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内伤之中,沈砚修甫一探脉也是能知道的,故而这次若想要救人,想不尽全力都不行。
治疗周期颇长,不过宋画祠想东想西也没觉得无聊,待人出来了,便着急上前一步,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沈砚修脸上的疲惫被他轻松一笑掩饰过去了,他道:“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还需要休养,内伤一事无法一蹴而就,后期我还需继续给这人疗伤。”
说这话时沈砚修是存了心思的,宋画祠既然将人救回来了,那便不可能不管,他想要接近宋画祠刚好还能拿此人当做媒介。
当然,他说的也没错,此人还需后续继续治疗,不然复原的效果是可想而知的慢。
宋画祠松一口气,能将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她心里的激动自然分外强烈,还好这一切没有白费。
在从前那个时代,有很多情况是只能让医生束手无策的,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消逝。好在这人被救了回来,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沈砚修道:“天色已晚,王妃可曾用膳?”
宋画祠恍然,摇摇头,道:“我就不必了,有些困倦,想去睡了,四皇子劳累这么久,先去用罢,我这就睡下了。”
沈砚修皱眉,默了片刻,到底没说什么,只道:“那我这就让人把清竹阁别的房间收拾出来。”
“有劳四皇子,四皇子好生歇着。”
沈砚修点头,遂招了人过来做事。
宋画祠随意挑了间屋子住下,沈砚修抬手说告辞,走到院外却又是停下了,这个位置他站了许多次,能够很大范围的观察到清竹阁内部的情况,却又不会被轻易发现,沈砚修存了心思,看了这么多日,却迟迟难以放下。
自那日决定放宋画祠离开,他就该狠下心来再不去想此事,然而时时关注宋画祠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他下意识这样做,也过分渴求这样做。
沈砚修低低苦笑一声,心想他大概是没救了。
他抹了把脸,疲惫掺杂痛苦的神色在面上显露出来。沈砚修转身,将这一地竹影,留在了身后。
男子在床上躺了三日有余才堪堪转醒,期间宋画祠虽然没有亲自照料,毕竟男女有别,但是这人的情况她还是时刻关注的。沈砚修每日在固定的时间里给男子疗伤,宋画祠能明显感觉到男子渐渐有力的脉搏。
这不仅因为宋画祠的医术高超或是沈砚修的治疗得当,更有赖于男子自身的优越的身体条件,他的恢复能力,就是见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病人的宋画祠,都叹为观止。
这自然是好的,早日康复宋画祠就能放下心来。
但是男子的身份依然成迷。
沈砚修派人去查,还叫人将暗卫在林间杀死的三人查了一遍,谁料去的时候尸体已经不见了,更甚者连周围打斗的痕迹都被尽数抹去,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所以自然事无果的。
然而暗卫回想起那三人身形,却下出了一个不是凌炽本国人的结论。
那三人武功不高,练的也不是什么奇怪路数的武功,更多的,暗卫想起来,觉得可能是别国武功。
暗卫见多识广,记忆力也好,跟着记忆将那三人的武功大概行了一遍,周围人皆是摇头。
这下就奇怪了,将无果的结果告诉宋画祠,她也没有深久,若想知道什么,就等人醒来便好。
宋画祠看着人将一碗药差不多给人喂了下去,宫人用帕子擦拭那人嘴角,宋画祠刚想上前一步给他把脉,却突然听闻一声细细的尖叫,就见原本执着帕子的宫女,一只手被握住,另一只手凌空,却已是疼痛到痉挛的样子。
宫人的表情痛苦也不是假的,宋画祠一惊,连忙上前道:“你做什么?”
说着,一边还去拉那人的手。
原是男子醒了,醒的同时意识回神,警戒心顿起,又怎么可能让一个陌生人近自己的身,顺着宫人的手,就要将人制住。
宋画祠上前,那人起身迅速朝里侧滚去,随即一手将宫人一拉,另一只手随即攀上,直取宫人的咽喉。
“住手!”
不用宋画祠说他也会住手,男子看着宋画祠的装束,再结合周身的药香,瞬间也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他手上卸了力道,问道:“是你救了我?”
对于昏迷之前的记忆他几乎为零,只能片段性地想起几个画面,画面也像是虚影一般模糊,他知道自己是被人追杀,但是被何人追杀,又为何被追杀,却是一概想不起来。
男子甩甩脑袋,皱着眉,还指望宋画祠为他解答。
宋画祠点头,道:“是我救了你。”
“发生了什么事?”
这就让宋画祠觉得奇怪了,这人怎么会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要问也是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被追杀吧,只是她并不好奇这一点罢了。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宋画祠摇了摇头,见男子显露迷茫的神色,想了想,问道:“你是否觉得自己脑袋疼?感受一下。”
男子卸了力道后,宫人颤着身子迅速离开了男子,他也没欺身上前去追,抬手抚了下头颅,觉得没有异样,便摇了摇头。
这下倒是奇怪了。
宋画祠凝神细思,单凭这几句话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便继续问道:“你昏迷之前的事情可还有印象?”
有几乎跟没有一样,男子再次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
摇头。
“家在哪里?”
摇头。
“今年多大了?”
摇头。
“……”
一问三不知,宋画祠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她索性不问了,走到桌子旁边坐下,道:“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对我保持警惕,我在城外的山上树林里恰好碰到你被三个人追杀,你负伤很重已经昏迷,我看不下去才出手将你救下……”
“哦,是叫我的暗卫出手,将你救下,那三人已被杀死,但是再想去查的时候,发现三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周围的痕迹也被处理掉了,线索完全断了……我还想着要等你醒来再将情况问清楚……”
宋画祠耸耸肩,无奈道:“这下好了,什么都问不到了,我猜测,你可能不查之时伤到了头颅,以至于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全部记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