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萌怯怯的看了眼皇上,见皇上笑容慈爱,心里放松不少。
太监拿了琴来,摆放好。香怡冰推了推卫小萌,笑眯眯道,“小萌萌,给皇上弹一曲,捡你拿手的,务必让咱们皇上耳目一新,刮目相看。”
“冰姐姐,不弹了吧?”卫小萌很是犹豫,她可是听说了,皇上若是不高兴,会砍人脑袋的。她弹琴不好听,若是惹怒了皇上……卫小萌想着,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小萌萌,琴都摆上了,弹一曲吧!”香怡冰笑着道。
卫小萌咬唇,抬眸看向皇上,怯怯道,“皇上,您听了臣女弹琴,可千万不能生气哦!”
皇上眼底闪过疑惑,“朕不生气!”
“那就好!”卫小萌起身,走向古琴,坐下以后,开始抚琴。
“铮!”“铿!”“呲!”“……”
一道道刺耳的声音传出,皇上整个被惊到了,汗毛竖起。
卫小萌也就是弹了几下,忙停下了动作,伸手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个,皇上,您说过不生气的……”
皇上回神,摇头感慨,“果真是个特别的丫头。”能弹出如此独特的琴曲,世间也没谁了。
皇上不生气,卫小萌的心放回了肚子,也是这时候,才觉得皇上真的很和蔼,好相处。
“萌丫头,你觉得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询问。
“大叔啊……”卫小萌认真想了想,“大叔脾气不好,爱生气,经常黑脸,还霸道。”
大叔?皇上挑眉,眼底划过笑意,真是个奇特的称呼,有意思的丫头。
对于卫小萌,皇上是满意的,因着卫小萌年纪小,心里也多了一分宽容。
“皇上,二皇子求见!”太监前来禀报。
皇上笑笑,“宣!”
二皇子进了御书房,行礼问安之后,坐到了卫小萌身旁。卫小萌莫名觉得安心。
“父皇,儿臣想带小萌去见过母后和母妃。”二皇子沉声道。
皇上点头,“去吧!萌丫头是个好的,你母妃那里,好生说说,莫要为难了这丫头!”
“儿臣会的!”二皇子牵着卫小萌的手,准备离开。
香怡冰跟着起身,笑眯眯道,“二皇子,我也好久没见皇后娘娘了,一起呀!”二皇子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冰丫头留下!朕有话与你说!”皇上淡淡道。
香怡冰撇嘴,重新坐下,不能去捣乱了,好遗憾。二皇子带着卫小萌离开。
皇上看向香怡冰,询问,“冰丫头,两个多月了,老大和逍遥王的王妃,你可是有人选了?”
香怡冰翻白眼,“皇上,您老以为王妃是大白菜呀?论斤买的,一买一个准儿?”
“您又不是不知道,逍遥王好男风,给他选妃,下辈子都不可能了。至于大皇子嘛,看着好相处,实则难伺候!这个也不喜欢,那个也不喜欢,我也是服了!”
“皇上,大皇子那里,我会尽可能的帮他选。至于逍遥王那里,我看还是算了吧。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何必去祸害人家姑娘?”
皇上蹙眉,“香怡冰,你不是挺本事的吗?睿泽都能喜欢你,逍遥王怎么就不能喜欢女人?”
“皇上,您老看得起我,我高兴且骄傲,可我是人不是神,感情的事不是我能左右的。睿泽并非真正的断袖,遇到我之前,他讨厌女人,可也不喜欢男人,他喜欢上我很正常。”
“可是逍遥王不同,他是真的喜欢男人。强行逼他娶一个女人,那比杀了他还痛苦。人活世间,也就是短短百年。痛苦也是百年,快乐也是百年。既如此,为何要选择痛苦?”
