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又一次穿越到了叶青蔓的身体里。
但这一回,情况显然有些不一样。现在是夜晚,叶青蔓却没在自己的房间里,叶爸叶妈也不在。
白野迷茫地扫视,发现自己在一个破败的小房间里,角落里堆着稻草,周围泛着淡淡霉臭。房门是破败的木门,紧紧关着的,缝隙里能看见灯光和人影。另一面墙上,差不多两米高的地方有一扇小窗,没有玻璃,月光从那儿洒进来。
而白野双手被牢牢捆在身后,娇嫩的手腕被勒得很痛,手臂上也有擦伤的疼痛感。
木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来来来,喝酒喝酒!”
外边飘来一阵酒香,还伴随着一股屎一般的恶臭气味——白野这时候已经能轻易地分辨出来,这是alpha信息素的气味。叶青蔓是omega,对alpha信息素的应激反应没有白野那么强,但白野第一次闻到这么难闻的信息素,还是差点被恶心得吐出来。
屎味的信息素气息,给年幼的白野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之后很多年,她都没忘记这股味道带来的刺激。
白野忍住恶心,细细地听外边说话声。同时,她下意识摸起地上的石头,忍着手腕的痛,用力割绳子。
另一个男人说:“喝什么酒?不去盯着那个小丫头,她要是跑了,我们怎么交差?”
白野敏锐地听出,男人声音里饱含恶意,绝不是好人。她很快反应过来,叶青蔓竟然被绑架了。
唔……她穿越回自己身体的这几天,叶家这边都发生了什么?
白野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一个人在山林里呆了三天都不怕,更别说现在了。她就是有点懵,搞不清状况,但无论如何……先逃出去就是了!
绳子刚好被割开,落在地上。白野活动一下烧痛的手腕,继续听声音。
“嗐,一个小omega,能逃得出去?”男人不在意道。
他说这句话的同时,白野摸了摸墙壁,老旧的石墙凹凸不平,她轻易一跃,借着凸起蹭到小窗处趴着,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还真能。
“就算跑了,我们旺财还追不到一个omega?来来来,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大单,不喝酒庆祝庆祝?”男人又道。
男人口中那只叫“旺财”的狗叫了一声,耀武扬威似的。
另外几个人终于放松警惕:“对对对,喝!”
“妈的,这单绑架的是个大小姐,兄弟们要是被抓到了,准得进去关上十来年。不过酬金够高,这趟值了!来喝喝喝,说不定就是咱在外面的最后一顿了啊!”
“去你的,瞎说屁的丧气话。”
“你说,要是东家要求撕票怎么办?做不做?”
外边几个男人还在絮絮叨叨。
白野正从窗子往外看,这里是一座小山,荒郊野外的,附近看不到别的建筑。但正前方正好有一条小溪,水流不急。白野屏住呼吸,回头看了眼木门缝,然后咬唇,用力向前一跃——
轻巧落地。
几步后,白野跳入溪水中,在夜色中往前狂奔。
她没有回头看一眼。
很快,身后传来凶恶的狗吠声,然后是男人慌乱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草人呢?”
“还真给跑了?操他爹的——!”
“妈的还不快追啊?愣着吃屎啊你!”
