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含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宁静鸢下意识地看过去,一张戴着银白面具的脸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
是萧公子。
“萧公子,幸会。”
宁静鸢起身见礼,扫了人一眼,猜测他可能是正准备走,便道,“萧公子这是准备要离开了吗?”
萧公子脚步一转,走到宁静鸢这桌,坐到她对面。
“本意是想走的,不想竟然见着了五姑娘,在下倒是不想走了。”萧公子一点都不见外,不用宁静鸢招呼,径直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尝了一口,赞道:“好茶。”
自然是好茶,今春刚摘的望府银毫,一两茶叶可值数百两银子。
萧公子放下茶杯,伸手捻着茶点就开吃。
不过片刻,一碟茶点已经去了一半。
宁静鸢坐在对面瞧着,也不阻止。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宁静鸢才道:“萧公子这是……饿了多久?”
瞧着像是许久未吃东西了一般。
萧公子将茶点咽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道:“到也没多久,只是瞧着五姑娘桌上的茶点别致,来了胃口,难免多吃了些。”
撒谎。
那吃饭的样子,只怕是连今日早上都未曾吃吧。
不过人家不愿意说,宁静鸢也不多问,只是将另外一碟茶点往萧公子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多吃些。
萧公子瞧着宁静鸢的动作,小小的怔愣了一瞬。
旋即就笑了起来。
“给你。”
萧公子又吃了一枚茶点,然后用手帕擦了擦沾着糕点渣的手指,从怀里拿了一只小小的玉盒子,递给宁静鸢。
宁静鸢略显疑惑地看着萧公子。
萧公子解释道:“此为玉颜霜,祛疤有奇效。”
宁静鸢:“???”
“之前便听闻你受了伤,正巧我这里有,就给你送来了。”萧公子说得自然,好似他真的只是恰巧。
本来宁静鸢都快信了,但紧接着一句话,就将宁静鸢的信任直接打回原形。
“此物对于大面积的烫伤,效果奇佳。”
宁静鸢的眼神陡然锋利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烫伤?”
她手上的伤已经没多少痕迹了,只有腹部的伤还未全消,之前陈太医说过,腹部的伤可能会留疤。
但她并不在意。
左右在腹部,又瞧不见,有疤就有吧,没多少影响。
但这玉颜霜,来得也太巧合了些。
萧公子一怔,颇为意外地看着宁静鸢,道:“你是烫伤了?那可真巧了。”
宁静鸢的眸子眯了眯。
但萧公子的表情太坦然,让宁静鸢自己都开始疑惑,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在萧公子期待注视下,宁静鸢将玉颜霜接过。
“多谢。”
“口头的谢本公子并不需要。”
这就是说,要想实际的谢了。宁静鸢道:“不知萧公子想要什么?”
“这些日子,京里可热闹得紧,不知五姑娘可曾知道?”萧公子没有直接说想要什么,而是反问了一句。
宁静鸢这些日子一心扑在珍珑轩上,再就是被云艳牵制住,外间的事情,她倒是没多少心思去关注。
此时萧公子提及,她却是一无所知。
萧公子见此,笑道:“再过几日,便是当朝皇帝的寿诞,届时各国使臣入京祝寿,你们宁府几位大人,想必也会入宫吧。”
不说起此事,宁静鸢还险些忘了。
前世的时候,宁府也曾入宫。
而这次入宫,正是她被宁静好带着排斥的开端,也是从这次始,她在京都官宦小姐面前,彻底地没了交际的可能。
而主导这一切的人,除了宁静好之外,还有一个人。
想到那个人,宁静鸢微眯的眸子里,透里一层危险的光芒。坐在对面的萧公子,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只是心里忍不住疑惑——
为什么提起入宫,宁静鸢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宁静鸢看着渐停的雨幕:算算日子,父亲也要回京了。
……
三日后,京都出了两件事。
一:宁府三子宁致远回府,回来后凳子还没有坐热,就被老夫人罚进了祠堂。
二:郑城着火了。
按说宁府的事情不大,却不知为何,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京都的每一个角落。传得沸沸扬扬,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院子里春光满面的云艳,宁静鸢脸色沉得滴水。
夏茗道:“就是因为这个扫把星!”
“要不是她,老爷也不会顶撞老夫人,更不会被罚跪祠堂,就不会有现在这些流言了!”夏茗气得不轻,站在宁静鸢身后,瞪着院子里的身影,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巴掌,“小姐你都不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都……”
“都在说我父亲不孝,回府便顶撞母亲,所以才被罚跪了祠堂。”相较于夏茗,宁静鸢的语气就显得平和了许多,“外人纷纷指责,说我父亲德行有亏,不配当这个京机府尹。”
夏茗猛点头。
而这一切,都是云艳干的!
夏茗抬头,狠狠地剜了眼院子里的云艳。
宁静鸢倒不这么认为。
前世没有纳姨娘这档子事,父亲回府自然也没有被罚跪。
但有一种近乎诡异的直觉告诉宁静鸢,前世针对父亲的阴谋,提前了。
“小姐,昨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小姐一定要听听。”夏茗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先前还义愤填膺转眼又眉开眼笑,语气里还有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这倒是让宁静鸢多看了她几眼。
夏茗兴奋道:“小姐您绝对猜不到,郑府昨天晚上被人烧了。”
“嗯?郑府被人烧了?”
这不可能吧。
郑府好歹也是有权有势的,谁这么不要命了,敢去放火?
但夏茗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宁静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细细与我说说。”
“这个,还得从昨天晚上说起。”
夏茗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像个说书人一样摆起了架势,道:“话说,昨天夜黑风高,一个黑衣人趁着夜色在屋顶穿行……”
宁静鸢安静地听着,等夏茗说完,也震惊了。
原来昨天半夜,一个黑衣人潜入了郑府,在后院放了一把火。
这火放得倒是颇为讲究,不偏不倚,正好将郑城的院子给烧了个干净。等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起,扑都扑不灭。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