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孟昭衍当然不能多留,立马就出宫坐上车往回赶了,路上已经将给宋画祠的说辞想好了,先瞒过这段时间再说,宋画祠已经自顾不暇了。
路上没有耽搁多久,到了王府才知道宋画祠还没醒,且夕月上前说道:“王妃从昨日起就未曾进食,夕月怕……怕王妃的身子受不了。”
孟昭衍这才忘了要提醒宋画祠用膳的,厨房不敢懈怠已经候着等了一个晚上。他想了想,还是没忍心去叫醒她,只道:“待王妃醒了再说,现在先备着吧。”
夕月应了,下去交代了,心里却暗自嘀咕,照王妃醒的这些架势,不知道喝药的时辰会不会被打乱。
孟昭衍为就近照顾宋画祠,将事情都搬到了绘颜阁外殿来做,一是不会轻易打扰到她,二是里面有什么动静自己还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但是这样处理的效率却大大降低了,主要还是孟昭衍放心不下,时不时要去看上两眼,看放心了才再回来。
夕月在一旁看着,微叹了口气。
王爷和王妃这个样子,是所有人看了都得说两人恩爱的,但是那些暗暗隐藏的矛盾,就是她一个外人看了,都能看明白几分。
至少,光是王妃无缘由地病着这一出,就有够闹得了,但是不知为何王爷却偃旗息鼓了,而王妃也好似乐见其成似的,这样怎么看怎么不对。
其中必有端倪,但她一个下人,伸手伸不到那去,多的只是担心。
就这样,宋画祠醒的还算规律,早晨醒了一次,暮时又醒了,这次孟昭衍没再疏忽,伺候着让她勉强吃了些药粥,都是大补的,宋画祠头还晕着,吃多了想吐,看她实在吃不下去了,孟昭衍才罢手。
这样下去不行。
孟昭衍叹口气,转身叫夕月将药端进来,药放了有一会儿了,放凉了些刚好入口,宋画祠做好心理准备,倒也没像早上那般难受了。
喝完之后再清口,宋画祠强打着精神洗漱了一番,感觉清爽了些,还叫夕月将床铺也换了一套,孟昭衍暗中又给她加了一床被子盖着,看她睡下后才再出去。
他也耐着性子吃了些,而后就让人将外殿的东西收拾了,依旧在宋画祠床前守着,脑袋里却是一团乱麻。
对于那个避而不谈的问题,迄今为止,始终隔在两人之间像个火山,总有一天会爆发。
孟昭衍考虑的不无道理,这座火山,爆发得也有些迅速。
不过睡了几日,宋画祠被各种上等药材养着,自身恢复得不错,已经能下床了,这几日孟昭衍的照顾无微不至,宋画祠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那件事情,孟昭衍避过的态度虽然不明显,但是她对这件事有着异常的敏感,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
她也不想过早去谈这件事,所以也就耽搁了几天,但是耽搁几天算是耽搁几天,几天过去,她也再不能视而不见了。
宋画祠不可能放着孟昭衍的腿好了一半却不管不顾,明明只要再多喝些解药孟昭衍的腿就能好了,她不想就此停手,哪怕自己会付出一些代价。
她不在乎自己会如何,反正一条命在这里,仅是放些血出来总不能直接死掉,后期养回来时后期的事情,现在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但是孟昭衍看她看得紧,就算他不在,夕月也进进出出一直跟着,她想单独行动基本不可能,最后无法,宋画祠还是只能选择跟孟昭衍剖白。
然而结果必然是不如人意的,她已经预料到了。
孟昭衍直接拒绝道:“这不可能!就算你现在好了,我也不能再让你做那种事情,现在你才刚恢复一些,就更不可能了!祠儿,这件事就此作罢,不要再去想了!”
“孟昭衍,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你的腿刚好一半,只要继续服用,后面必定能好起来,我这样做也没什么,到底危及不到性命的。”宋画祠好言相劝。
“危及不到性命?”孟昭衍眼瞳微缩,“非要等到危及性命的时候你才会在意吗?你也是大夫,知道那天大夫给你诊断后怎么说的吗?你知道自己的身子有多虚弱吗?”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的想法,可我觉得自己有分寸,必然不会留下后患的……”
“分寸?呵,分寸就是你不知情况直接在疫区昏倒,分寸就是你在床上躺了几天才有力气下床?宋画祠,你所说的分寸到底从何而来?”
宋画祠默了片刻,唇线绷紧,一时间说不出话。这件事她抱着侥幸的心理,确实是她的失误,对此她反驳不了。
但是宋画祠的眼神依旧坚硬,孟昭衍知道这时候不能心软,她硬他只能更加强硬。
“祠儿,你当真好狠的心,想让我咽下你的血……”
孟昭衍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但是不得不这样说,宋画祠是不在意自己,但是流了她的血,好比剜去他的心头肉。
宋画祠垂下眼睑,被话戳到心头,也是张嘴却说不出话,但这绝对不是想要放弃的意思,孟昭衍明白,下意识不想多谈。
“罢了,”他揉揉眉心,颇头疼道:“你刚恢复一些,就别到处走了,好好休息。”
这时正值晚间要睡下的时分,孟昭衍这几日为宋画祠能休息好,都睡在别间,这时候也是要走的意思。
一遇到这件事就选择退避,宋画祠知道孟昭衍这是想拖,拖到她身体完全好了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看着孟昭衍灭灯后再离开,将被子往脸上一蒙,心中只觉得挫败非常。
她也不想让他做抉择,所以当初自己先选了路,现在到这个地步,倒弄得有些进退两难了。
孟昭衍出去后别的没干,先找夕月交代了一番。
“本王不在府里的时候,你将王妃盯好了,千万别叫她自己一人行动。”
夕月为难道:“若是王妃将奴婢特意支开呢?”
“那就再找一个先看着,总之王妃不能再出状况了,若出了什么事,本王拿你试问。”
夕月呐呐应了,只觉这是个苦差事,按宋画祠的脑子,想不经意将她支开那还不容易,只怕王爷这是看错了人。
但是命令到底下来了,她也只得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