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和丫鬟听见幼菫的喊声吓的住了手,惊慌地看着她。
卉云和曼云正哭着。
“母亲!”卉云见幼菫出来,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跑上前。
幼菫顾不上和她说话,多耽误一秒钟永青便多一分危险。她慌忙抱起永青,想着海姆立克急救法的动作,站在永青背后,双手放于他肚脐和胸骨间,一手握拳,另一手捂拳,双手急速用力向向上冲击。
幼菫大脑已经不思考,机械地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手中动作。
房内的下人们都愣了,夫人是魔怔了不成?她在做什么?
张妈妈走到幼菫身边,担忧地说道,“夫人,六少爷是被噎着了……得抠出来才行……”
幼菫根本听不见周围的一切声音,脑海中一片空白,目光骇人。
永青乳母已经瘫软在地上,六少爷若是没命了,她们几个近身伺候的定然也活不了了!夫人这样子分明是疯了,谁还能救得了她们!
噗地一声,一粒花生喷了出来!
“咳咳……”永青剧烈咳嗽起来。
“好了!六少爷救过来了!”房内一片欢呼声,丫鬟们喜极而泣。
幼菫顿时脱力,抱着永青坐到了地上。
“母亲!”永青反手搂着幼菫的脖子,脸上满是惊慌,“母亲!”
幼菫安抚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乖,没事了,好了……”
永青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母亲醒了,母亲不会离开青儿了!”
幼菫喉咙哽了哽,双目紧闭,这终究不是梦!
“夫人,地上凉,起来说话。”
张妈妈抹着泪,和丫鬟们一起扶幼菫起来。沉香端来温水给幼菫洗了脚,帮她穿上鞋袜。
大家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国公爷中毒身亡,府里的顶梁柱塌了。
她们不知接下来要如何做,只不安地看着幼菫,等待她决断。
张妈妈有心和幼菫说几句话,她家小姐年纪还这么小,可不能守寡!可永青和卉云依偎在幼菫身边,不肯离开。
幼菫喝了杯水,压下喉咙间的疼痛,还有心口的闷痛。府里老的老,小的小,她不能任自己逃避下去了。
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只几盏昏黄的灯笼在寒风中瑟瑟摇曳。
她昏过去两个多时辰。
幼菫问,“老夫人那里怎么样?”
沉香回话道,“没敢告诉老夫人您晕倒了,国公爷的事也瞒着她。三爷过来了两趟,说等您醒了就去告诉他一声。”
幼菫脸色沉静,沉声说道,“紫玉,让三爷过来说话。沉香,帮我更衣。”
紫玉和沉香见她平静下来,心下大安,福身齐声道,“是,夫人!”
幼菫换了件豆绿色袄裙,披上斗篷,去了前一进的会客厅。
萧三爷很快就过来了,眉头紧锁。
他打量了下幼菫脸色,见她脸色平静,有些意外,他原是觉得大嫂毕竟年纪小,没经过事的,承受不住也算正常,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恢复了镇静。
他拱手道,“大嫂,那些都只是传闻,不可信。您先放宽心,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西北了。”
幼菫平静问他,“三叔,你跟我仔细说一下你知道的,不要瞒我。”
萧三爷叹了口气,“京中不乏有政敌在凉州安排了探子,是他们带回的消息,皇上那边也知道了。”
幼菫追问,“那咱府上的侍卫呢?有没有消息送过来?”
萧三爷摇头,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按说有什么消息,荣国公府都是最先知道的。
所以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说道,“大嫂,若是大哥真的出事了,都护府肯定会要上报朝廷,萧西也会派人送信回来。既然他们都没有,大哥定然就没事。”
他这么说,是安慰幼菫,也是安慰自己。
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幼菫心里也燃起一丝希望,对啊,萧甫山定然是没事的。
她低头想了想,果决地说,“三叔,我要去凉州看看,你帮我安排车马和文牒吧。”
萧三爷惊地站了起来,严肃道,“大嫂开什么玩笑!此去西北路途遥远,又是冰天雪地,你一个女子怎么受得了!”
幼菫也站了起来,坚定道,“我一定要去一趟,无论国公爷是否中毒,既然有消息传出来,他那里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亲眼去看看,我不放心。”
“不行,要去也该是我去!我骑马过去,用不了十日也就到了。”
幼菫缓缓摇头,“你不必跟我争了,我不去心里踏实不下来。且如今情形,各路势力定然是对荣国公府虎视眈眈,三叔是府中唯一成年男子,除了你还有谁能稳定大局?”
萧三爷重重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从昨日他得了消息,他已经感觉到京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暗潮汹涌。如果大哥真的出了事,如何保住西北军和西郊大营兵权,是马上要面临的问题。
他之前一直在金吾卫,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去了西郊大营,刚刚接触了一些军中事务。凭他的力量想保住西北军和西郊大营本就是件很艰难的事,若是他此时离开京城,便是把荣国公府手中势力拱手送人了。
萧三爷沉声说道,“大嫂,您且等些时日,等侍卫回来再做打算。”
幼堇哪里还等得了?她只恨自己没有翅膀,不能马上到西北!
幼堇摇头,“三叔不必劝我了。我方才晕倒的时候,便想着再也不要醒过来,现在既然醒了过来,就不会等在府里什么都不做。明日一早我就出发,烦请三叔连夜去巡抚衙门一趟,帮我把文牒办出来。”
萧三爷皱眉沉默着。
宫变时他就见识过了大嫂的魄力和处变不惊,也知道她是个很倔强有主见的女子。他实在不知如何去说服她,她是长嫂,自己又不能强硬命令她。
幼堇拿了一个木匣子放他手中,“这里面是四百万两银票,你拿去以备不时之需,只要能保住荣国公府,花多少银子都无所谓。若是还不够,就去找钟管事要,再不够,就去找秦茂之借。能用银子解决的就用银子,用银子解决不了的就用刀剑。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国公府。”
她这话说的霸气又血腥,萧三爷居然从中听出几份大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