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看到你很多我不曾看见的特质,鱼儿畅游,鸟儿飞翔,人生之路漫长宽广,我好奇原因;总有一天,你将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我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看到你很多我不曾看见的特质……”
仅仅只有吉他弦音在轻轻勾勒,那简单到极致的和弦,即使是初学者都可以使用,但却在清澈透亮的天空之下描绘出阳光的形状,那单纯的美好犹如划过万里无云天空的一道飞机云,金色的光芒宛若触手可及,那淡淡的温暖几乎让人热泪盈眶,轻轻地却又重重地,撞击在胸口出,让心脏猛然停止跳动。
车厢里一片安静,似乎每一个人都在静静地享受着旋律所带来的单纯快乐,旋律之中没有任何花哨的编曲,只有一把吉他,根本不像是荣耀至死的乐队曲目,更像是吟游诗人的情绪诗篇。
尼尔听到这首歌,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惶恐地看向了雨果,然后他就看到了雨果满脸的慌乱,几乎惊慌失措到茫然。
雨果此时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赤果果地站在所有人面前,任何都不放过,每一个角落都被彻底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就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留下。这首“佚名(no。name)”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触碰的秘密,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秘密,除了他自己,根本就没有人听过这首歌,即使是约瑟夫也没有。现在就这样被曝光了出来,那种恐慌刹那间侵袭而来,转眼将他吞噬。
可是雨果此时却没有时间思考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为什么这首歌会被曝光,甚至还被收录到专辑之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录音了这首歌因为旋律之中的吉他和歌声分明就是他自己的。
雨果只是呆愣愣地坐在原地,就好像被成千上万人群包围着一般,他无法动弹,也无法逃离,甚至无法言语,像是雕像一般,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尼尔察觉到了雨果的情绪汹涌,几乎如同海啸一般,即使是毫不知情的佩德罗都察觉到了雨果的不对劲,他诧异地转过头来,“怎么了?这首歌录制效果不满意?”尼尔张了张嘴,却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上一次在母带测试的时候,尼尔听到这首歌时,也是如同遭遇到了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因为他根本没有料想到,这首歌居然会被收录到了专辑之中。
尼尔知道这首歌,就是那次雨果在环球影城遇到了弗兰科一家之后,到录音室里演奏的那首歌,当时因为一个意外,尼尔将雨果在录音室随意演唱的版本录制了下来,随后他顺手保存到了电脑角落。尼尔不清楚整首歌的来龙去脉,但他却知道这是属于雨果的秘密,后来在录制三辑的过程中,雨果甚至就连这首歌的曲谱都没有拿出来。所以,尼尔始终都没有提起,也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关于这首歌的事。
但没有想到,在荣耀至死的三辑里却出现了这首歌!这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尼尔震惊不已。
当时荣耀至死其他成员也都诧异不已,为什么出现了一首雨果从来都没有公开过的曲目,而且还是雨果亲自弹奏亲自演唱的。
经过希兰-莱库宁解释,他们才知道,这首歌是希兰在录音室设备里意外发现的,顿时惊为天人。希兰知道这是一首民谣,不是摇滚,但录音效果也一般,不像是专业录音室的成品,倒更像是户外录音室的效果可能是雨果坐在某条小巷或者某个庭院,自弹自唱之后录制的成品。希兰觉得,错过这首歌势必是一个巨大的遗憾,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把这首歌收录到了专辑之中放在b面,然后作为“隐藏曲目(hidden。track)”。
所谓隐藏曲目,其实是歌手玩的一个小把戏,隐藏在专辑的最后,这首曲目不会写在专辑封面,也不会写在歌词列表之中,甚至在曲目播放结束之后也不会立刻出现,需要空转磁带或者光盘好几分钟之后,这才会出现。这样的隐藏曲目往往是歌手的私人珍藏,作为奖励曲目收录在专辑之中,只有真正的发烧友才会发现。
虽然说进入互联网年代之后,如果专辑出现隐藏曲目,发现的歌迷都会在网络上公布消息,但在此时,隐藏曲目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只有很少数的忠诚乐迷才会发现当然还有好奇心旺盛的听众。
尼尔得知这件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制止百代唱片,他知道雨果不会喜欢这件事。可是百代唱片已经率先完成了母带测试和汽车测试,专辑已经投入了生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目前仅仅生产了二十万张而已,等乐队的母带测试和汽车测试也都结束之后,才会正式大批量生产。
