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修对宫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带着宋画祠往里走,宋画祠会意,起身跟上。
方才顺着沈砚修目光看过去的时候,见到一个陌生人她也是吓了一跳,沈砚修将她安排在这样相对隐秘的地方,宋画祠当然知道他所为何意,所以自沈砚修无声动作,她便迅速配合。
清河想将宋画祠留下,好好质问一番,但是看沈砚修脸色不好,也自觉将气焰压了下去,方才沈砚修的那个眼神她一时还忘不了,生生将清河给震住了。
好在沈砚修很快缓和过来,看宋画祠进去之后,便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再问了一遍,道:“清河,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的?”
沈砚修语气放缓,还是清河记忆里那个四哥,只是清河还是心有余悸,顿了下,道:“我自己来的……”
“来做什么?”
“我去你那里,找不到你……”
随着沈砚修步步走近,清河不自觉往后退,沈砚修便慢慢带着人往外面走。
清竹阁院子外是大片竹林,得此名也有其由来,沈砚修沉默了一路,等到两人站在清竹阁的牌匾下面时,才道:“找不到我便不要再找了,以后我不能再由着你闹了,我若是忙了,必然没有时间再陪你,清河你也不必再来找我了。”
清河一听立马不愿意了,反驳道:“为什么不能来找你了?你需要忙什么,就是给她来送被子吗?”
提起宋画祠,沈砚修的脸色沉下来,道:“此事你不用多管,今日看到的事情不能与任何人说,你看到了什么,出去以后便要忘了!”
“我不!”清河大声道:“她到底是什么人你要把她藏的这么深,我说什么你都要限制,还有你为什么要把他打扮成男子模样,四哥……”
“闭嘴!”
沈砚修心中一惊,没想到清河已经认出宋画祠的性别了,立马斩钉截铁打断了她的话。
“此事万万不能与别人讲,你也无须在意,这里的事情,一句话也不能外漏。”
清河咬着下唇,脸上写满了一万个不愿意,看着沈砚修严肃的神情,却是到底不敢说什么了。
沉默了一会儿,见清河不再说些什么,沈砚修方才软和下来,道:“此事事关重大,四哥才如此对你说,清河莫要怨我,以后,也不要再来清竹阁了。”
清河听罢,知道他还是为了里面那个女人而对自己这般,气性自然是压不下去的,但是她也能看出沈砚修的态度有多强硬,现在说再多根本没什么用。
她不吱声,沈砚修只当她是明白了,也不好对这个向来宠惯了的妹妹太凶,微叹了口气就叫人回去。
清河再看了一眼清竹阁大门,外面虽看着简陋,但是里面的设置无一不是按沈砚修皇子的份例来的,这是沈砚修的最高权限,全被那人分着去了。
光凭这点就可以知道沈砚修对这人有多在意,不管这人是什么身份,光凭她是个女子,清河就不得不警惕。
一直以来,她与沈砚修虽然是远亲,但到底亲厚异常,随着年岁渐长,她情窦初开,自然认定的夫婿的人选就是沈砚修,且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纵然沈砚修的态度尚且不明了,但是凭借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她就能断定这个皇子妃的位置是自己的了。
清河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而沈砚修向来也对除她以外的女子敬而远之,她哪里知道沈砚修只当她是自己的妹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就是这样盲目的感情让清河压抑不下心里异样的感觉,清竹阁她是不愿再进去了,进去一次自己得内伤一次,她也绝对不可能让那个女人在自己面前碍眼,那么,只有让她出来了。
在心中记下这一笔,清河才转身离开。
沈砚修方才松口气,也跟着回身忘了一眼,心里叹道,你何时能明白我的心意?
宋画祠自然是不能明白的,沈砚修对她的恩情,也永远只能是恩情。
等清河走后,沈砚修回到寝宫,脸色着实不太好看,和喜恭敬等着,只等着自己看了这么多年的小主子发话。
“和喜。”
果然,沈砚修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要问罪。
和喜恭敬站在他面前,垂下头道:“殿下。”
“清河过来,你为何不将人拦住?”
和喜猜到沈砚修会这样问,即便察觉到沈砚修心情极差,倒也不急,缓缓抬起头后,直视着自己主子,道:“郡主想去哪里,奴才如何能拦得住?”
话是没错,但是沈砚修蹙眉,不理解和喜的意思。
和喜将他照顾到现在,两人单纯的主仆关系已经淡了,沈砚修赋予了和喜更多的信任,就是在宫里这个能吃人的地方沈砚修能相对无忧的长大也都该归功于和喜的周到保护。
故而今日这一出,和喜做来必然有其缘由。
和喜态度依然恭敬,却也不是任听命令的模样了,他道:“殿下想做什么,奴才自然是拦不住的,清河郡主,也是一个道理,殿下以为奴才说的可对?”
沈砚修不说话,和喜继续道:“但是殿下也明白,凡事总是需要缘由的,奴才将郡主拦下,也该需要一个适当理由,殿下以为?”
“和喜,”沈砚修声音蓦地冰冷下来,“你在质问我。”
“奴才不敢。”
沈砚修这下明白了,从他把宋画祠带回来的那一刻起,和喜就留了心思,确实,沈砚修为了照顾宋画祠尽心尽力,和喜是他身边的人,自然不可能看不到。
他这样对一个外人,如果说不奇怪,那就真是奇怪了,而沈砚修也从未想过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他,和喜有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
但是他总不能说这人是苍黎靖王的王妃,而我将人带回来,只因为我喜欢她想要把她留在这里。
和喜先不说什么,他自己都是无法直视。
“你是觉得,此事我做的有错?”
和喜沉寂了片刻,而后道:“殿下有自己的决断这自然是好的,可是决断正确与否,殿下还需仔细思量。”
沈砚修蓦地没有耐心了,他眉头紧蹙,道:“这件事不要再提,我心里自有想法。”
和喜只能劝,多的他再说便是不合适了,从沈砚修的态度也可知这事是没什么商量了,他心里有隐隐的想法,却是没有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