白野越跑越远,离开水面往树林中奔跑。远处的狗吠也越来越迷茫,最后变成“嗷嗷”的懵逼呜咽声。
旺财?还真追不到她。
白野在乡下生活一年,离家出走后,又独自在川城深山中活过三天,要甩开一只家养犬轻而易举。白野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最后停下时,只感觉全身火辣辣地疼,尤其是肺部,快要烧起来似的。
omega的体力比不上alpha,不然她还能再跑一段时间。
“呼……”
白野扶着树干喘会儿气,忍着手臂的疼,扒着树干,用力往上,坐到大榕树茂密交缠的树枝上。榕树枝干正好形成一个天然的小床,周围繁密的枝叶将她挡得严严实实,就算是白天,从下面也看不见树上有人。
白野感觉得到,叶青蔓的身体已经很困了,她需要睡觉。
叶青蔓为什么会被绑架?这里是哪儿?叶爸叶妈在哪儿……?还会不会再次穿越回去?还有白野她自己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那边是什么情况?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白野得在睡醒一觉精力充沛后,再慢慢地去想。
突如其来的穿越,又遇上绑架这种事,反倒分散了白野的注意力,让她心里迷茫和委屈消散得一干二净。
只是这周围蚊虫太多,一觉醒来,叶青蔓这具娇弱的身子,估计得被吸不少血。
……管不了那么多了。
白野翻身打个哈欠,身体蜷起来,困倦地进入梦乡。
……
白野是被一阵狗叫声惊醒的。
她睁眼,下意识警惕地蜷缩起来,往树下瞟。天已经大亮了,阳光正盛。不知道是不是被蚊虫叮了一晚的原因,白野睡了一觉,精神不但没有恢复一点儿,反而比睡前更昏沉,身体也软乎乎地没有力气,全身上下都泛着酸痛。
白野看见,不远处,几个穿着警察衣服的人,牵着警犬在附近搜查。她捏紧拳头,有些不确定那些是不是真的警察。但很快,白野眼睛亮起来。
远处小溪边停着几辆警车,叶家父母站在车外,叶冬芸揽着叶瀚艺。
隔得太远,白野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她眼前立刻浮现出两人关切的神情,心脏仿佛都随之抽了一下,鼻尖也跟着酸涩起来。
爸爸妈妈来接她了……
白野无视身体的酸痛,几乎是一跃从树上跳下,朝叶家父母的方向跑去。
“爸爸,妈妈——!”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叶冬芸远远看见她,一个箭步猛地冲过来,直接将她腾空抱进怀中,抱得很用力:“蔓蔓——!蔓蔓、蔓蔓……”
她的牙冠也在抖。
叶瀚艺站在警车外等他们,他本就苍白的脸上病气比平时更重了些,眼尾泛起红,呼吸很急。就在昨天,他姐姐叶柔希病逝,一家人忙着操办葬礼,谁知道这种关头,叶青蔓竟然被人绑架了……
还好孩子今早就找回来了,还好、还好。
叶冬芸抱着白野,坐进警车后的一辆宽大的suv中,叶瀚艺也跟着上车。车外很嘈杂,警察还在搜寻那些绑架犯的下落,车门一关,车里一下子安静。密闭的车厢内,只有一家三人,白野半倚在叶冬芸怀中,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心、舒缓。
又一次见到叶爸叶妈,看见他们这么关切的表情,明知道不是属于自己的,可白野还是好想哭好想哭,眼泪浸湿了眼眶,眼前叶爸叶妈的面庞,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蔓蔓,昨天都发生什么了?那些人欺负你了没?你有受伤吗?”叶冬芸问了一连串,她撩开白野袖口,看见手臂上的擦伤、被蚊虫叮咬的痕迹,还有手腕的红痕,已经被擦破皮了,有干涸的血丝。她的眼白倏地泛起红,一瞬间戾气涌出来,面对着宝贝女儿,又立马压了下去。
“疼吗?”叶冬芸心疼地问。
白野摇摇头,听着这么温柔的声音,眼眶却压抑不住地越来越红。
“妈妈……”她小声喊,语气很软很软。
“嗯,妈妈在这里,宝宝不哭不哭……不怕了,妈妈在。”
叶冬芸不说话了,含着泪将她揽进怀中,不停轻轻揉着她的脑袋。叶瀚艺牵住她的一只手,打开车窗,让司机上车,去最近的医院。
汽车飞驰。
白野安心地躺在叶冬芸怀中,车里明明开着空调,她昏昏沉沉间,感觉身体越来越热,伴随着阵阵酸痛,力气也越来越小,她又昏睡过去。抵达医院时,白野全身上下,皮肤都泛起红,整个人忽然烫得厉害。
“蔓蔓……?”
叶冬芸被吓了一跳,和叶瀚艺对个眼神,来不及说什么,抱着白野就往医院里冲。叶瀚艺身体不好,走不快,就缓慢跟在后面。
……
“……都只是些擦伤,没问题的。”
医生给白野检查过后,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给叶冬芸解释道。
“医生您再检查检查?我家宝宝她体温这么烫,是不是在外边被什么感染了?”叶冬芸焦急道,语速很快,“是不是被毒蚊虫叮了?你看她身上好多包……”
医生一愣,诧异地看她一眼:“您家小孩……发热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