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前的那一瞬,脑海里闪过吴村的那个小院子,破败的房屋,那里面有他最痛最痛的记忆,是他无论怎么抹也抹不去的。
曼曼,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沉沉睡去的时候,眼角悄悄的滑下一滴泪,但是,他没哭过,从来也没有哭过。
那是谁的泪,一直在他的眼角盘居不去。
“老板,一份炒饭,西红柿蛋汤,再来一盘清菜,快一点,我赶时间。”飞快的点了吃的东西,她的目光扫向周遭,斜对面是两个稍微有些上了年纪的妇女,她笑着道:“阿姨,这里离吴村远吗?”
“不远,小姐要去吴村?”
“嗯。”
“那你快吃,不然一会儿车来你赶不及了。”
“有车去吴村?”
“有的,每天只有一班,四点从这里经过,然后明天一早七点车子会从吴村出发。”
“明……明天早上才会回来?”
“是呀,一天只一个来回。”
是呀,那样的小山村,每天有车子进出已经很不错了,“谢谢阿姨。”
炒饭来了,等不及汤和菜,她大口的吃着,吃了才有力气,她要去吴村,先到了再说,至于回来的时候,再想其它办法了,或者那时候相少柏也醒了,她也不怕让他知道她去了吴村。
吃了炒饭就站了起来,钱也压在了碗下面,老板在身后叫着,“小姐,你的汤,你不吃了吗?”
“不了,我赶车,钱在桌子上,不用找了。”冲出去站在店前,果然,只等了一分钟就有车经过,她迎上去,“是去吴村的吗?”
“是的,小姐。”
一脚踏上去,“多少钱?”
“五元。”
真便宜,便宜的让她咋舌,付了钱,找了位置坐下,靠窗的位置,可以把窗外的一切尽收眼底。
心跳,突的开始加快。
吴村,是个让她曾经生不如死的地方。
静静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致,渐渐的,吴村的一砖一瓦映入了眸中,带着一丝兴奋,即使相少柏曾经警告过她,但她此刻还是想要知道曾经的那个叫孙飞的男子都经历了什么。
手机,偏就在这个时候赫然响起,刺耳的让满车的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木菲儿伸手掏出手机,当看到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时眉头一皱,是相少柏。
手顿了一顿,却还是接了起来,“怎么?”
“你在哪儿?”
“车上。”她淡淡两字,也不避讳,因为不说也无用,他早晚要知道的,他一定是刚刚才醒过来,只要下了车去问一问,立刻就会知道她去了哪里,瞒也无用。
“你回去了?”
“没,我还有事,你若是要回就回去吧,不必等我。”说完,“啪”的挂断手机,然后随手,关机。
不接,就当他不存在。
眼看着吴村就要到了,即便是相少柏赶来她也不怕了,只要在他赶来之前查出当年的过往,便什么都有了。
孙飞,每当心底念过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便一颤,曾经的岁月到底写过了什么呢?
“该死。”相少柏手中的手机一扔就落在了一旁的暗格中,同时,飞快的启动车子,只是要睡一下,却没有想到木菲儿的反应这么快,居然,去了吴村。
是的,他不必去问任何人,只需快速梳理一下她刚刚才说的话还有反应就明白了。
她居然不是跟着张医生去看有没有手术,甚至也不要去看自己到底能不能生了。
路虎揽胜如飞一样的射出医院,直奔吴村。
大巴车里,木菲儿安静而坐,周遭的人已经有些站了起来,正在整理着随车带回吴村的东西,一个个的手拎着背包或者方便袋,万分期待车子驶进吴村。
很安静也很古老的一个村庄,但是街道很整齐,屋舍也很干净,她对吴村的记忆仅限于上一次的那个小院子,其它的,上次来真的时候都没有注意过,此时看过这里的房屋才知这村子里的人已经大多都盖上了新房,又哪里有她住过的那样的老式的房子呢。
车停,随着人潮下了车,依稀记得那房子是在村西,便沿着村道徐徐走向那里。
记忆里所有的痛便在此时瞬间涌上心头。
孩子,就是在那里,她失去了她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也在醒来的一刻被相少柏告知,她以后不能生了。
脚步,越走越快。
此时已近天黑,周遭的村子明明暗暗在眸中,只有近处才看得清晰。
终于,眼里看到了那座小院子,还有,那座古老的房子,老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塌垮了一般。
木菲儿身子微颤的停在门前,她居然没有勇气走进去,她怕,怕进去的那一刻周身都会传来刺痛,还有,曾经的血腥的味道。
“小姐,找人吗?”一个走过的大妈好奇的看着这个村子里突然间出现的陌生人。
木菲儿徐徐转首,心念一动,轻轻的一笑,“呵,是呀,我来找我哥哥。”
“哥哥?你哥哥以前住这儿?”
“嗯,我哥姓孙,这房子里以前住的人可是姓孙?”
大妈的脸色一变,随即道:“不可能呀,孙飞那孩子只有一个妹妹,可是……”她顿住了。
这一顿,让木菲儿顿时反应了过来,不慌不忙的道:“他不是我亲哥哥,是我表兄,我是她表妹,他和他妹妹,现在好吗?”
“不……不知道。”大妈急忙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再也不多说一句。
“大妈……大妈……”木菲儿追过去,眼看着大妈明显色变的表情,她迷糊了,只是问一下孙飞的过去,至于这样害怕吗。
“我还有事,我回去了。”那大妈说着,走得更快,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尾。
连着又问了两个人,一听说她是问孙飞的事,便齐齐转身走了,根本不予她回答。
她急了,这样一直问不到,若是等相少柏赶来了,只怕,更是什么也问不出了。
捡着村子里偏僻的地方走,此时,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她这一走,狗吠声不绝于耳,让她更是不便随意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