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到了晚上就泡好了,桃花也阴干好了。待永青睡下,幼菫就在小厨房做起了桃花酿。热火朝天地忙活了半晚上,不是因为麻烦,而且青枝泡的糯米太多了!
青枝豪横地泡了一袋子糯米,她的解释是:“小姐做了酒肯定是要和国公爷一起对饮啊,少了怎么能够?”
幼菫心想,前几日也不知是谁后悔让我嫁给荣国公了。
青枝心想,我已经原谅国公爷了!
萧甫山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幼菫趴在炕上哼哼唧唧的,紫玉在帮她按摩。
幼菫想爬起来却被他制止了,他让紫玉退到一边。
紫玉是见证过荣国公吃自家小姐豆腐的人,还威胁小姐……她是自始至终知道荣国公对小姐居心不良的,可惜小姐一直没看明白,生生被骗着嫁了过来。如今荣国公对小姐贴心,她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玄色戎装未除,如山的身躯凛凛站在炕前,宽厚的手掌轻轻捏着她的肩膀,“你怎么累成这样?”
丫鬟们淡定地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她们是见过荣国公给夫人穿鞋的,给她按摩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的手宽大,揉捏的力道厚重和缓,幼菫舒服得直哼哼。
萧甫山的手下一滞,冷峻的脸上出现了皲裂,这猫儿似的声音……
幼菫幼菫侧头头看他,他身穿玄色轻甲戎装英气逼人,正气凛然,配上他冷峻的脸更是禁欲。他这般小意地服侍着自己,她的小心脏有些扑通扑通的。
她这个人是挺颜控的,她在怀疑,自己当初肯应下他的求亲,是不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她收了收心神说,“酿酒,是能酿一大缸的那种。”
她对酒的执着啊,萧甫山慢慢给他揉捏着,“酿一些玩就是,你若想喝桃花酿,我给你弄一些好的来。”
市面上再好的能有多好,大燕国还没有掌握蒸馏提纯技术,酒度数都很低。米酒也就几度,高粱酒也就十几度,即便是最烈的高粱酒,也就二十来度。她要酿的,自让人终生难忘的好酒。
幼菫狡黠一笑,“改日让您尝尝什么叫好酒。”
萧甫山也没想她的酿酒手艺能有多高明,可她的这份心意却是难得。他俯身亲了她脸颊一口,“那我就等着你的好酒了。”
胡茬扎人,风尘仆仆,幼菫嫌弃地别开脸,小心脏也不扑通了,“国公爷您还是换了衣服去洗漱一番吧。”婆子已经抬了热水进来。
小丫头又嫌弃上他了,萧甫山黑着脸进了内室,没有丫鬟敢跟进去,国公爷是从不让丫鬟近身伺候的。
青枝低声劝幼菫,“小姐,您怎么能明目张胆地嫌弃国公爷呢,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幼菫忍不住笑了起来,忍一忍,这个词用的太喜感了!她好容易停了笑,跟青枝说,“待你成了亲,你夫君一脸胡渣一身尘土亲你试试,看你忍不忍得了。”
青枝脸颊绯红,她脑海中莫名出现了张海的脸,他最近隔三差五的就找她,说是要见大丫。可每次都是给自己买了一堆吃的用的,跟自己说话反而比大丫多些。
她嗔怒道,“小姐,您好不知羞!”青枝瞪了幼菫一眼,红着脸出了次间。
在内室脱衣服的萧甫山:忍一忍就过去了?这都是调教的什么丫鬟,怎么说话的!
萧甫山从净室沐浴出来,寝衣衣带未系,衣襟微敞。胸肌贲张若隐若现,腰身窄紧,诱人的人鱼线往下没入中裤,裤腰松松垮垮似挂不住一般。头发半湿随意散开,冷峻禁欲的脸上染了几分慵懒。
幼菫摸了摸鼻子,也忒好看了。她还未曾正眼看过他的身子,那个时候哪顾得上。平日里自己也没那个自觉性伺候他沐浴更衣,倒是错过了不少美景。
忍不住再往下瞄……
她别过眼咳嗽了两声,递了一个荷包给他,“妾身看您身上的荷包都旧了,就给您绣了一个。不过妾身平日里画的都是女子用的绣样,这墨竹总画不出它的气节来。”
幼菫简笔画和素描画的好,水墨画却不在行,没有意境,这个绣样已经是选的画的最好的一幅了。
荷包用的是灰蓝色素锦,上面绣着一丛墨竹,画风偏秀气。他平日里用的荷包是针线房绣的,她们的绣样来回就是那些,平庸俗气,宁郡王为此嘲笑过他多次。不过他也不太在意这些,有用的就好。比起来,这个荷包就雅致的多,有妻子为他打理日子果真是要精致一些。重要的是,这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绣的。
萧甫山目光略过她耳尖红红,嘴角含着淡淡笑意,若无其事接过荷包,说道,“你画成这样已是难得,构图很好。作画时以草书之中竖长撇法运之,拿出你写草书时的气势来,气节自成。”
她练字是练了二十多年啊,自是游刃有余,水墨画却是靠着原身的底子,还是做不到得心应手。不过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仿佛深谙此道一般。
幼菫问道,“国公爷您会画画吗?”
