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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晋-江独发(1 / 1)

chapter14

云和里。

蒋江樵洗完澡回阁楼。

腰腹仍旧缠着绷带的男子又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带我一起去杜家小姐的生日宴。”

没戴眼镜,蒋江樵的视线有些散光,走近辨出他手中朝他晃动的是生日宴邀请函,蒋江樵狭长的眸子锋利,夺了回来:“别再乱动我的东西。”

男子问:“不动你东西你能带我去?”

蒋江樵只说:“我不容许任何人破坏生日宴。”

男子挑眉:“放心,我没蠢到这么快又去刺杀姓苏的。”

电影院行动失败后,苏司令和苏大少进出的随行守卫加倍,外人轻易近身不得。他欲入苏府谋份差事徐徐图之,亦被森严的戒备拒之门外。杜家的生日宴,成了最好的机会。

蒋江樵用手帕细细擦拭镜片:“不行。我没有随从。”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男子两手一摊,“老子要当宾客进去蹭吃蹭喝,休想建议老子假扮饭店的服务生。”

蒋江樵乜他:“服务生的制服阿根会多准备一套给你。”

男子气笑:“你个小鳖孙!”

蒋江樵取出抽屉里的一个纸袋,丢给男子。

“什么?”男子抽出来。

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年轻女人身着高领窄袖的斜襟袄裙,模样清秀。

“认清楚。到了宴会你可以尝试从她下手。”蒋江樵重新戴上眼镜,刚洗过的头发湿哒哒,没有梳理的刘海耷拉额前,于他眉宇间投落一片鸦青。

借由新一周的茶话会,杜允慈亲自将生日宴的邀请函送到城中各大千金小姐手中。即便他们家中的父兄多半已经收到杜廷海发出的邀请函。但杜允慈和各位小姐的私交自然不该和父兄间的来往混为一谈,全体现在这份单独的邀请函之中。

随着邀请函的发出,霖州城大大小小的报纸也传出杜会长会在生日宴上择选乘龙快婿的消息,一部分专写八卦的风月杂谈不仅重新完整报道杜家和程家曾经闹翻脸的联姻,还专门辟出版面盘点出席生日宴的都有哪些名流公子哥,甚至评选出排名,用于押注,博尽噱头,无疑成为近期霖州城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谈资。

杜允慈没在意外面的风风雨雨,一心只为自己在生日宴的最佳状态做准备。

映红边用铁杆子帮她烫头发边说,有种错觉,好像要为小姐办的不是生日宴,而是婚礼。

“是啊,可不热闹得跟婚礼似的。”杜允慈笑着翻动手中的报纸,油墨香不敌空气中的焦味,被吞噬。

待烫完头发,杜允慈立刻让映红喷点香水驱驱味儿。

映红收拾起铁杆子和火酒,不小心碰翻梳妆台面的一个首饰盒,又急忙来整理,生怕摔坏什么物件。

结果还真有块玉佩裂开条细缝。

映红愧怍:“小姐,这可怎么办?”

莹澈的墨玉入目,杜允慈狐疑:“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东西?”

“小姐你忘了吗?”映红可帮她记着,“这就是太老爷留给蒋家的定亲信物,小姐你和蒋先生分别有一块,成对儿的。”

杜允慈方才隐约想起,确有这么回事儿。蒋江樵带着蒋家的那块上门拜访过后,父亲也将杜家这块封存多年快要没印象的玉佩翻找了出来。

虽然已悔婚,但一想到这块玉佩代表着“包办婚姻”,杜允慈就不开心。怎的它现在在她这里?

“没关系,裂了就裂了。”她没好气,本要直接丢了,反正杜家不缺值钱的物件。念及终归是祖爷爷传下来的,杜允慈交待映红将玉佩送回给父亲处置。

“好的小姐!”映红连同装玉佩的锦盒要一并拿走。

杜允慈却又想到了什么,她改变主意喊回映红:“先送到玉器店修补。我另有用处。”

入夜后,阿根依旧等到杜允慈闺房的灯熄灭才离开,回到云和里。

守在阁楼房门外的葆生没让阿根进去。

阿根也听到了里头传出的留声机的音乐,和他在杜小姐那儿听到的一样。他便先等着。

葆生递过报纸给阿根:“你要不要也压个注?”

