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怡冰闻言一笑,也不愿再想,不管燕南锡的想法如何,她也不可能挺着十个月的大肚子,冲上前线……
唔,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未免身边这男人炸毛暴走,她还是消停吧!
战神笑的像个大茶壶,忽然,就见母狮子眉心一蹙。
香怡冰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站起身,极严肃道:“你跟我来。”
他狐疑的被牵着原路返回,一路快步而稳健的回到了院子里,越过满院子打盹的众人,越过呆呆坐着的卫殷离,进了房间。
上床,平躺。
香怡冰歪着头,脸色有微微的苍白,嗓音却很平静,她道:“你别激动。”
岭南王傻傻的站着,忽然不自觉的开始激动,心潮澎湃小心脏“砰砰”擂动如战鼓,虽然不知道自己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她又道:“你也别紧张。”
岭南王觉得紧张了,他的脚开始发软,他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他一把抓住床榻的边角,五指成爪开始抠木屑。
香怡冰最后道:“你要淡定。”
岭南王不淡定了!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反应不过来,那真的可以去跳井了!
他“嗷”一声蹦起来,浑身上下充斥着赤裸裸的不淡定气息,结结巴巴的麻了爪:“媳……媳妇……要生了?是不是……要……要生了?”
啪!香怡冰一巴掌抚在疼出冷汗的脑门上,无语的点了点头。
果然,在她要生孩子这件事上,淡定什么的都是浮云啊……
一声带着颤抖的破了音的惊叫蹿上九霄:“要生了?要生了!”
这惊天动地,立马惊醒了院子里的所有人,他们一个高蹦起来,茫然四顾,还反应不过来现在在什么地方,忽然一人惊叫:“冰冰要生了?”
一人接上:“王妃要生了?”
一人总结:“小姐要生了!”
轰的一下,院子里乱成一锅粥,所有人嗷嗷叫着朝房间内冲,一道一道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咻”的蹿到了门口,最后的结果就是无数的人七扭八歪的卡在门框上,我别着你的胳膊,你压着我的腿,他挤着他的脑袋,谁也冲不进去。
包括太医和稳婆。
香怡冰深深深呼吸,脸色又白了几分,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谁知道,还是小瞧了这群大老爷们的定力。
丢人,太丢人了!
然而最丢人的还要数岭南王,早已经历过一次媳妇生产的男人,从一个月前就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而现在……
那俊脸儿白的,那大汗流的,那腿脚哆嗦的,那牙齿吭哧吭哧的咬的,那床沿儿上小木头咔嚓咔嚓的抠的,木屑哗啦啦的往下掉,跟狗啃的一样……
岭南王结结巴巴:“媳……媳妇……你怎么样?”
香怡冰忍住巨痛,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大吼一声:“稳婆!”
稳婆?稳婆在哪?
每一个人的脑子里都是空白一片,这个问题在脑中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终于反应了过来,对,在隔壁!
就在这时,远远的一声熟悉的嘶鸣传来。
众人歪着脑袋看去,只见那匹神奇的老马从隔壁的院子,一路甩开蹄子狂奔而来,那速度前所未有,蹦跶的腿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打着晃,万年望天的脖子呈四十五度仰起,以一种忧郁的、无辜的、哀怨的眼神,悲悲戚戚的望着天空。
而重点是,它的背上,正坐着一颠一颠的数个稳婆!
众人握拳,好样的!
稳婆来了,挤在门框上的人死死的朝外蠕动着,终于齐齐翻滚了出去,摔了个四仰八叉,不待缓一缓紧跟着把老马背上吓的哆嗦的稳婆给拖进了屋里。
香怡冰躺在床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密密的细汗堆积着,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丁点的痛哼。
岭南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恨不得这些都代她来受,上次生十七的时候他没有经验,又实在太过担心香怡冰,以至于被几个稳婆给忽悠了出去,没见到生产的全过程,更是现在才知道,竟然是这么的痛苦,他能感受到掌心的柔荑在微微颤抖着,像母狮子这么坚强的人,若是都不自觉的颤抖,那说明了什么?