萧甫山沉默片刻,说,“年少时琴棋书画君子六艺都是要学的。”只是后来这双手拿起来了刀剑杀戮,常在地狱门前徘徊,舞文弄墨文采风流与他渐行渐远。
幼菫眸光闪闪,“国公爷画一幅看看?”他们成亲这么久,她还不曾见过萧甫山写字作画,对他了解真的是太少了。
萧甫山把荷包收起来,捉起她的手,“跟我来。”拉着她去东梢间书房,幼菫体贴地给他把衣襟合好了。外面那么多丫鬟呢。
他走到紫檀书案前,抚袖研墨,垂着眸子很是专注,一个叱咤风云冷厉如刀的人物做起这等风雅之事,竟是这般好看。
蘸墨提笔,在澄心纸上挥毫泼墨,不过片刻,一副墨竹图一气呵成。
一丛墨竹凌厉而生,竹竿如弓,竹叶如剑,蓄势待发。如雷霆霹雳,有万钧之势。
以画观人如相其心。这丛墨竹与他何其相似。
他搁笔说道,“书法有行款,竹更要有行款,书法有浓淡,竹更要有浓淡,书法有疏密,竹更要有疏密。作画和书法是相通的,都要傲气风骨于其中。你多练习,慢慢就摸到其中关窍了。”
见幼菫呆愣地看着他,长臂拉她入怀,幼菫坐到了他腿上,他揽着她的腰。
“怎么不认得夫君了?好看吗?”
幼菫被勾的从震撼中缓过神来,视线从画作上移开,看向他幽深如渊似海的眸子。眸子里自己的倒影似乎在很深很远的地方,相隔千里万里。
她的确是有些不认得他了,她只以为他粗通文墨,不曾想竟是有惊世才学深藏不露。那双弯弓射箭执剑山河的手,还能执笔画丹青,还能纸上金戈铁马。
她重重点头,“好看。叹为观止。”
他笑着问,“是我好看还是画好看?方才我沐浴出来,你都看直了眼。”
声音低沉沙哑,充满磁性,勾人心魂,呼出的气息滚烫吹到耳边,引起一片酥麻。
幼菫耳尖鲜红欲滴,强作淡定,“都好看。您画功如此了得,这幅画比起韩院长的也不遑多让,怎么就没有才名传出去呢?”
“我要那才名也无用,不要也罢。”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这就当我们的闺房之乐吧,你想要什么画,为夫画给你。”
幼菫看着墨竹的不羁之姿,笑着说道,“如此妙手丹青仅作闺房之乐,您倒是有情趣。”
灯光下她眸子灿若繁星,发间馨香,怀中娇软,萧甫山说道,“既然夫人觉得满意,那为夫可否讨个奖赏?”
幼菫觉得好笑,她能有什么可奖赏他的,问道,“您要什么奖赏?”
萧甫山打横抱起她,“去床上再说。”
侍立在次间的青枝和寒香红着脸低头,待他们进了拔步床,青枝合上帷帐,退出内室合上槅扇。
跟有些失魂落魄的寒香说,“走吧。”
二人出了上房,青枝又吩咐小丫鬟烧上热水,便在庑廊下候着。
直到子时,才叫了水。青枝抿嘴一笑。
幼菫枕在他怀中,说道,“国公爷,母亲要让妾身筹办寿宴,您给我些意见吧,我怕办不好。”
他回来时听萧东汇报了,而且还知道赵氏给她诸多为难。赵氏主持中馈这些年,她的那些小动作他都知晓,只是念着二弟的情面睁只眼闭只眼。她拿着公中的银两和陈氏的嫁妆放印子钱,这些年也赚了不少,府里每月的采买她都有不菲的进账,就连陈氏的铺子庄子她也贪墨了不少。
前些日子陈氏的嫁妆要交接给幼菫,一下子二十多万两银子,她也是忙乱了好一阵子才把钱撤出来。少了这么大一块收入,够她肉疼一阵子了。
萧甫山揉揉她的头发,“不要担心,又没人规定非要办成什么样子。刘管事这几日就跟着你,你有什么事吩咐他就是。”
想着那个傲娇的冷面管事,幼菫觉得不太妥当,“他是总管事,帮我做这些琐碎之事会不会不太好。”
“无妨,你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