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现在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尽管先前已经同刘备、刘表联盟,共抗曹操。但是说的共抗,也不过是三家互不相攻,在三个方向攻打曹操罢了。
但曹操想要打谁,却是他们阻挡不了的。老曹对袁术自然也是相当不满意的,先前就是一直在打他,现在过江肯定是要打回来。再者他还打算拉拢刘备、刘表,又要让人看看他全力施为的实力,可不就袁术欠打么。
所以对于刘备、刘表,他只是分兵相抗,防守即可,对于袁术那是卯足了劲的打。从开春渡江过来,一直打到了秋天,整整打了半年,连战连捷。已经将袁术从豫章北部的柴桑,打到了南部的赣县(赣州市),再往南就是交趾了,那是士燮的地盘,几乎可以说是退无可退。
而且因为他的失败,支持他的扬州豪族已经所剩无几,文武官员倒是还行,但也是各怀心思。手中的兵力也没有多少,袁术很清楚的知道,他完了。
不过他现在的情形要比袁绍好很多,又考虑到子孙的情况,所以他终究选择了投降。这个时候他已经没什么东西了,文武异心,兵力无多,老曹也看不上。但是有一样可以保证他的富贵,那便是孙策用以换兵的传国玉玺。
孙策当然很不高兴,甚至一度有弄死袁术的想法。不过考虑到名声问题,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他之前想要独立,被刘备给打了回去,随着这几年的战争,孙策的位置越来越高,如今一路退至赣县,几乎可以说剩下的兵马,就数他的实力最强。
要说以前没有自己做过主那也就罢了,但是他自己当过老大,又不像袁术那般算是事业有所成就,接着就被刘备给打回去了,那么他当然是不服的。
野心一旦滋生,再想收回去就基本不可能了。老曹堪称雄才大略,这一点孙策是承认的,但是他到了曹操麾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一点孙策更是清楚。
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脱离了袁术,带着麾下的一万余士兵,以及亲爹的旧部,还有要跟他一起创业的好朋友,周瑜。
他们继续往南,攻打士燮去了。
就是要趁着曹操没有功夫理会他们的时候,在交趾开创一番事业。
老曹也确实没功夫搭理他们,毕竟他要建立对抗王言的统一战线,研究着如何逼迫刘表、刘璋就范呢。更重要的是,勤勤恳恳的种地,老老实实的练兵,以应对王言南下。对于孙策卷着兵马去打士燮的事儿,一句话都没有。
至于投降的袁术及其文武,除了袁术以外,其他人都没怎么苛待,算是重用了。他有格局是一定的,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不好好给曹操做事,或者后期再行反复,他们都没有机会。
因为当今天下,曹操只有一个对手,那就是北方的王言。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在王言那边就是个死。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否则的话,他们哪里还要去投曹操,都是有能力的,到了王言那边的待遇其实是更加好的。…
没有人会否认,王言是一代雄主,他有匹配的大格局,是一个绝对的好老板。这话自然不是平白无故说的,吕布可是就在那呢。这样的选手,如今都能够独领一卫精锐,哪里还需要质疑……
柴桑(九江市)是正经的江南,但即便是河水不冻,却也不很温暖。何况当今又是冰河时期,整体的温度都是在下降的。是以纵是正经的江南,冬日也不温暖,照样冷的厉害。又因为水气足的关系,雨下的很频繁,见太阳和煦反倒不容易。
湿冷的厉害,身体便不舒服,老曹不适应,水土不很服,所以感了风寒,又诱发了头痛,难受的不行。
相府之中,屋子全都弄成了地热,有人烧火取暖,干燥屋子,老曹一身蜀锦单衣,斜卧榻上。手中盘玩一物,手掌大小,一角镶金,正是鼎鼎大名的和氏璧,传国玺。
到了老曹这个地步,自然是不在乎一方印玺的。他比所有人都明白,权力最终来源于兵强马壮。毕竟刘协就在他手里当吉祥物呢,如何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有这方玺,不会使他更强大,没有,更加的不会让他损失力量。
