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内务总管被传召了过来,负责这宫殿打扫的宫女太监,和花草熏香的内务管事,但凡沾得上一丁点的边的,一级一级的向下审问。
然而因着皇权的交替,这宫中的奴才走了一批来了一批,虽说不至于混乱不堪,但是杂乱无章却是绝对的,再加上香怡冰因着前世杀手的习惯,几乎不让宫女贴身照料,房中也极少留人,所以这院子里平日极为冷清,就算有什么人偷偷摸摸的潜进来,也不是不可能,而若要彻查整座皇宫里的人,则无疑是大海捞针了。
所以直到最后,关于这熏香内的月见草,和院子里冒充杂草的黄萸根,竟是完全的没有头绪。
一整日的彻查,一整日的精神紧绷。
即便这只是一些不入流的伎俩,可是香怡冰如今怀孕在身,对岭南王来说,即便一丁点的潜在危险都是大大的事。
有人想要害冰冰和他的闺女……
不论是谁,这笔账,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然而在找到那个人之前,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防范,那人一计不成,难保不会生出第二计。
也是因着这样,岭南王难得的大度了一番,晚上他守着媳妇,到了白天,就把二愣子给拉了来,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媳妇,在冰冰和闺女的安全上,吃醋什么的那都是浮云。
卫大神医对于这件事,保持了良好的风度,你这醋坛子都大度了,咱也不能小气不是?
所以即便是从神医沦落为了贴身保镖,卫殷离忍了。
同时处于紧绷状态的,还有云十七。
那天之后,小小的娃子什么都不说,开始认真的练武,从前努力练习轻功是为了对抗他爹,现在比那时更是努力千倍百倍,是为了保护他娘亲,每天天没亮就醒转了来,对于一直爱睡懒觉的小十七来说,绝对是巨大的转变,从早到晚一刻也不停歇。
那认真的程度,便是岭南王也连连点头,鹰眸内满是自豪。
好一个小兔崽子,有担当!
香怡冰虽然心疼儿子,却也没拦着,毕竟想要出类拔萃那都是拼搏出来的,想要有所成绩就要付出努力,她深深的明白这一点,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否则也不会有杀手之王的名号。
不过,每日这般辛勤的练武,也有一个弊端。
这弊端表现在行为上,那就是云十七半夜累的起不来床……
他尿床了。
对于一向牛气哄哄的某小孩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耻辱,尤其是这耻辱,还被他亲爹给发现了!
此时,某个小孩红着脸,咬唇,对手指,脚尖在地上画圈圈……总之就是拿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对着他亲爹,打死不抬头!
望着被小兔崽子挡在后面的小床,和小床上那明显的一个旮旯,战神一阵大笑,半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周身透着股舒爽的劲:“小兔崽子,给老子抓着把柄了吧!”
小脸儿更红了,小脑袋更低了……
他哼哼狞笑着走上前,一脸的春风得意,说的要多凉快就有多凉快:“哎呀,四岁的男人了,还尿……唔!”
某小孩泪眼汪汪,一个高蹦到他脖子上,小手猛的捂上他的嘴:“不准说!”
某男瞪眼:“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不说,不说你也尿床了!
云十七快哭了,爬在他脖子上,想了想……
又想了想……
挣扎啊挣扎,终于鼓着腮帮子,咬牙道:“不跟你抢娘亲了。”
鹰眸锃亮:“唔唔!”
成交!小手离开了亲爹的嘴巴,战北烈哈哈大笑着,鹰眸内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将儿子翻了个个儿,倒吊着抗在肩头,朝着浴房大步走去。
浴房内雾气氤氲,水汽蒙蒙蒸腾着,水流“哗啦哗啦”发出清脆而欢快的声响。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水流哗啦……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水流哗啦……
岭南王挑了挑剑眉,自从这小子抓周了之后,还是第一次一起洗澡。
跟着挑了挑小剑眉,这也是云十七有意识以来,第一次和亲爹一起。
两张一模一样的战神脸,同时诡异的扭曲着,咂着嘴巴双双咕哝:“这别扭。”
还是当爹的比较大方,一把揪过光溜溜的小十七,瞪眼道:“你别扭什么,你小时候一直是老子给洗!”
云十七撇嘴,忽然,小鹰眸掠过某男腰部以下腿部以上,正中间的……某处,惊叹的瞪了瞪眼,再低头瞧瞧自己的,顿时蔫儿吧了……
这差距,也忒大了!
