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怡冰摸着下巴,瞧着里面难得的和谐友爱,匪夷所思的咂了咂嘴。
大尾巴狼和呆头鹅,也有相亲相爱的一天啊!
看着一众傻了眼的观众们,她耸了耸肩,就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远远的,龙羽飞速而来,风风火火带起一阵旋风,到了近前,抱拳道:“王妃,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段太后遇刺!”
香怡冰点点头,丝毫的惊讶都没有。
她踱着步子走进房间,意味不明的挑起了柳眉,轻声道:“唔,终于遇刺了!”
这话说的,让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阵瀑布汗,虽然咱们是很像让段太后死,但是要不要这么明显啊喂!
香怡冰坐到椅子上,看着还在纠结她闺女的画像的两个男人……
岭南王用胳膊肘,把卫殷离给捅走,继续画,卫殷离锲而不舍的回了来,在他的画上点个点,然后一脸的满意神色,岭南王把画丢掉,再将他推走……如此这般,俩人叽叽咕咕,一人各种唾弃,一人以一个字呆呆对答,牛头不对马嘴倒也聊的分外热闹。
笑眯眯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浅浅的啜着,一边继续看。
龙羽跟进来,接着汇报:“王妃,段太后没有大碍,不过受了点皮外伤,刺客逃逸进了京兆尹的府邸,不过御林军进去搜查并没有找到人,只把京兆尹给下了大牢!”
“原来是这样!”段姑娘挥着帕子,一扭一扭的跟进来,撇嘴道:“奴家就觉得那白日里的小太监,必定有问题,原来是这个目的?刺激那个纨绔小子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更是断章取义歪曲夸大,然后自杀而亡,那么多的百姓看着的,这件事就可谓是坐实了!”
段如亦皱着秀美的眉毛,狐疑不已:“奴家一直以为,小太监的目的是荣郡王,怎的变成了京兆尹?”
正和卫殷离掐架的岭南王掀了掀眼皮,一把将愣子给推到个犄角旮旯,给她闺女画上一双和媳妇一样的凤眼,满意的笑道:“他的目的,想来应该是荣郡王的!”
公孙柳一头雾水:“什么太监?”
话音方落,一个妖媚的脑袋凑上来,眨巴着眼睛万分欣喜,“奴家告诉你!”
在公孙柳毛骨悚然的无奈中,段姑娘给他解释了一番中午看到的事,待他说完,公孙柳将满身倒竖的汗毛压下,皱起眉道:“照这么说,他的目的的确不该是京兆尹,可以直接将矛头指向荣郡王,为何要绕那么大的弯子?”
呼延寒将段如亦给提溜到一边儿去,就听岭南王神秘兮兮,一脸自豪:“这原因,你们得问老子的媳妇!”
众人满头问号的看向香怡冰,还没来得及问,一阵衣袂轻拂的声音自房外响起。
咔嚓!厢房的窗户从外打开,黑影一闪,两个黑衣人钻了进来。
众人都没有动手,一来这两人没有杀气,二来这房间里的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三来若是心存歹意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顺着窗户就跑到了人家的厢房里,还是个灯火通明满满一屋子人的厢房。
两个黑衣人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飞速冲到香怡冰的身前。
砰!单膝跪地,双双道:“姑娘,完成任务!”
香怡冰点点头,放下茶盏,笑意盈盈:“辛苦了,林青,齐盛。”
两人将蒙面的布巾扯下,正是林青和齐盛,他们站起身,笑道:“给姑娘办事,哪有什么辛苦的!不过皇宫里的守卫倒是森严的紧,有几个兄弟受了点轻伤。”
这话落下,哪里还有人不明白的?
众人一个个睁大了眼,看着香怡冰仿佛见了鬼,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直过了半响,段姑娘“嗷”一声跳起来,指着她惊道:“你你你你你……刺刺刺刺……”
香怡冰微笑,帮他补充:“刺杀是我干的!”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即便已经从黑衣人的话中猜到了,可是听到香怡冰亲口承认,依旧有点接受不能!
这个女人……
太可怕了!