阿根没理睬葆生。

这并未阻止无聊透顶的葆生自言自语:“这些人啊肯定全都得输掉裤衩。杜小姐中意的是我们先生。先生可没出现在报纸的排名里。”

“等先生在生日宴上与杜小姐互通心意重新定亲,日后结婚,我就不用再躲着。”他心心念念自己无法再在杜允慈面前露脸。他太难受了。这回生日宴他也无法像阿根一样光明正大扮成服务生,只能留在饭店外头当外援。

阿根:“先生赏的核桃,你多吃点。”

葆生自背带裤的前兜里取出两颗,分一颗过去:“你也再来点。”

初九这日转眼到来,随着太阳的落山,霖州城的夜晚较之以往平添几分热闹,穿行马路上的汽车与黄包车陆陆续续拉着宾客前往维斯饭店。

维斯饭店为杜氏与洋商合资的产业,一共六层,上三层客房,下三层分别有中西餐厅、会议室、阅览室、球房、棋牌室、酒吧、舞厅等,是目前霖州城最豪华的饭店。

生日晚宴设于饭店二楼最宽敞的复式宴厅,上一次在这厅里设宴的是苏司令家长孙的满月酒,杜家的排场与之相比丁点儿不小。

华灯溢彩,洋乐靡靡,衣香鬓影,簪星曳月。

蒋江樵由专门等在饭店门口的映红引入厅中,注意力其实首先被森严的警卫吸引。

映红根据杜允慈的交待与他道:“先生你安心,这些军官只是苏家派来协助保护今晚所有宾客的安全,不是来抓人的,没事也不会进来干扰大家的兴致。”

映红又示意餐台的各类点心与酒水:“先生想吃什么喝什么可以来这里拿,这是西洋人时兴的做派。先生可以边吃边四处走走,还可以端上盘子到那边坐着。”

说着映红指了指分布在厅里数根罗马柱周围的沙发椅,年轻的公子小姐三俩扎堆谈笑风生,比起场中年纪稍长之人的寒暄姿态要放松自在得多。

蒋江樵略略颔首:“谢谢映红姑娘。”

“不客气先生。”映红不断瞄着他今晚一身异于往常的周正西装,耳边少许发烫,“我们小姐考虑得周到,怕先生不认识什么人,不适应这种场合,所以要我今晚陪着先生。先生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告诉我。”

蒋江樵闻言收敛视线到眼前:“不用了映红姑娘,我一个人可以。不用麻烦你。你回去杜小姐身边。”

“不麻烦,一点儿不麻烦,先生不用——”

“我一个人可以。你回去杜小姐身边。”蒋江樵重复。

较之方才的温文与礼貌,他现在的语调平平无起伏,隐约谙着一丝陌生的冷意。

映红愣愣注视他,但在他身上并寻不着刚刚一瞬间那丝冷意的来源。

只听蒋江樵又问:“杜小姐什么时候会出来?”

映红足足两三秒才回神,急忙去看墙面上的钟,告知:“应该再半个小时就会和我们老爷一起下楼了。”

“好,麻烦映红姑娘了。”蒋江樵再次道谢,“映红姑娘回去杜小姐身边吧,我会自己到处看看。”

映红明显感觉到他不愿意身边跟着人,便不死皮白赖硬留下,回去找杜允慈复命。

然而映红刚走,两位微微红着脸的少女又走来他跟前:“你好,这位公子,你看起来眼生,好像不是我们霖州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贵宾?”

这场生日宴,无疑也为出席的年轻男女们提供了交友机会。

蒋江樵推了推眼镜,镜片遮掩他眸底的漠然与不耐:“抱歉,我有事。”

两位少女还想说些什么,一位酒店的服务生端着盘子险些撞上来,恭恭敬敬与她们道歉。待她们复转头,已寻不到他的身影。

来到角落一根罗马柱后,蒋江樵摘下眼镜,轻轻捏了捏眉心。

耳畔不瞬传出打趣:“以为你现在在处姑娘能有长进,结果怎么还是比我这个大老粗更不懂怜香惜玉?是你告诉我今晚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那肯定不能得罪,等我拿下霖州,对我们大有用处。你先帮我同她们打好关系,等于和他们的父兄打好关系。没准她们以后还能有机会成为你的姨太太。”

蒋江樵撩眼皮,狭长的眼尾投给他一抹锋芒。

男子投降,不拿他说笑了:“你不干我干。我虽然书读得没你多,但模样不比你差。”

蒋江樵倒是勾了下唇,重新戴上眼镜:“那你现在去,试试你的美男计灵不灵。”

他朝某个方向努努嘴。

男子视线循过去,定格在刚刚跟随苏锦荣进门的少女身上,他双眼一亮。

苏司令虽没来,但苏大少代表苏家出席,已然给足杜家面子,也掀起晚宴的一个小高潮,一个个开始朝苏锦荣身边去。

苏翊绮懂事地让出空位,脱离桎梏,欢快地奔去寻找自己平日相熟的朋友们。

冷不防有服务生从她后边过来问她要不要喝鸡尾酒,苏翊绮吓一跳,转过去时不小心打翻了人家端着的盘子,洒落满身酒。

身着饭店服务生制服的阿根佯装送酒寻到蒋江樵跟前,低声告知:“先生,沈家今晚好像也有人从上海过来庆祝杜小姐生日。”

蒋江樵端走一杯红色的鸡尾酒,未见大惊小怪:“嗯,我见着了。”

阿根有些担心:“先生,你要不要现在离开?”

