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弈之人,竟然是青北军的最高统帅!
谢凡,谢侯爷。
“王尊这一步,不可谓是不高。”
“敲山震虎,驱虎吞狼,计中计,局中局啊…”
计中计,局中局。
“如此一来,你这所谓的青北军统帅,也快要名存实亡了,哈哈哈。”
北王心情大好,朗声笑着。
“这是自然,不过属下至今有一事不明,如今与南境交战在即,为何王尊还要让我大张旗鼓在中州起事,拉起叛军大旗呢?”
谢凡不解,按理来说,此刻应当保证个后方安稳才对。
“北境病了…”
北王很有深意的如此一声感叹。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既然已经预见了如山倒那一天,何不今早发现,主动去抽丝呢?”
谢凡恍然大悟。
“王尊的意思是,这一来可以消除隐患,二来也可以杀鸡儆猴?”
北王并未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谢侯爷,可有兴致与本王小酌些?”
“属下惶恐,求之不得。”
北王挥了挥手,一旁的侍女恭敬的奉上了一壶酒,他亲自为谢凡斟满,谢凡慌忙的起身行了一记扣手礼。
“请。”
北王扬起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谢凡亦是如此。
“谢侯爷,本王坐到这个位置上,都是当年我一手打下来的,你说,这北境一统,本王可算有功?”
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盅,欣赏着上面精致的纹路。
“王尊大才,北境一统定然是您的丰功伟绩。”
谢凡赶忙回应,只是这话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哎…虚伪…”
北王轻轻一叹,抬眼看了看谢凡。
谢凡被这一眼看的,冷汗暴起,似乎那平静的目光下有着无尽的杀意。
北王的变化无常,让他瞬间觉得自己如履薄冰。
“属下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王尊您…咳…咳…”
说着说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胸口一堵,气血翻涌间,一丝血迹自嘴角缓缓流出。
“酒…”
他挣扎着指了指酒杯,双眼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私下的那些小把戏吗?”
“你名为替我铲除异己,实际上,最近你在南州,也没少联络势力吧,你不也就是想,假戏真做吗?”
北王站起身,看这倒在地上捂着自己胸口不停翻滚的谢凡,他看起来痛苦极了,整个人五官都开始扭曲。
“谢凡,本王走到今天靠的从来不是以暴制暴,而是这里。”
他用手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脑袋,接着一声冷笑,转身离去…
雪庐之中,只有那苦不堪言的谢凡,声音沙哑的低吼了几句,之后便再无动静…
“王尊,您嘱咐的事情都已经办妥当了,青北军被逼入向阳城外,想来此刻,应该是正在那附近盘旋吧。”
李将军走在北王身侧,轻声的汇报着。
北境虽然不大,但书信往来仍需要数日,此刻他们甚至还不知道,青北军此刻已经被引入了北洲之中。
“恩,告诉他们,如果费力要率军攻城的话,做做样子便撤了就行,不要造成太大的伤亡,还有,轩儿来信了吗,交代他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北王负手而立,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走上了这城内的一处高台,举目眺望间,只有一片皑皑白雪…
“属下刚才还想与您说这件事,胡都尉今日已是传来信报,说一切顺利,都按照您的计划进行着,下一步他们只需要制造点麻烦就可以了。”
“恩,挺好的,轩儿做事我还是放心的。”北王赞许的轻轻点了点头,“李将军啊,本王最近右眼皮总是跳,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啊。”
他用手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右眼,最近他总是睡得不太踏实。
“王尊乃天选之人,自然受上苍眷顾,可能就是最近操劳过度,王尊多休息休息就会好些吧。”
李将军不敢怠慢,更不敢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他低着头半晌不敢抬头,只是一直没有听到回应,方才略微抬起头,看向了北王。
北王此刻目光呆滞,眺望远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北王又开始发呆了。
“哎…”李将军心中默默感慨一声,最近北王总是如此,让人难以理喻。
“属下告退。”
他不想打扰,便轻轻离去。
……
“你想清楚了?”
“嗯。”
昏暗的夜色下,屋内灯光摇曳,谭一此刻正坐在苏月安排的卧房之中,他对面是面色幽幽的兰殊。
“我虽然从未踏足北荒蛮夷腹地,但是也和他们交过了一次手,他们真的很凶残而且很强壮。”
谭一年的有几分担忧,虽然兰殊揭开身世之谜的事情他听着很开心,但是当兰殊决定要亲涉北荒之时,他还是吃了一惊。
“我与他们交手多年,自然深知,但我父母有可能都在北荒,无论他们如今是何境地,我都得找到他们。”
他目光坚毅,语气不容置疑。
谭一张了张嘴,他虽然理解,但很难去完全体悟这种感情。
但想来如果是自己,可能也会这么做吧…
憋了半天,最后只是一句“多加小心。”
兰殊轻声一笑:“谭兄,当初如果我不救你,你猜如今你我,会像现今如此畅谈吗?”
谭一摇了摇头:“不知道…”
“哈哈哈…”兰殊放声大笑,“殊游走于北境数年,行医救人无数,他们有的对我三叩九拜,有的人予我金银玉帛,但都不如谭兄这一颗真挚待人的心。”
话到最后他收起了笑容,是如此的认真。
“兰兄太高看我了…”
谭一一声苦笑,他也不过只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遇到了同样迷失的兰殊罢了…
兰殊从怀中摸索了一阵子,掏出了几个瓶瓶罐罐,分别跟谭一介绍着,有止血有镇痛的,谭一也没有拒绝他的一番心意,谢过之后便是收下。
他想回点什么,但是奈何自己身上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似乎看出了谭一的尴尬,兰殊赶忙岔开话题,从怀中掏出了一根做工精致的银针。
“谭兄,临别之际,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