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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斯延其实挺不习惯萧栖拿原本面目对他的，他倒宁愿像别墅里许葳蕤那次，心照不宣，但互不戳破。
当时萧栖的言语暗示他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的理由，更何况最后的选择是许叶子自己做的，没有受任何人强迫。
他对人总是喜欢先示弱，更喜欢躲在暗处借刀杀人，像这样明目张胆地对西斯延袒露自己内心真正暴戾的想法，总感觉是对他一种特殊的待遇，寄予了更深层次的信任。
这让西斯延很费解，却又因为‘唯一’这个词感到愉悦。
就像一只对其他人都抱有极大敌意和防备的孤狼，独独对你摇晃尾巴，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无法不去怀疑背后的原因。
毕竟狼不是狗，它们没有与生俱来的忠诚，靠近必为有利可图。
但这些都可以暂且不谈，西斯延并不畏惧萧栖对他有任何目的，反而还对此颇有兴致，现在的重点在于如何与其他人达成一致。
“有多大把握？”西斯延没有一句废话，萧栖攥了一把杂草，咬牙切齿道：“五成，二队长那边我说不好，我们这边擒贼先擒王，弄死那个孙子不愁逃不出去。”
西斯延笑了笑，双手环腰道：“你和他其实有一点相似，受不得一点委屈。”
萧栖听到西斯延拿他和自己口中的孙子做类比，气得差点把脚下泥土全给撅了，西斯延大喘气故意停顿后挽回道：“不过你并不让人生厌。”
“不讨厌？”萧栖倏地抬眸，“那就是喜欢咯？”
西斯延懒得理他，自顾自思忖道：“你说，他有什么倚仗敢如此向我们挑衅？人数还是武力？”
“恐怕都不是，你是不是忘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萧栖站直身体，压低声音道：“二次进化。”
“……你认为他是二次进化异能者？”
“我们已经毫发无损地在他面前来去两次，就凭他手下那群没有专业训练过的杂兵，再来多少个都是白送，至于武力压制……”萧栖不屑地笑笑，“给我一把狙/击/枪一颗子弹立刻让他上天。”
王英过来时正巧听到这句话，他原本准备的一肚子话顿时不知道甩到哪里去，只呆愣道：“狙/击/枪？抢一把不就有了。”
萧栖：“……”他猛地站起来，大步流星上前双手拍打王英的肩膀，“你说得有道理啊！粮仓前面不就是武器库嘛！”
“他瞎说的你也跟着犯傻？”西斯延恨不得敲开萧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垃圾，“本来偷袭粮仓就已经很冒险了，你还要打劫武器库？嫌弃死的不够快？”
“哈哈哈哈，小孩子难得提点意见，需要多肯定和鼓励。”萧栖一如既往的不正经，“不过王英你过来是想说什么？”
“我……我跟你们去。”王英下定决心，“我刚才想了很多，我总觉得末世了大家都自身难保，就算自私一点、无耻一点也没什么，见死不救又如何，反正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盛世之时见到老奶奶摔倒了还没人扶呢……”
“可是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安稳的地方，从容地说一句他人的死与我何干。至少现在我不是完全的无能为力，刚才二队长罗列过他的计划之后我也清楚这不是纯粹的自寻死路……”
一番感人肺腑的自我剖析后，萧栖暗叹假酒害人，他就随口嘴炮了两句这个天真的孩子竟然真的被说动了，“王英，你先别激动，偷袭粮仓并不是百分百安全，没人能确保你全身而退。”
“我知道，可总要有人去做的，我退在后面能苟活一时，又有谁知道日后我还会不会被他抓回去？既然现在有机会覆灭钱老狗的老巢，付出点代价又如何？”
“说得好。”西斯延破天荒表达了赞赏，他面无表情地用视线比试过王英和萧栖的身高和体型，“你都这么说了，就给你派一个送死的任务吧——伪装成萧栖和我一起去赴约。”
王英：“啊？”
萧栖瞪大了眼睛：“不行！他那么丑，别人是傻子吗会把他认成我？”
王英：“……”
“而且他比我矮！我净身高一八五。”
王英翻了个白眼：“差不多得了啊。”