但是这年月的人,都比较相信鬼神之说,也有大大小小的神棍在宣扬这些。所以当这一方传奇的印玺到了手中,老曹还是很开心的,因为这代表着天命所归。
没有人会不喜欢好听的话,更没人会不喜欢好听的寓意。就好像左眼跳,就是跳财,右眼跳,那就是大脑操控的眼轮匝肌,和颜面神经发生的间断性的、不自主的阵挛性抽搐。左眼迷信,右眼科学,人们就是喜欢好兆头,不好的肯定有原因。
老曹自然也不能例外,甚至他还要更加的自信,因为他掌控着绝对的权力。
荀彧跪坐在一边,小口的喝着烈酒,吃着下酒的花生米……
好东西怎么可能王言独享,必须得让其他的有钱人一起享受。即便现在花生米的产量不高,但是也要卖出去,还要相当昂贵。这是海外仙粮,必须炒作。老曹等人就是冤大头,拿他们的钱,贴补农学博士改良种子的资金。在这一点上来讲,老曹等人都是功德无量。
实际上,现在铜钱的流通已经越来越少了。商人越来越认可王大将军治下的将军钱,轻量、稳定、认可度高,毕竟北方用的全是将军钱,随着商贸的交流,将军钱自然越发受认可。
原本的诸侯不是没想过自己印钱,但是他们现在连纸都印不明白,别说制钱的特殊纸张。即便他们弄了出来,豪族不认可,王言不与他们汇兑,那也是白搭。
所以王大将军现在已经相当程度的控制了各地的经济,但是他没有用金融收割,因为最终都会转嫁到百姓的身上,日子本就不好过,王大将军自然不能让百姓更加的不好活。…
又喝了一口酒,吃了个花生豆,待胸腹间的灼热过去,眼看着老曹琢磨的差不多了,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不像先前那么萎靡不振,荀彧说话了。
“主公,刘表、刘璋皆非果决之人,而今我等已拉拢荆益豪族,人心皆向主公,彼二人虽犹疑不决,然内外相逼,不得不从,不过早晚而已。彧以为,来春前大事可定。
刘备方面,其未重用豪族,且有麋氏等力挺,然则豪族虽不能挟刘备行事,却已是动摇民心。不过刘备隐有投王言之兆,王言派遣战船至广陵(扬州市),有使渡江密会刘备。且刘备昔年为王言从事,又有望天下,刘备至今未与主公通信,必然欲投王言。”
曹操眯着眼,用着玉玺温润的角磕着突突的太阳穴,沉吟许久,说道:“文若当联结扬州豪族,使其生事迫刘备速决。另黔曹仁、曹洪,领兵五万,东进丹阳。”
“是,主公。”
“汉中张鲁如何?”
荀彧摇了摇头:“今日上午来信,其言王言麾下郭嘉与其联系劝降,并领军过散关,一战而下阳平关,以窥汉中。故张鲁必降,不降则死,目下该是与王言索求优待,亦或已经投降也未可知。”
说着,他叹道,“我等尚不能兵进益州,汉中实在遥远。且扼制巴蜀门户,若将来北伐王言,实在艰难啊。主公安心,我已去信益州,要其务必牢守剑门等关隘,不与王言可乘之机。”
就算王言没有眼光,手下也会有能人,都该知道汉中的重要。所以对于张鲁投降王言,曹操阵营都是有预料的,只不过就是有些遗憾罢了。
汉中的重要性是在那的,如果他们掌握汉中,便可以汉中做跳板,直取长安,纵然王言后防严守,也可以北上并州,寻机入中原之地。至于粮食问题,那就不是一个问题,众所周知,王言治下百姓最是富裕,家家都有余粮,日子好着呢,一路全都是补给。
而在原本的进程中,后来诸葛亮北伐,六出祁山,就是以汉中跳板,向外突破,谋求打穿曹魏后防,但都没成功。若是成功,说不得真翻盘了,大汉三兴,再续国运二百年。
老曹没什么表示,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随即摆了摆手,便让荀彧退下,自己一个人难受着。
尽管在日益强大着,但是老曹已经没有刚刚干死袁绍时候的信心了,就是因为在他撤退的时候,王言轻飘飘派出了能打的武将,浅浅的交手了一下,他便全线打败亏输。而到他准备着要通过兵力调动,给王言上兵法的时候,人家只是一个简单的围攻推进,就让他没有施展的空间,那一方的不对都不敢调动。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窒息。有时候细细思量,真的很让人绝望。
不过还好,老曹很坚强,他有一颗强者的心,还没有被眼前的恐怖打倒。能干死他的,只有大军平推………
事实确实如同荀彧所说一般,刘备要投降王言,而张鲁甚至已经到了洛阳。相比起刘备同王言有交情,张鲁是纯粹的迫于形势,不得不降。因为郭嘉十分不讲武德,先派遣张辽、赵云二人,一路打下了阳平关,兵马先驻进了汉中的小盆地之内,这才派人给张鲁去信。这让张鲁怎么办?