“您担心的无非就是子嗣问题,可对比逍遥王的幸福,子嗣真的那么重要吗?逍遥王现在与姜秉卓在一起,他是幸福的。可一旦娶妻,他的未来,直到死的那一天,都会痛苦。”
“仅仅为了子嗣,毁掉他的幸福值得吗?孩子能陪伴他多久呢?是女儿终归要嫁人,是儿子终归要娶妻。儿女成家以后,逍遥王就是孤家寡人。他爱的那个人不在他身边,他的后半生唯有孤独。”
“这样的结果,是皇上愿意看到的吗?反正我是不希望他有这样的结局,人生若只有痛苦,活着都没意思了。”就像前世的她,死的时候,对人世间没有丝毫留恋。
皇上沉默,他当然不希望九弟活得痛苦,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百年之后,晔恒若是没有子嗣,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冰丫头,朕并非要拆散逍遥王和姜秉卓。逍遥王可以娶妻的同时,跟姜秉卓在一起。”
香怡冰摇头,“皇上,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容不下第三个人,否则再美好的感情都会变质。”
“每个人处理感情的方式不一样,就拿我来说,若是我和睿泽之间出现第三个人,那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一定会分开,而且老死不相往来。在感情上,我不是个会妥协的人,做不到委曲求全。”
“因为爱,我可以为对方牺牲所有,但眼底绝对容不得沙子。感情若是有裂痕,就如同那破碎的镜子,就算勉强粘合在一起,也再不能恢复如初。逍遥王若是娶妻,那逍遥王妃和王妃生下的孩子,就是他的责任,他必须为责任而活。就算还能跟姜秉卓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像之前那么纯粹。”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取舍之间,必然会失去某些东西。逍遥王已经选择了姜秉卓,皇上若是逼迫他娶妃,他所失去的会比得到的更多。因为失去的于他而言,重于生命。”
香怡冰的话,让皇上感到震撼,但并不完全认同,沉声道,“香怡冰,古往今来,多是一个男人,多个女人。夫妻之间不仅有第三个人,还有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甚至更多。照你这么说,这些女人都该离他们的男人而去,或者大家一起痛苦的生活一辈子?”
香怡冰笑着摇头,“皇上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感情,是爱情。若是两个人之间不存在爱情,不管他们之间出现多少个人,都无所谓痛苦。”
“无爱亦无伤!”
“爱情?”皇上呢喃,神色有些恍惚。
香怡冰笑笑,“皇上,爱情就是云妙心对沈渊,无论沈渊多么坏,多么残忍,云妙心都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爱情就是我对睿泽,当初以为睿泽死了,那时候,只觉得世界一片黑暗,呼吸都充满了痛苦。爱情就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不好,再无光明。爱情就是终身的承诺,彼此的唯一!”
“皇上,爱情还是逍遥王和姜秉卓,无关性别,只要那一人!爱情是美好的,得到已然是幸运,珍惜都来不及,为何还要毁灭呢?我说这些,只是希望皇上能成全逍遥王和姜秉卓。再多的理由,再多的顾虑,都不如逍遥王的幸福来得重要。”
皇上沉默,半响之后,叹息一声,“香怡冰,你真的是个很好的说客!”
“当初朕不同意四皇子和卢常悦,你跟朕大谈商业的重要性。今日为了逍遥王和姜秉卓,你又跟朕谈爱情,谈幸福。你这张利嘴,能说会道,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朕若是逼着逍遥王娶妻,反倒成了不通人情,破坏逍遥王的幸福。”
香怡冰轻笑,“皇上,我也是实话实说。个人有个人的生活,您干预的太多,凭白落埋怨。再说了,逍遥王有没有子嗣,并不会影响整个南陵王朝。”
“冰丫头,朕自然希望逍遥王幸福。可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再怎么样,也要留个后代。”
香怡冰反问,“皇上,战场上战死的年轻将士,他们每一个人都留有后代吗?您能说他们不孝吗?”
皇上蹙眉,“这怎么能一样?”
“有什么不同呢?结果不都一样吗?您不过就是希望逍遥王好,既希望他好,何不顺从他?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他不幸福,您也不开心,何苦呢?”