“偷袭那边需要你掩护，如果不是我的长相太过特殊，就你去送我来划水了。”西斯延露出便宜你了的表情，萧栖想想仍旧有些犹豫，“生命安全不至于，那人不会简单让我们死，但虐待折磨什么的……”他话锋一转扭头看向王英：“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别别，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到底什么情况，别这么把我卖了呀！？”王英还处在懵逼当中，他断臂吊在胸前，倒退着被萧栖拉回人群。目前众人归为两派，一方主打，一方求稳。
二队长也没有强制要求谁参加，更没有鄙视不同意他计划的人，惜命向来是人类的本能，你可以选择自我牺牲，但不能对他人进行道德绑架。
毫无疑问整个佣兵队都站了出来，他们背后有羁绊有家人，出来搏的就是命，若能活着回去大功一件，若是死在那里也有抚恤粮分给家属。
“重点是打一个时间差游击，我们先放火烧，然后立刻和钱老狗那边的传讯兵一起前往据点，等他们得知消息离开后把人救出来。”
西斯延拉紧安全帽上的束带，一只腿着地，一只腿踩在摩托车踏板上，斜倚着等二分队长计算时间，王英戴着口罩穿着萧栖的外套，身体僵硬地坐在他身后，悔上贼船四个字明明白白写在眼睛里。
“三点钟我们能跑到湖边，接下来还要勘测地形，潜水等等，一切都得见机行事。”
西斯延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目前的任务是带着‘萧栖’骑行到一个和大部队完全相反的方向，然后大胆地暴露自己，轰鸣引擎向钱表弟宣称：朋友！我在这！我要来了哦！你准备好了吗！
“别怕，到时候躲我身后。”西斯延低声安抚道：“为什么戴口罩是因为被火箭炮伤到了，手臂也是那时候摔断的，记住了吗？”王英可怜兮兮地点点头，机车瞬间发动，尾灯灵活地划出一条弧线，消失在树林深处。
二分队长这边也立即采取行动，两个小时极限奔袭六十公里，看到湖水的时候跑在前面的队伍全瘫在地上了，“修整十分钟。”队长喘了口气，也靠在树下掏出水壶喝水。
跑在后面的部队最弱一个就是萧栖，他刚跑了十五分钟说不行不行他要休息会，又跑了十分钟直接抱着树说他马上就挂了，高数负重无人机都还活蹦乱跳，就他一个气喘如牛，把背包扔地上嗷嗷直叫。
队长看着他，很无奈地叹口气，“你要多锻炼了，虽然枪法准，但就这体力还不如三岁小孩呢。”高数立刻补上一句：“有空还要学下怎么开摩托车。”
“…你们先走吧，沿途…给我做个记号就…行。”萧栖摆摆手，累得不想多说话，其余人对视一眼，皆默默同意这个做法，道声多加小心各自分开。
四十分钟后四散开的侦查队员纷纷归来叙述自己分配地界的情况，二分队长和高数再三商量选定一条较为隐蔽的下水道，从湖中潜水后可以直接抵达粮仓内部。
湖水并不湍急，十分良好的游泳条件，但需要在水下闭气一段时间，水性不够好的人只能在岸边看管潜入者衣物。
敲定一切事宜后，二分队长犹疑地皱眉，“林西怎么还没到？”高数也正奇怪呢，“不会是迷路了吧？”
“不等他了！”又过了十分钟，二分队长脱下外套，将手/枪和匕首包在封闭塑料袋里，高数也是留守的一员，他等人都悄悄离开后，默默将四散的衣物叠整齐，一切拾整完毕后他关上手电筒，让自己隐没在黑暗中。
※
与此同时，本应忙于跑路的萧栖悄声无息地翻过三米扎着玻璃碎片的高墙落进围墙内部，他一个翻滚躲进草丛后，闭上眼听了听，确认一个方位后迅速弯腰跑开。
他的速度早已大大超出了正常人类的极限，在助跑下一举跃上三楼，踩着空调外机攀上四层，这层的窗户打开了半条缝，他再推开一些矮身翻了进去。
萧栖并不打算进仓库，那里的守卫数量只多不少，而且必然警觉，但在休息处每个人必然有武器防身，抢上一些再闹个乱轻松惬意。
屋内一片黑暗，萧栖却毫不费力地避开所有障碍物，径直从阳台走进卧室，这里面摆放了两张高低铺，男性震天的磨牙声鼾声四起，掩住了死神逼近的脚步声。
锐利的匕首反射着月光和一张杀戮无情的脸，两秒后萧栖割开了三个人的喉咙，最后一人他改用手/枪，坚硬的枪口抵着好梦中男人的额头，鲜血从萧栖手心滑落，冰凉的液体滴落在眉心间，就在男人眼皮微颤即将睁开的下一秒，骤然的巨响彻底打破夜色的静谧。
——也开启了黎明之前的这场动乱与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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