该是有多痛?
这么想着,岭南王也不自觉的开始痛,哪里痛他不知道,心痛还是肚子痛,总之他的四肢百骸都是酸麻的,望着受苦受难他却帮不上一丁点忙的媳妇,只觉得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
鹰眸猛的一厉,这次他学乖了,他要亲眼看着媳妇生娃,他要陪在香怡冰的身边给她力量。
死活都不能再出去!于是他板起脸,冰凉的气息透过身体慢慢的向四周蔓延,他决定,以杀气镇住所有妄想阻拦他的稳婆。
很明显,这次的稳婆不如上次的彪悍,她们什么话也没说,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屋里,颤抖的绕过那个冷气越来越茂盛的男人,扑向这里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人,香怡冰。
岭南王的满腔豪情满腹准备,就这么给憋了回去。
板着的俊脸僵了僵,望着已经开始准备生产的稳婆们,终于将注意力再次放回了媳妇的身上,大手紧紧的包裹着她的,声音已经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媳妇,我在,我陪着你!”
房间内的门关闭。很快,稳婆们也进入了状态,有连续的声音响起。
“胎位正常!”
“羊水破了,宫口开了!”
“用力啊,呼吸啊,使劲啊!”
香怡冰做的很好,从始至终,稳婆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毕竟是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人了,而岭南王在方才的镇定之后,再次开始间歇性的紧张了,望着媳妇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心慌的两手直颤抖,那床沿儿早已经被他抠的不成样,于是,岭南王空着的一只手缓缓的伸向到了床上。
他开始抠床单。抠啊抠,抠啊抠……
岭南王一边抠,一边听着耳边稳婆一声声的吩咐,和香怡冰开始发出的极为压抑的呻吟,他更慌了!
空气中开始弥漫了浓郁的血腥味,这对岭南王来说再熟悉不过,战场上这样的味道,伴随了他十一年,然而此时此刻,他第一次觉得这味道让他心颤,颤抖的整颗心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他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就这么坐着,虽然知道即便这么坐着也是给了冰冰力量,但是绝对不能干瞪眼,他需要干点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帮助冰冰一点什么,他绞尽脑汁的想。
“王爷……”
稳婆一声急唤,在岭南王的耳里如同天籁!
立马抬头,那从来锋锐的鹰眸,此时亮晶晶的看着她,那小期许,那小渴望,赤裸裸的飘着:我能帮上什么,说吧说吧!
稳婆也慌了。
在这样的目光下,她准备说出的话全数卡在了嗓子眼,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不由得在心里想着,这战神长的可真俊啊,那轮廓跟刀子刻出来的似的,那五官完美的毫无瑕疵,那身材高大又威武……
岭南王亮晶晶的鹰眸,一丝丝的变冷,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他能干什么,想要帮助冰冰分担点什么!
冰冷的寒意骤然袭来,稳婆一个哆嗦,回过神来。
俊是俊,可就是太吓人了点!
“王妃这么忍着可不行,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让王妃喊出来,或者找块咬嘴布给她咬着吧!”
满头大汗的岭南王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一只手依旧在很不争气的抠着床单,一只手牵着香怡冰的放到了她苍白的唇边,“媳妇,咬着我吧,别客气,狠狠的咬!”
岭南王望着脸色苍白,汗水浸湿了发丝的冷夏,非常希望媳妇一口咬下去,让他和她一起疼,他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自己,如果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想要个闺女,冰冰也不用受这样的罪,还有那个小兔崽子,上次也折磨了冰冰一天一夜……
得揍!
嗯,就这么办,等到生完了闺女就出去揍的小子屁股开花!
还有媳妇肚子里这一个,也得……
咳咳,岭南王果断的把这个刚冒出头的想法给拍死了,本王的小冰冰,谁敢揍?
谁敢揍,本王跟他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