皇上沉默,终归叹息一声,“是朕老了吗?竟是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
香怡冰笑笑,“臣女在这里,替逍遥王谢过皇上了!”
“朕还没答应呢!”
“可臣女瞧着,皇上已经松口了!”香怡冰笑着道。
“你呀!”皇上摇头,“朕怎么觉得,你这丫头好像长大了,也懂事了。以前晔恒提起你都是咬牙切齿的,您也总是拿他的长相取乐,这会儿竟是替他来当说客。”
“你跟楚丫头也是,以前总是针锋相对,现在瞧着处得还不错。”
“人总得学会成长嘛!”香怡冰浅笑,“再说了,皇上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臣女跟逍遥王和安阳王妃都处得挺好的,不过就是相处方式比较特别罢了。”
“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皇上似有所感,“冰丫头瞧着,皇后对朕可是有怨言?”
香怡冰挑眉,“皇上为何这么问?”
“你刚才说,两个人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朕和皇后之间可不止有第三个人。皇后对朕很好,对所有人都很好,她心中可会有怨?”
香怡冰愣了一瞬,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的目光看着皇上。
皇上蹙眉,“笑什么?”
香怡冰捂嘴偷乐,转而询问,“皇上,您的几个儿子,您最喜欢谁?又最满意谁?”
皇上不解香怡冰这话何意,“朕的几个儿子,朕都很喜欢,也都很满意。”
香怡冰摇头,“皇上,人心都是偏的,很难做到公平公正,一视同仁。就算是对自己的孩子,也多少会有些微的区别。人们会下意识偏疼小儿子,小女儿。又或者,对第一个孩子尤为重视。”
“这不是说不爱其他的孩子,按理父母对孩子的爱都是一样的。只是有的时候,父母与孩子之间也讲究缘分,感情也有深浅之分。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感情,受很多因素影响,比如缘分,比如孩子的母亲,再比如,孩子是否养在身边。”
“就拿三皇子和百里无垠来说,他们都是皇上的儿子,都是皇贵妃所出。可皇上能说对他们的感情是一样的吗?很显然,皇上心里更加在意三皇子,毕竟三皇子是在您身边长大的。”
“再说几位王爷,他们的母亲不同,各自的性格不同。虽说皇上都爱他们,但心里,必然有一个最喜欢,最偏爱,最满意的。臣女就是有些好奇,皇上最喜欢,最看重哪一个?”
香怡冰话落,皇上认真想了想,“你这么说倒也对!朕的几个儿子,打小朕就比较偏爱老三,因为他自小母亲不在身边,朕心里对他有些亏欠。”
“若说最喜欢,最满意的,是老四。或许就是你所说的缘分吧,似乎不管老四做什么,朕对他都是喜欢的。”
“当初老四剃度出家,朕痛心,也怨他。可他愿意回来,朕什么怨言都没有了,只剩下欣慰。”
香怡冰点头,再问,“那皇上,若是几位王爷都想要皇位,也都有能力治理江山,且能力相当,您会将皇位给谁?”
“香怡冰,你问这些做什么?”皇上犀利的眸子看着香怡冰。
香怡冰笑笑,“皇上,您问了臣女一个问题,臣女不好作答,反问了您两个问题。只有您回答了这两个问题,臣女细细思量之后,才能给您一个肯定的答案。”
“您会将皇位给谁?这个问题很重要!”
皇上沉默半响,沉声道,“朕希望老四继承皇位!”
香怡冰轻笑,“好了!臣女知道答案了!”
“其实臣女骗了您呢!父母对孩子的爱按理都是一样的,就比如臣女,对自己的孩子绝对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毕竟两个小家伙,都是臣女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女都是宝。”
皇上黑脸,厉眸瞪着香怡冰。他好歹是一国之君,竟然让这个丫头给耍了,还顺着她的意思,认真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