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康是打算干什么?是认定其猫腻太多,要丢车保帅,还是觉得底气十足,要还个清白?
“方才刘光伦同志也说到,省纪委也会派出一个调查组,来调查反映的情况,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让省里来调查,我们市里配合,他们省里边觉得哪里有问题,调查哪里,把反应出来的问题调查清楚。
属实,那该处理哪一级处理哪一级,不属实,那也需要有一个明确的结论,通过省纪委的调查组直接反馈给郝省长,这样也可以避嫌,郝省长也可以获得一个客观公正的印象。”
见霍崇浩微微蹙起眉头,似乎不太赞同自己的观点,蒋玉康又进一步道:“我们不能因为这样一件事情一概否定陵台县委、县政府的工作成绩。事实,我们也看到了今年陵台县经济发展的起色,何况想蓬莱观、囫囵山旅游景区开发,也得到了省里分管领导的肯定,不能因为出了一点问题,那全盘否定,那叫因噎废食!”
“另外,我在这里也有个疑问,虽然我不是负责安全保卫的专业人士,但是像郝省长他们一行的路线并没有对外宣布,去花蓬公路的视察,也只有我们内部人员才知道,而拦路.访的这几十个人都是来自浦渡区的良山和宕溪两个乡,没有一个本地人。”
“崇浩书记可能不太清楚,我是从陵台出来的,我知道良山和宕溪两个乡都在陵台县东部,与新花公路和花蓬公路相距甚远,根本不沾边,他们怎么会知晓郝省长一行人要从花蓬公路路过,而且时间卡得如此准确,连先前巡逻的警车都没有发现,而在郝省长他们一行人路过时钻出来了?
而且,他们也没有选择在剪彩仪式现场发难,却选择了河口那边最不为人注意的地方,突然拦路.访?这些问题难得不值得我们好好琢磨一下么?”
“老蒋,你是什么意思?”霍崇浩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我怀疑这些人是被一些出于一己私利的人所利用,故意制造事端,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蒋玉康平静的道:“当然,这没有证据,只是我个人推断,一切最好以调查组调查结论为准。”
霍崇浩眉头深锁,蒋玉康提出的几个问题的确相当可疑,事实,当时他自己也很怪,这些拦路.访的人怎么会对省领导视察路线和时间,了解得如此准确?
但愤怒之下,他也没有多想,这个时候被蒋玉康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回过味来,尤其是蒋玉康提及拦路.访者不是公路沿线农民,而是专门从其他地方聚来的,这更可疑了。
“老蒋,事情已经出了,造成了这样大的影响,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对陵台县委、县政府相关责任人的处理,而不是来讨论那些人是怎么得到消息去拦路的!
无论什么原因,你陵台县没有及时做好稳控工作,没有掌握有关信息,而且反映的问题也的确存在,那是你陵台县委、县政府的责任!至于其他,都无干紧要!”胡升达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
“胡市长,这怎么能说无干紧要?算是要处理人,也得给别人一个心服口服的处理依据不是?”
蒋玉康这个时候没有给对方任何情面,胡升达已经隐隐被霍崇浩压制住了,而常委会,霍崇浩已经明显占据了优势地位,这种情形下,霍崇浩只会乐观其成,道:“这样毫无依据的拿出处理意见,是不是太盲目和唐突了一点?”
“老蒋,如果李永仓和叶庆泉都在位,只怕是省纪委和市纪委的调查组去了,也难以开展工作,更不可能达到所谓的彻底查清楚的效果。”
胡升达脸色冷峻,言语如刀,道:“你我都是在下边待过的,这县委书记和县长,拿古代的话来说是父母官,灭门令尹!这个词语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他们俩在,调查组难以获得真实的情况反应,那是必然的。”
“胡市长,你这话我有些听不懂了,难道说李永仓和叶庆泉不是我党的干部,因为两个乡里违反县里规定抵扣了历欠双提款,要把他们彻底拿下?这不是负责任,而是草率!”
蒋玉康脸色更加冷肃,眼睛也微微眯缝起,嘴角更是挂起一丝冷笑,熟悉蒋玉康的人都知道,这是蒋玉康发怒的先兆,他大声的道:“除了这一件事情之外,其他反应的问题有什么依据?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李、叶二人参予了这些所谓的贪渎之事?
现在连法院断案也要讲求依据,何况这样一个似是而非、莫须有的控诉!李永仓和叶庆泉两人是堂堂正正的党和国家的领导干部,难道说,我们连这一点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老蒋,不要意气用事嘛,大家都知道你是从陵台县出来的,对于陵台的干部爱护也可以理解,但是事情出了,我们作为党的领导干部,必须要抛开一切私人情宜,站在讲政治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郝省长在等着我们的调查结果,如果说我们一时心软,开一面,到时候那不是在爱护干部,而是害了他们!”
胡升达脸也是一副无奈神色,悲天悯人的表情,倒是真有些舍不得的味道。
“胡市长,请尊重我蒋某人的政治觉悟,蒋玉康不会因为个人情宜,而置党纪国法而不顾,我只是要提醒在座诸位,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陵台一县目前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也不容易,这样冒然的采取组织措施,对于陵台一县干部群众来说,同样是不负责任的!”蒋玉康冷冷的反驳道。
霍崇浩也在紧张的思考着蒋玉康话语的含义,毫无疑问,蒋玉康是不同意对李、叶二人采取动作的。
他说的也有些道理,除了一件抵扣历欠问题之外,其他反映的问题都是一些没有任何证据佐证的问题,这样将一县党政一、二把手拿下、搁置,确实显得太过草率。
但是胡升达说得同样有道理,党政一把手都还在位,调查组下去能获得当地干部的配合么?还有,出了这样大一件事情,不可能不给省里边一个交待,这没有对县里领导采取任何动作,在省里边也说不过去啊。
“但是如果我们这样不问不闻,日后真要让调查组查出什么问题来,或者说调查组在陵台调查遇到什么阻挠和困难,一旦反映到省里边,市委难辞其咎了。”
胡升达努力让自己语气变得缓和一些,他不想和蒋玉康彻底撕破脸,否则算是这一次得了分,日后霍崇浩和蒋玉康真要合流联手,那自己真的难过了。
蒋玉康还欲再说,但是看到霍崇浩皱起了眉头,看样子是想要说话,也轻哼了一声,忍了下来。
“其他各位同志,也谈谈你们的看法嘛。”
霍崇浩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一干常委们都自顾自的闷头抽烟,要不是小口抿茶,一副沉思模样,却无人想要插话。
这种场合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少沾染进去为妙。蒋玉康和胡升达二人态度迥异,而霍崇浩初始似乎有些倾向于胡升达,但是现在听着口风,似乎又有些拿不准,所以最好还是闭好自己嘴巴,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惹火烧身。
“霍书记,我觉得这件事情的处置还是应该慎重。”
此言一出,立时让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了坐在最尾部的发话人,嘿嘿!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是市委秘书长汤彦琳。
面对包括霍崇浩在内的所有人略显惊异的目光,汤彦琳显得恬淡自如,和另外一名女性常委宣传部长陆荣萍相,无论是形象还是气度,汤彦琳都要高出一筹,当然,这并不影响她们二人在常委里的排名。
“哦!汤秘书长,很好,说说你的意见。”
霍崇浩点了点头,这位汤秘书长自从来了淮鞍,一切都相当规矩,虽然还不能说是自己的绝对心腹,但是霍崇浩觉得至少这位秘书长在重大问题和原则都是牢牢的站在了自己这一方,处理起事情的风格来,也颇和霍崇浩的胃口,所以霍崇浩也不自觉的把对方视作了自己一系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