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大杀手霍然转头,凶狠的瞪向云睿泽。
这边儿还只是瞪眼,那边儿萧贵妃一个嚎叫,冲着皇上劈头盖脸一顿骂,喷了他一脸的唾沫星子:“老娘的儿子呢儿子呢儿子呢你不好好的看着儿子把他交给这三个笨蛋你还老娘的儿子儿子儿子!”
年小龙更是直接抄家伙,一把抓起桌上的砚台,熟练不已的朝着四皇子脑袋上砸,凶巴巴吼:“你他妈竟然敢把小爷的闺女交给那三个笨蛋!”
三个笨蛋缩了缩脖子,整个儿缩到墙根儿上,极力的降低存在感。
这一不小心的,可就要开瓢了……
突然,一声清脆的笑声在这乱哄哄的房间内响起,却如钟鼓一般捶在六个爹妈和三个笨蛋的心里,那么清晰!
众人的动作齐齐一顿,瞪眼的不瞪了,骂人的不骂了,砸脑袋的不砸了,缩墙根儿的不缩了,九双十八道惊喜的目光,华丽丽的射向了被床单遮挡着的床底。
香怡冰吞了吞口水,这辈子还从来没试过情绪这样的大起大落,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将她的心都给揪了起来。
她慢慢的朝着床底移动,在十六道紧张兮兮的视线中,伸出素手,扯住床单一角,掀开……
嘶!
九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香怡冰的脚扎根在原地,一寸一寸的向上酸麻。
只见床榻的底下,三个小家伙齐齐趴着,小不点咧着小嘴,眼睛忽闪忽闪的,笑的极兴奋,小乖依旧是板着张酷酷的脸,却不释放冷意了,杏眼中含着丝丝好奇,而一向最为胆小的小纤,这会儿也没哭,嘟着小嘴瞪着眼,瞅着身下的东西。
而他们三个底下压着的,是一只足有三米多长的青花大蟒,蜿蜒盘绕在地上,舌尖“嘶嘶”吐着信子,一双三角眼望着外面的九个人,眸子中委屈而羞涩。
正是小青!
三个小脑袋齐刷刷抬起来,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外面站着的爹妈。
直过了好大一会儿,香怡冰才松了一口气,好在是小青,这青花大蟒向来胆小,又是岭南王“送”的,她亲自养的,应该不会伤害小家伙们。
不用香怡冰开口,三个当爹的自动自觉的跑上来,将自家的娃子抱起来。
好家伙,这一抱可不得了!
小不点一挨上岭南王,立马哇哇大哭,肉呼呼的小胳膊朝着床底盘着的小青伸去,那依依不舍的。
小纤眼圈一红,小嘴一瘪,小鼻子一皱,埋进四皇子的怀里抽抽噎噎,可怜兮兮的瞅着小青,明显也不舍得。
小乖倒是没有哭,杏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小青,身上一阵一阵放着冷气,意思很明显,他不爽了。
三个孩儿他爹抱着自家的娃,在屋子里团团转悠,一遍一遍的哄着,直到香怡冰一把将小青给揪起来,“啪”的摆在了桌子上,三个娃子才猛的停了声,眨巴着眼睛朝桌上瞄去。
香怡冰萧贵妃年小龙,齐齐朝着三个当爹的瞪去一眼,那意思:再把孩子弄丢了,要你们好看!
然后……手拉手肩并肩出了房间。
没办法,岭南王,皇上,四皇子,三人围着桌子而坐,老老实实的当着二十四孝好奶爸,照顾着在小青身上爬来爬去的娃儿。
而那三个笨蛋,正揪着耳朵垂着脑袋,头顶乌云,跪在墙根儿下,面壁思过!
“哎……”皇上叹气一声,问岭南王:“你家这个还没取名吧?”
“哎……”岭南王叹气一声,问皇上:“你家这个快抓周了吧?”
“哎……”两人同时转头,望向幸灾乐祸没心没肺的四皇子:“你家这个,她娘还不肯嫁给你吧?”
四皇子瞪了瞪眼,耷拉下脑袋,三人齐叹:“哎……”
到了晚上,香怡冰依旧还在生气,板着张铁青铁青的俏脸,视战北烈为空气。
屋外的院子里,一团乌漆抹黑的阴影,抱着已经熟睡的小不点来回踱着步……
战神剑眉一皱,低下声音凶狠道:“给老子出来!”
咻!