方才他们还在猜想,这件事为何要绕那么大的弯子,好像是专门给他们送来了一个大礼。
那小太监的作为,明摆着是有下文的,而这个下文很有可能,就是做一件什么事嫁祸荣郡王,以荣郡王在朝中的影响,和他和段如媚之间的对立关系,若是这矛头指向荣郡王,段如媚必然是一不做二不休,不论究竟是不是嫁祸,不论她看不看的出来,必定直接捏准了这件事坐实,将荣郡王下狱!
而到了那个时候,荣郡王也必定孤注一掷,最有可能的就是铤而走险,造反!
流田的内乱,对于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好处,反而会将事情变的更糟,更混乱。
而香怡冰的一番作为,将矛头指向了京兆尹,这件事就完全不同了!
说是距之毫厘,差之千里也不为过,一个小小的京兆尹有何胆子去刺杀太后,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看向京兆尹背后的人,荣郡王!
太后虽然没有证据收拾荣郡王,却可以将他的少许党羽给剪除掉,何乐而不为?
到时荣郡王吃了这般大的暗亏,又被百官所怀疑,以他在朝中的资历定然咽不下这口气,必会站出来和段太后死磕到底,今天我除掉你一支羽翼,明天我砍断你左膀右臂……
一旦朝堂上两人互不相让两败俱伤,段如亦和公孙柳站出去的时间就到了!
这一番算计拐了多少道的弯,一个看似偶然的太监之死,被她抓住了可钻的空子,导演了一出后面的戏……
在场的众人自问,换了自己,绝对做不到!
这个女人……
他们瞧着香怡冰,将已经跳到嗓子眼的评论给吞回了肚子。
自然了,即便吞了回去,脑门上还是不由得飘出来了四个大字,飞来飞去,飞来飞去……
简直变态!
瞧着一双双崇拜的惊悚的匪夷所思的眼睛,和半空中飞着的四个大字,香怡冰耸耸肩,凉丝丝的眼风飞过去。
立马,望天的望天,咳嗽的咳嗽,挠墙的挠墙,伸懒腰的伸懒腰,绞手指的绞手指……
开玩笑,让这女人给惦记上,等着完蛋吧!
她撇撇嘴,无视,问林青和齐盛:“你们去的时候,可有发现可疑的人?”
林青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笑的得意:“姑娘,你所料不差,的确是有另一拨人,看样子也是要刺杀段太后的,不过咱们办完了事,他们才刚到,只能看着咱们干瞪眼!”
这一拨人,想来就是和那太监是一伙的了,不用说,他们的目的,定然是嫁祸荣郡王!
香怡冰敛下眸子,呢喃道:“究竟是什么人……想造成流田的内乱……”
岭南王冷哼一声,把再次晃悠回来的卫殷离给一胳膊捅开,冷冷道:“除了那个人,我想不到还有谁!”
他说的是什么人,在场的各自心里都有数。
段姑娘掩着樱桃小口,笑的花枝乱颤,眸子眨巴着闪啊闪,一脸的舒爽:“可惜,那人的一番作为,尽数打了水漂,被奴家的好姐妹翻手之间利用了,白白为咱们做了嫁衣!”
他翘着兰花指,笑眯眯一脸得瑟:“牛气!”
众人跟着乐开,尤其是龙二三人,挺着胸脯摇头晃脑,咱们的偶像,还用说?
香怡冰却没他们这么乐观,如果是那个人,这一局虽然输了,但是必定不会就此罢手!
她思忖片刻,站起身,在厢房内踱着步,分析着:“若真的是他,逼迫荣郡王孤注一掷已经没了可能,那么剩下的,便是逼迫段太后狗急跳墙!最有可能的,也最为便捷的,便是直接杀了荣郡王!而那时,百官的矛头必将指向段太后,那三年前的联名上书一事,便又会扯了出来,而她若要保住地位,只有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公孙铭,到时候,流田的皇室一死,那把椅子由谁来做,便是全靠本事了……”
她轻启红唇,缓缓吐出:“小皇帝一死,流田同样大乱!”