“咳咳……”战神咳嗽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极为自豪的挺了挺胸膛,大洋洋得瑟:“小子,你还嫩了点!”
某小孩受了打击,撇开小脑袋,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岭南王抓着他开始洗澡,一边洗一边吹着口哨,清亮的哨声和哗啦哗啦的水声合在一起,谱出一曲欢快的歌谣,尿床的毛孩子啊!
云十七乖乖的站着,水灵灵的小鹰眸不住的朝着亲爹的某处瞄去,那好奇,那新鲜……
嘣!一个脑瓜崩弹在小脑袋上,战神笑眯眯:“甭看了,等你长大了,这小鸟也就长大了!”
“真的?”小鹰眸晶晶亮。
“唔……”岭南王想了想,大笑:“不过肯定没老子的牛气!”
十七闷闷的哼一声。
转了个身,让亲爹给他擦后背,不服气:“等我长大了,肯定比你厉害!”
粉嫩嫩的小皮肤,被擦的红红的,岭南王放轻了手脚,摇头大叹:“等你长大了,也没老子厉害!也不想想,你是老子生的!”
“胡说!”云十七扭头,瞪眼:“我是娘亲生的。”
啪!拍了白嫩嫩的小屁股一下,尊严问题坚决不能妥协!
战神活动了活动筋骨,转到他身前,蹲下和他平视,教育:“没有老子征战沙场,你娘怎么生你?”
某小孩歪着小脑袋,傻眼了,不解了,狐疑了,无法反驳了,求知欲澎湃了。
他问:“这个和征战沙场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岭南王深吸一口气,正要解释解释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奇妙关系,望着眼前乌溜溜的小鹰眸,忽然一愣,这要怎么解释……
跟他四岁的儿子说这个,要是让冰冰知道了,可不得吃了老子?
于是,岭南王郁卒了,困扰了,麻爪了,回答不了了。
通常这种时候,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嘣!
一个脑瓜崩再弹上去,他鄙夷道:“这个都不知道,笨!太笨了!怪不得会尿床呢……”
效果立竿见影!
某小孩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一个高蹦上了他的背,攀着他的脖子吼:“不准说!”
“唔,不说就不说。”
鹰眸内一丝奸诈的光芒闪过,战神咂着嘴巴想,果然是个毛孩子啊,“下去,脚丫子还没洗呢!”
小鬼头跳进水里,溅起水花簇簇,小脚立马伸到他眼前,一点也不客气。
岭南王掰着五个小指头,一个一个的洗啊洗,就见小兔崽子偷偷瞧了他一眼,弱弱问:“你小时候也尿过床么?”
看着这幽怨的小脸儿,任谁也不忍心打击。
他道:“嗯,尿过。”
小孩子嘛,不能因为尿个床就自卑了,还是要采取鼓励的教育,冰冰教的,准没错。
哗啦!云十七一蹦而起,光着屁股大笑:“原来你也尿过的!”
言下之意,大家打平了,互相保密吧!
蹦着蹦着,某小孩更乐了,一边伸出另一只小脚,一边朝着男人的某处一扫,眉眼弯弯:“大有什么用,还不是尿床!”
某亲爹:“……”
一大一小洗完了澡。
郁闷不已的岭南王,给小兔崽子换了身香喷喷的衣服,任他一个高蹦到自己的肩头,骑着出了浴房。
一出门,就见到大腹便便的香怡冰。
凤眸清亮,唇角含笑,望着这一模一样的父子俩,奇道:“你们怎么会一起来洗澡?”
鹰眸朝上瞄了瞄……
小鹰眸朝下瞄瞄……
父子俩异口同声:“秘密!”
身侧风儿吹过,发丝被扬起,香怡冰傻乎乎的望着空荡荡的前方,茫然四顾。
一扭头,就见到那一大一小,吵吵闹闹的斗着嘴跑远了……
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唔,自己这媳妇这亲妈,竟然被被忽视了?
夜空璀璨,星子点点。
小孩儿一蹦一跳,硬是要骑回亲爹的脖子上,男人满脸嫌弃一把推开,眼中却含着满满的笑意,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被斜斜的拉的老长,不时交叠、分开、交叠、分开……
最终,小小的影子跳到了大大的影子肩头,交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