立马,三个笨蛋以光的速度出现在了眼前,吞了吞口水道:“爷?”
岭南王撇撇嘴,咳嗽一声,悄声说:“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顿住,以眼神示意三人靠上来点,哪知那三只笨蛋愣头愣脑的站在原地,问:“爷,什么机会?”
战神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这仨二百五上火,主动把高贵的脑袋凑上去,在他们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两句,之后脸上诡异的一红,再咳嗽了声,以作掩饰。
“哄小王妃啊!”三人恍然大悟,高声说道。
岭南王朝屋里瞅了瞅,黑着脸恶狠狠的磨了磨牙,他已经思索了一晚上,到底要怎么哄媳妇,连肠子都纠结成了一团,就是没想到好主意,这次可真真把母狮子吓惨了,一关系到小兔崽子,这事可容易不了。
龙二抓了抓脑袋,提议:“送花吧?女子都喜欢花!”
岭南王狐疑的撇撇嘴,母狮子那么彪悍,也会喜欢花?
“傻啊,这时节哪还有花!”闪电眨眨眼,灵机一动:“四皇子不是每次惹了四皇妃,都跪搓衣板么,这个肯定有效!”
剑眉瞬间拧成个疙瘩,战神杀气汹涌,让老子跪搓衣板!
“爷!”雷鸣瞪起眼,一副“朽木不可雕”的唾弃表情,教育道:“小王妃那是一般人么?”
岭南王被他这样子,给说懵了,老实巴交摇摇头。
“那就是了!”雷鸣摇头晃脑,慷慨激昂:“对非一般的女人,就要用非一般的手段!”
战神低着头,独自思索半响,只觉豁然开朗,再看这三个笨蛋,立马顺眼了几分,也不是那么笨了!
眉头一丝一丝的松开,将怀里的小不点塞给闪电,钢牙一咬,拍板道:“好!”
三人狠狠一点头,齐齐握拳:“爷,加油!”
岭南王昂头挺胸,脚踏正步,雄纠纠气昂昂的进了房。
香怡冰正倚靠在床榻上,眼帘闭着,头不抬眼不睁,对走进的男人无动于衷,时间过去了良久良久,那人顿在某个角落里一动不动,香怡冰微微掀起了眼皮。
只见岭南王贴在墙根儿,两手放在腿侧,立正站好,目不斜视,那标准的军姿挺拔非凡。
见到香怡冰终于睁开眼,他立马咧开嘴,狗腿的唤了声:“媳妇……”
香怡冰脑中一转,自然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家规之一,王妃训诫时要两手贴紧,立正站好,不得有心不在焉之行为。
充耳不闻,香怡冰白他一眼,再次闭上。
房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人的温度就在自己的身前,香怡冰皱皱眉,直过了半响,终于再次睁眼,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岭南王两手揪着耳朵,正跪在一张搓衣板上,眼巴巴的瞅着她,可怜巴巴叫:“媳妇,我错了。”
那萌的不得了的小眼神儿,那明明骄傲霸道不输于她,却依旧放低了姿态哄她开心的心思,直让香怡冰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将他揪起来,气恼道:“堂堂战神,竟然跪搓衣板。”
岭南王松了一口气,果然非一般的母狮子,就要用非一般的手段啊!
总算是哄好了!
鹰眸一弯,就着冷夏的力道站起来,搂住她在脖颈上印下一吻,岭南王笑的见牙不见眼:“又没有别人知道,再说了,就算让人知道,老子哄媳妇老子愿意,谁敢说三道四!”
说到这里,鹰目中一丝阴暗的光闪过,阴森森的想,那三个,要不要灭口呢……
此时正趴在门外的龙二三人,脑后齐齐一凉,浑身上下的汗毛刷刷刷,好像约好了一样的,一股脑儿站了起来。
这是个什么信号,整日里被各个主子们威胁警告的悲催三人组,真真是再明白不过了!
三人欲哭无泪,仰头望天,爷啊,咱们的嘴最严了!
第二日,燕国的使节果然来了。
因着香怡冰的到来,卫国的国书也直接送到了秦来,皇上的龙椅之下,设置了两个稍稍低矮一丁点的御座,香怡冰和岭南王正坐在上面。
这次出使的人是个生面孔,言辞有礼,恭敬的将两份国书递了上来。
香怡冰从小太监送上的托盘中,取出里面金黄的国书,翻开看了看,大意是二月二十八,燕南锡的登基大典,邀请三国前去观礼,有要事相商。
既然是要事,那么去的人,自然就要是能做主的!
