寿宴,这么多人在场,太子府的正妃侧妃竟整出这么多幺蛾子来,他并不想插手这件事,可此时事情露出来,若是让白将军知道的话……
“都给我带回去,禁足,禁足!”
太子气急败坏,本来被禁足的他还能借着这次太后寿宴抵过,却不想又被李芸菲给破坏了。
如此想着,便狠狠的抓起李芸菲,拉着出了殿,心里只咒骂:“这些不安分的女人,竟给我丢脸!贱人!”
却不想这边事情还没整理妥当,便见一婢女畏畏缩缩的上前,道:“安阳王命奴婢来报,说是王妃身子有些不适,请岭南王妃前去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