若是找刘璋求援,当年他何必反叛刘焉?而除了刘璋,就是大山里的蛮夷,那些蛮夷自然更加的指望不上。
郭嘉给他的信并不如何温柔,说的清清楚楚,翻译过来的大意就是,大将军听闻他待民还算宽宥,给他一个机会,不投赶紧的打一仗,投降也别过多废话,耐心有限,一个月之内没有答复,战也不战,投也不投,那便开始进攻,直接弄死他。
他是不得不投啊。
经历过严重的破坏,如今的洛阳并不繁华,纵然经过了一番修缮,却也还是显的很破败,甚至当年董卓火烧洛阳的痕迹还能够看到。
不过这里萌发着新的希望,王大将军迁都洛阳,并且明言将来要定都于此,这里正在开始着新一轮的建设。各家的商人,也早都在洛阳买了地,盖了铺子。皇城的东西两边,各有一个老大的工地,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
正对皇城的朱雀大街两侧,也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建筑在兴建,听闻这里以后是各部官员的办公所在,还有其他的各种半成的雕塑,一看就是威武不凡。甚至皇城的城墙上,都被抠下了一堆的墙皮,似乎是要弄浮雕。
总之城内城外到处都是工地,到处都是干货的、运货的人,即便是飘着雪的冬日里,也到处都有人在劳作,只不过人们虽然冷,但干活却是热火朝天,嘈杂非常。
百姓们的吵闹与这座破败的城,格格不入,但又格外的和谐。
张鲁走出规模庞大的馆驿,踩着地上的薄雪,跟一个甲士分别上了马。马儿小跑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钉铁的马蹄,踩踏在大青石上,哒哒向着皇城过去。
朱雀大街长九里,东西走向,直通皇城,馆驿正是在九里之末。光是看着大街两旁的建筑,大街中央半成的雕塑,张鲁就已经想到了未来这一路该有多么的震撼、壮观,那又该是何等强大的一个帝国。
他以前来过洛阳,帝都么,不来逛一逛总觉得没见过世面,那还是他年轻的时候来的。相比起来,他觉得竟然是现在的洛阳更加的恢弘大气……
张鲁望着高大的皇城宫墙,见城墙破败,只有简单的修补,并没有翻新的迹象,很是不解。“敢请教,为何此城墙无人翻新?”
“外城墙亦是未曾翻新。”那甲士笑了笑,说道,“大将军早已有言,我等必战于域外,不乱于内,城墙只护贵人,不护百姓,不要也罢。”…
感受到了甲士话语之中无尽的自豪,张鲁十分识趣的对着皇城拱手:“大将军高义。”
甲士给了张鲁一个算你懂事儿的眼神,转身纵马向皇城内奔去:“随我入城。”
张鲁又仰头看了一眼城墙,双腿夹了马腹,随着甲士进了大开着的朱红大门之内。内心也在感叹王言到底是黔首出身,皇城之内武装纵马,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啊……
随着甲士骑马到了写着书房的大殿,一开门便是春天的温暖。在东南角的角落,他看到了一身单衣,披散着头发,独自坐在那里翻书的王大将军。
当即,他快步过去,以头抢地:“汉中张鲁,拜见天武大将军。”
早在张鲁进来的时候,王言就打量过了,身量一米七多,保养不错的胖子。毕竟是张良十世孙,天师道祖张道陵的孙子,正经是有传承的,保养的不好才是不该。
就是眼袋有些肿,眼圈有些黑,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休养好。用脚想也能知道原因,还不是被他王大将军吓的。
“起身罢,坐下说话。”王言摆了摆手,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谢大将军。”张鲁高声道谢,小心且端正的坐在了王言对面的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压着呼吸,脑袋已经流了汗。
“公祺为何汗流不止啊?”王言笑呵呵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了他的面前。
“回大将军,大将军乃天人也,鲁乃凡人,有天威压顶,难以承受,故而汗流不止矣。”
张鲁没说谎话,他一进来,对上王言平淡的目光,便感觉威势无匹,压力太大了。
这当然是王言故意的,张鲁是修行之人,玄之又玄的第六感比常人强很多,王言也就是吓唬吓唬罢了,就这他还没放杀气呢。就他造的孽,搞不好阎王爷都得给他点烟。
肯定也没有那么神,说白了不过就是张鲁不能左右自己命运,心中忐忑,心神不宁,休息不好,精气神不稳。王言端起了架子,强大的自信对于张鲁就是一种冲击。他要是表现出了敌意,那也就是释放杀气了。
“不必忧心,汝既明晰形势投我,必然与汝富贵安宁。”
王言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汝乃留侯后裔,又为张陵之孙,治汉中之民也以教条行事,民间多有信徒。吾意将华山与汝张氏开宗立派,修建道庭之资需汝张氏自筹,张氏可经商,可入文昌阁,不可为官参军,汝意如何?”
张鲁腾的一下站起身,后退几步就是跪地磕头:“张氏拜谢大将军厚待。”
“公祺道心不稳,未免急了些。”王言淡淡的声音响起,“汝教规教义当加以修改,合我法度为止。”
“大将军所言甚是,必然如此。”
“张氏藏书,皆送来洛阳,彼时书坊会印刷成书,与汝张氏一份。”王言确实有几分好奇,很想看看,张氏家传到底有何能为。
“张氏但听大将军之命。”张鲁又能说什么呢?他没有选择的。
“去罢。”
一直没抬头的张鲁又是磕头跪拜:“谢大将军。”
起身,退步,这才转身离去。
出得门外,看着被雪阴霾的天空,感受着雪花落在肌肤上的冰凉,张鲁长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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