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衍倒是漏掉了这一点,好在宋画祠较为清醒地提醒了他。
然而再加上这一层,孟昭衍更确定了宋乔淑的事情存在端倪,孟廉枫想要插手再简单不过,只要从宋枝瑶那里得到消息就可以了。
孟昭衍再继续往下想,便能猜到也许是宋乔淑已经跟宋枝瑶达成了什么交易。
他看了一眼宋画祠,这时候不再去想宋乔淑会能做些什么,他担心的是宋画祠能不能接受这一事实。
宋乔淑已经背叛她的事实。
或许这只是猜测,孟昭衍也只希望这是猜测。
孟昭衍应下,将药方收好离开了。
天牢建在底下,肮脏阴湿,这样的环境纵是原先在宋府她都没有经受过,孟昭衍不无担心。
然而宋画祠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些,她并非不能忍,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她该娇气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宋画祠应该是清楚的,但是现在她还有些模糊不清,最无法想通的就是为什么明明自己确定无误的药,最后到了宋乔淑那里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自己的药方有什么问题,而是宋乔淑的病情如何了,加重会不会使她被病痛折磨的更痛苦,又会不会她送去的再是一道催命符。
她太傻了,在面对宋乔淑的很多时候。
然而这次,宋画祠看着陈黑的墙壁,心口却慢慢沉寂下来,原本被刻意加速的心跳也逐渐回归正常。
她缓慢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她现在,需要一个答案。
好在孟昭衍的速度到底不慢,宋画祠对他的能力也没有丝毫怀疑。
等待无疑是漫长而折磨人的,宋画祠仿佛听见水滴敲击地面的声音,随着差点儿挤到房梁上的窗户的光被遮掩住一般彻底黑暗起来,宋画祠也知道这一天算是终于过去了。
这一天,看似惊险的一天,也算是过去了。
自从来到这之后,她大概就没尝过这种滋味,不是环境有多恶劣,而是心里承担的各种不安将她逼到了角落,让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严重却残忍的问题。
宋画祠躺在冰冷而坚硬的床榻上,面对着墙壁,缓慢闭上眼睛,和衣而睡。
日头渐渐上移,宋画祠睡得极浅,牢里毕竟不是什么安静的地方,时候一到,宋画祠就慢慢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的是灰黑的墙壁,宋画祠到底愣了一瞬,往日这个时候,床榻还是暖的,萌照呀习惯给她盖好被子,她也习惯了那样的温度,现在到底是有些不适应。
不怪她。
宋画祠伸手抱臂试图取暖,又闭上眼睛,让自己慢慢清醒。
牢里不是没有被子,得了孟昭衍交代,给她的被子还都是好的,只是宋画祠该有的倔强还是有,这里不是她该呆的地,她迟早会出去。
孟昭衍拿着药方找到陆霖深,一夜没睡等着陆霖深将结果给他。
陆霖深也着实辛苦了一番,宋画祠的单子倒是真的与一般御医开的不同,主要她的方式就有些刁钻,常人能想到是很难的。
但是最后结果出来了,陆霖深又不得不感叹一句宋画祠当真是世间难得一遇的奇才,竟能另辟蹊径找到这样的方法治病。
他将药方重新递回孟昭衍手里,道:“王妃这个药方,以微臣拙见,着实没有半点错误,就是重症病人,喝下王妃的药,药到病除也只是时日问题,又怎么可能加重病情。、”
听到陆霖深这样说孟昭衍到有些松口气,没有问题就好,随即便想到了宋乔淑的状况。
陆霖深说的肯定是没有错的,那么出问题的只能是宋乔淑了,按着这条线想下去,思路就能自然而然的被捋顺了。
宋画祠被打入天牢的事情陆霖深自然也是听到的,太医院里流言传的满天飞,他没有参与此事,却也知晓一二,这时候便不禁问道:“王爷,此事应当如何?”
纵然确定了是宋乔淑设计要陷害宋画祠,那么唯一缺的也就只有证据了。孟昭衍想了想,道:“霖深,待天亮后,你带着药方与我一同去疫区。”
“去疫区做什么?”
“救人,治病。”
说到做到,孟昭衍带着陆霖深悄悄离开皇宫,到达疫区的时候探查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孟廉枫的人,这才开始正式行动。
将药材分配下去,全部人手用来煎药与照顾病人,疫区的情况与之前有了大不同,但是孟昭衍严格把关着,没人一个苍蝇进来,也没让一丝消息泄露出去。
碍着宋画祠的原因,孟昭衍动作不能慢下来,陆霖深这边风风火火煎好了药一一派分下去,病情相对重的区域剂量自然要大一些,这还多亏了从前宋画祠注意将人分类安置,现下省去了打把功夫。
看着事情渐渐收至尾声,天也差不多得灭下去了,孟昭衍因为心里念着宋画祠,到底生了去意。
将陆霖深叫来,他道:“天快黑了,我派人送你回宫……”
“不必了王爷,”陆霖深打断道:“今日并非臣当值,一晚上不在落不得什么说辞的,臣需在此处看着,若是有病人发生什么情况,我也能对帮衬一些。”
孟昭衍没考虑太久就点头同意了,随即自己离开了,马车直奔天牢。
宋画祠等了一天还不算着急,傍晚时分就有了消息,见到孟昭衍急匆匆往这边赶,宋画祠露出个颇为轻松的笑容,道:“你急什么?”
孟昭衍一想也笑了,摇摇头道:“是我心急了,祠儿可想知道今日的情况?”
“你说。”
“昨天我连夜找了霖深询问,得到的结果与祠儿的没有区别,证实了此药没有问题,今日,我们已经将煎好的药一一送达下去,只要到了药效发作的时间,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宋画祠笑了笑,却颇有些迟疑道:“若是原本试验的没错,但是一用到人身上,就像我姐姐那般,没有丝毫作用的,那又怎么办?”
还是宋乔淑的事情多多少少给她留了些阴影,孟昭衍不无叹息,道:“祠儿为何总是在寻找自己的问题,你的药方,不仅是你自己检查过的,自己还做了一遍,药方同样如此,为何就偏偏是你的问题,为何就不能是别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