“无碍。”蒋江樵半垂着眼帘,轻轻晃动酒杯里的液体,“这几位认不得我。”

话落的后一秒,宴厅内通明的灯光将将熄灭,仅留天花板垂落的一盏大型水晶吊灯。

蒋江樵侧身自罗马柱的阴影后走出来,望向前方。

西洋乐队的悠扬伴奏中,精致的楼梯上,杜允慈一边挽着杜廷海的臂弯,一边扶着雕有镂空花式的栏杆,慢慢踩着阶梯步入大家的视野。

纯洁的白纱礼裙长至脚踝,裙摆飘逸,掐腰处贴身,将她窈窕的身段尽数勾勒,长长的卷发如海藻般自然披散,左侧用一只珍珠镶嵌的发卡别住鬓边的头发到耳后,露出一只莹润的左耳,耳珠上的珍珠耳环与发卡配套得相得益彰,却也不及她本身万分之一的明艳风华。

蒋江樵微微眯起眼,浓烈的欲望自黑色的瞳仁深处喷薄而出,穿透镜片,无声地随着他的视线遥遥地笼罩住她。

杜廷海发言完毕后,杜允慈也简单表达两句感谢,然后映红帮忙将生日蛋糕推上来。

生日蛋糕是二表哥带来的。舅舅这段时间太忙了,没办法亲自前来庆祝她的生日,只支会二表哥和二表嫂作为代表。

杜允慈在大家的祝福声中与杜廷海一道在蛋糕上切下第一刀,然后一道倒了香槟,又与杜廷海开启今夜宴会的第一支舞。

杜廷海笨拙的舞步招来大家的不少笑声。他是为了杜允慈今晚的生日宴临阵抱佛脚接受杜允慈的训练,尚未学满两日。杜廷海也不赧,大家笑他,他也跟着笑自己,一副为了宝贝女儿高兴可以豁出那张老脸的架势,倒把在场其他小姐太太们给羡慕的。杜允慈的笑靥同样没停下来过。

蒋江樵站在人群的最外围,依仗着身高的优势,以及绰绰人影间的缝隙,终于得以亲眼见到她优美的舞姿,而非通过葆生与阿根拍回来的照片。面前满场蹁跹的她与照片中静态婉转的她,是不一样的美。

他发现自己并不甘匿于人后,因为不知不觉间,他从人群外走进了人群里。

杜廷海和杜允慈的舞结束之际,很多男女也成对步入舞池,杜允慈则没能出舞池,因为马上就有人请她跳舞。

还不止一个,都排着队等着。

而杜允慈没有拒绝,一个接着一个跳过去。

看着他们都握过她的手、扶过她的肩、摸过她的腰,甚至身体近得几乎贴合,所有葆生和阿根向他描述过的一帧帧画面远超语言、突兀着细节变成刺目的现实,镜片后,他狭长的眸子渐渐失去温度。

除去开场舞,杜允慈已经连跳了五支舞,邀她跳舞的这五人,均为父亲和舅舅各自邀请来的宾客,无一不是五车腹笥的芝兰玉树,出身背景方面既然父亲和舅舅亲自把过关,想必无可挑剔。但一支舞的时间交流有限,杜允慈心里暂时也无法掂量。

这第五位来自上海的沈公子倒主动提一嘴,说其实曾经在她舅舅家见过她好几次了。

杜允慈毫无印象,只能抱歉声称她离开上海快两年,记忆有些模糊。

沈公子未在意,关心道:“你的脚该疼了吧?要不休息一会儿?我们到那边坐着喝点酒水。”

他若不说,杜允慈也打算这支舞之后暂且不跳了。她今日穿了双最新潮的高跟鞋,而非平日她参加舞会专用的舞鞋,难免不适。现下既然他先提,她自然顺水推舟,提前从舞池出来。

舞池边,忽地有人轻轻唤她:“杜小姐。”

杜允慈以为又是谁邀请她跳舞,转头准备礼貌婉拒,目光触及对方的脸时,她怔忪住。

“……蒋先生?”

杜允慈竟有一丝不确定。

她那日虽送了他西装,但临走前其实补充过一句:他回家试过之后倘若不适应,今日生日宴不必勉强,怎么舒服怎么穿。

可他当真穿上身来赴宴。

面料是她为他挑的进口纯羊毛,标准的三件套,白色的衬衣套藏蓝的马甲,同色系的西服外套和长裤有着量身定制的挺括与熨帖,如竹又如玉。

而他的头发也不再是三七分,全部往后梳了去,更使得他仿佛变了个人。即便他鼻梁处架着的金丝眼镜如旧,也与平日教书先生的气质大相径庭。

杜允慈恍然记起方才跳舞期间她的视线曾数次拂到过边上这道人影,然而彼时她愣是没认出来。

“是我。”蒋江樵唇边泛出她熟悉的浅弧,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不及杜允慈回答,等在一旁的沈公子适时出声,仿佛为他自己找回存在感:“杜小姐,先过去坐,你的脚会受不了。”

杜允慈邀请蒋江樵:“先生一起过去吧。”

蒋江樵却道:“我只想和你单独说会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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