顷刻之间的分析声声在耳,众人齐齐仰头望了望天。
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们看着这个女子……
一身白衣飘然若仙,微微低着头在房内走动着,发出一声声“嗒嗒”声响,那双凤眸中散发着俾睨天下的光,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她的手中,翻云覆雨,不过如此!
岭南王笑眯眯的推开身边的愣子,将他媳妇搂在怀里,一脸的低调,“媳妇,别用太多的脑子,动了胎气怎么办?”
呸!众人在心里破口大骂,瞧你说话的时候,那得瑟样,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这是你媳妇!
良久没有说话的公孙柳,起身对着香怡冰弯腰一拜:“女皇睿智,在下心悦诚服!”
再多的传言,也没有此刻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来的震撼,公孙柳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誉满大陆的战神,这般甘愿站在一个女人的身边,让她和自己并肩而立,甚至收起了自己的锐利霸道,心甘情愿的做着妻奴……
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
香怡冰点点头,面色无波无澜,分毫的骄傲都没有。
这下子,再次让众人赞叹了一把!
瞧瞧,瞧瞧……
什么叫淡定,什么叫从容,什么喜怒不形于色?
然而为香怡冰赞叹的同时,他们不由得看向岭南王,尤其是公孙柳,微微摇了摇头,那颠覆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是满满的敬佩。
问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般?战神的胸襟,如海!
看着周围这些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自然了,这是战神自以为的,他翘着二郎腿,越想越是得瑟,有母狮子这样的媳妇,他是不是可以退休了呢?
以后就女主外,男主内,他在家里做做饭,哄哄娃子……
唔,真心不错!岭南王正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能性,就见卫殷离再次晃悠到桌子边儿,执起狼毫点下了一个点,满意的点点头,眼中飘出一个大字:美!
咻!战神一个高蹦过去,再次和那愣子,研究审美观的问题去了。
俩人咕咕哝哝,你捅我一下,我踩你一脚,玩的不亦乐乎。
香怡冰莞尔失笑,心尖儿暖暖,转头吩咐林青:“让弑天盯着荣郡王府,一天十二个时辰不要让他脱离了你们的视线!”
林青和齐盛感觉到了势态的严重,收起了脸上的得意神色,双双道:“是,姑娘!周仲等人已经跟着那拨黑衣人去了,相信很快就能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阴云缭绕,星月无光。
云层厚重的堆积在夜空,缓缓的浮动着,偶尔露出少许的光亮随即再次遮挡住,空气中一片闷热,带着浓重的湿气,蝉鸣声声合着乱糟糟的步子,让人更是烦躁。
一队队的御林军在大街上快速走动着,目标皆是一个方向,京兆尹府!
的确如香怡冰预料的那般,联系到白日里天香赌坊外的一幕,和刺客逃逸进京兆尹府,这件事已经证据确凿,有人把剪除荣郡王羽翼的机会送了来,不论段太后看不看的出,自是欣然接受。
就在这无端的祸事,横飞到京兆尹头顶的时候……
夷城内一间偏僻的平房里,正有数十名黑衣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到底那伙比他们还快一步,捷足先登的兄弟……
是他妈哪儿来的?
“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都是一样的目的,嫁祸京兆尹和嫁祸荣郡王,没啥大分别!”其中一个黑衣人,摸了摸脑袋说道。
另一个黑衣人,明显是这些人的首领,摇了摇头,呢喃着:“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怎么会突然多出一拨人来?”
他说完,将脸上的布巾扯下来,二十多岁的模样,长相普通没有什么特点。
不过如果香怡冰在这里,定能认出来,这人便是当日方义抢走十七的时候,来阻止的其中一个人。
也就是燕南锡的手下!
他想了想,一边走到桌旁写起了书信,一边道:“还是先跟主子汇报过,再看后面该怎么做……”
片刻后,他取来一只信鸽,将书信系到鸽子腿上,看着鸽子飞的远远,才放了心。
回头吩咐一众手下:“查!主子绝对不允许有超出预料的人存在,一定要查出那伙人的身份!”
“是!”
房顶上,周仲捻着胡须,望向远远飞走的鸽子,眼中一丝睿智闪过:“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