尼尔想要说服希兰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但他却没有立场因为一开口就必须提到雨果的事,而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首歌对于雨果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最终,尼尔只能是闭嘴。面对队友的询问,尼尔也只能是含糊带过,说这首曲目雨果并没有打算公开。
母带测试之后,尼尔本来是打算第一时间告诉雨果这件事的,但没有想到就遇到了雨果和卡梅隆冷战的事,那几天雨果的状态不好,周围的整个氛围也都不太好,尼尔屡次想要寻找机会,却每次都失败了。结果就到了今天……
早知道是这样,就算机会不好,尼尔也直接就提前告诉雨果了。
听到了佩德罗的疑问,尼尔立刻就瞪了他一眼,佩德罗不由愣了愣,随即这才反应过来,尼尔说过,雨果不希望这首曲目公开,这让佩德罗立刻就闭上了嘴巴,然后转过头,只敢用视线余光去打量雨果,却发现雨果那隐藏在阴影之中的脸庞汹涌着错杂的情绪,这让佩德罗迅速低下头,就连呼吸都不由放轻了下来。
“雨果……”尼尔试图唤醒雨果,但第一次却没有成功,他不得不拍了拍雨果的手臂,再次呼唤了一声,“雨果!”然后他就看到了雨果那双没有灵魂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翻腾着太多太多的情绪,但却看不到灵魂在思考,尼尔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但却又不得不开口解释,因为只有他清楚所有来龙去脉,“阿方索,停车一下好吗?我……我有些事需要告诉雨果。”
阿方索看了看福金,随即就把车子停靠在了路边。此时正好在海滩边上,尼尔和雨果两个人就站在路边,雨果沉默,尼尔阐述。但整个过程,却被尼尔讲述得干巴巴,不过几句话就把所有前因后果都讲完了,说完之后,尼尔不得不补充了一句,“雨果,抱歉,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应该……把它删了。”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这首歌太过惊艳而顺手保存下来的话,也许就没有之后的这些事了。
温暖而咸涩的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雨果的脑袋逐渐冷静了下来,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朝尼尔挥了挥手,“没事,不怪你,只是……”只是阴差阳错罢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他一心一意想要把这个秘密守到最后,但却以这样的方式公开了;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他可以把关于这首歌的秘密永远封存在内心深处,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许,“佚名”所演唱的对象永远都是佚名,那个她始终都不会知道,曾经的曾经,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几乎是天崩地裂,只想要奋不顾身,但他没有,错过了之后,就不再有机会了;也许,把所谓的秘密开诚布公,他才能真正面对自己,才能真正投入一段感情之中,这是他欠卡梅隆的。
也许,这才是正确的选择。命运总是会在最出其不意的时刻给出最正确的答案,让人措手不及,却束手无策。
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让雨果的心平静了下来,只要他不说,“佚名”这首歌的秘密就永远没有人会知道,尼尔没有必要知道,荣耀至死的其他成员没有必要知道,包括当事人在内的所有听众也没有必要知道。
“告诉亨利,我不希望这首歌被太多人听到……即使是隐藏曲目。”雨果轻声说到,尼尔看着雨果那落寞却倔强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沉默了下来,只剩下沙滩上那呼呼的海风送来远处游客们的欢声笑语,反而是让所有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最终,百代唱片第一批生产的“疾风骤雨”专辑一共产出了三十万张,仅仅只有三十万张包含了这首隐藏曲目,这首“佚名”被放在了b面最后一首,等原本的第十首歌曲“等待这世界改变(wai挺。on。the。ge)”播放完毕,十分钟之后才会出现。随后第二批生产的“疾风骤雨”b面之中就已经剔除了这首歌。罗杰下达了封口令,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隐藏曲目的事,百代唱片也没有打算作为噱头进行宣传。
那一首隐藏曲目就如同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就如同“佚名”整首歌所隐藏的情感,深深地躲藏在某个角落,等待着被发现、被忽略、被遗忘、被铭记……被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