忽然,柳眉微微一蹙,香怡冰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杀气,顿在她和岭南王之间,游走不定。
她猛然抬头,冷冽的视线在大殿上扫射着,那道杀气,也极快的随之不见!
两排文武朝臣正低首垂目,眼观鼻鼻观心,燕国的使节正耐心的等待着她和皇上的回复,看那模样也并没不妥,而使节的身后,带来的队伍中官员侍卫皆有,亦是或低着头,或好奇的看着上方。
一切的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然而她绝对不会感觉错,身为杀手之王的香怡冰,对于杀气尤为敏感,尤其那道杀气极力的掩饰,依旧毫不保留的透出了丝丝憎恨!
香怡冰看向岭南王,明显他也感觉到了,剑眉微拧,鹰目中锋锐沉沉。
两人对视了一眼,按兵不动。
杀气是徘徊在两人之间,皇上自然没感觉到,他眯着狐狸眼,朝香怡冰和岭南王看了看,香怡冰微微一点头,他才笑说:“国书朕和女皇皆已收到,使节今夜可在驿馆休整一日,待明日出发回燕,转达朕和女皇的意思,我国由岭南王出使,而卫国,女皇会亲自前去。”
使节礼貌谢过,临了还不忘大叹两人伉俪情深,一番做派让人说不出任何微词。
就这么寒暄着,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待使节躬身退下,文武百官亦是退出了金銮殿,香怡冰仰着头揉了揉太阳穴。
方才她的一门心思,都放在寻找那道杀气上,心里一直沉甸甸的。
那道杀气在开始出现了一瞬后,就消失不见,她和岭南王都没找到释放杀气之人,然而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安,仿佛有什么危险正悄悄走近,那人隐于暗处,而她,却处于被动的境地。
如今的香怡冰,确实不得不承认,她再也不像从前那般,无畏无惧!
她有了爱人,有了儿子,有了一个温馨的家,眼中一丝冷冽的杀气闪过,香怡冰微微昂起头,所有想要破坏这些的,都要死!
一只大手包裹上来,掌心蔓延着丝丝暖意,顺着周身游走,将心尖儿都融化,她勾唇一笑,反手握住了岭南王的手。
“大庭广众亲亲我我……”上首传来皇上鄙夷的嫌弃声:“摆出个一国之君和一国王爷的样子,好不好。”
香怡冰翻白眼,岭南王挑剑眉。
两人站起身,岭南王铁臂勾上媳妇的腰,眼尾都没给他一个,双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皇上瞪了瞪眼,望着这直接把他这九五之尊给无视了的俩人,摇摇头,笑骂:“小兔崽子。”
岭南王府,周福正抱着小不点站在门口得瑟着,胖乎乎的脸上笑成了一朵大菊花,见着侍卫丫鬟就凑上去,不住的念叨:“瞧瞧咱小主子,跟咱们爷小时候啊,一模一样。”
正走到门口的岭南王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这话都已经听过几百遍了,这说的人不腻歪,他这听的都要耳朵长茧子了!
再说那小兔崽子,整日里乐呵呵的,哪有个小战神的样!
正想到这里,一胳膊肘顶过来,岭南王退后两步,薄唇一张,立马解释:“我没嫌弃他!”
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香怡冰戏谑的扬扬眉,云睿泽仰头望天,打死不承认。
她也懒的跟这人计较,父爱无疆,千万种和儿子相处的方式,如果是个女儿,香怡冰想他一定会疼进心坎儿里,不过即便如今是个儿子,云睿泽也并非不爱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她眨眨眼,十分阿q精神的想,唔,就是这样。
岭南王搭上她的肩头,边朝里面走着,边道:“燕南锡这次让三国去观礼……”
话说到这里,岭南王霍然顿住,想都不想猛的朝后飞掠,同时暴起的还有香怡冰,那股在殿上的杀气再次出现!
一阵心惊肉跳的感觉不约而同的袭上二人心头!
同一时间,只见门口站着的周福已经趴在了地上,死死抱着一个男人的大腿,声嘶力竭:“王爷!”
男人一手毫不怜惜的抱着抢去的小不点,一手持剑猛的插进周福的后心!
鲜血喷溅!
那人施展轻功,向着西方飞速逃离。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周管家已经浑身是血的趴在地上,猩红的血泊中,他气若游丝,死死的瞪着男人逃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