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
炮声在苏翊绮逃婚后第三天的半夜毫无防备地突如其来,杜允慈愣生生被震醒后,确定不是做梦。
“小姐小姐!”映红急急拍门跑进来,“打进来了打进来了!”
“谁打进来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去到主楼客厅和杜廷海汇合之后,才得到答案:兔子山的山贼攻城。
据说一切行动神不知鬼不觉,打得苏家措手不及,谁都不知道兔子山那群山贼什么时候拥有了能与苏家相抗衡的大批量军|火,更没想到的是苏家竟然落了下风。
一整晚的枪炮声。
这种情况没人还能安稳睡大觉,杜允慈、杜廷海和蒋江樵及仆役们全守在客厅里,杜家的护院取消了轮班,统统装备上武器,严防死守住杜府。
家中的电话也一整晚没消停,不是别人打进来和杜廷海互通消息,就是杜廷海打出去了解实时战况。
天快亮的时候,杜允慈困得眼皮几乎睁不开,蒋江樵问她要不要由映红和大壮陪着回小楼,杜允慈勉力抬眼想回答他不用,意外发现福伯将阿远和容妈送来了。
困意瞬间烟消云散,一时之间杜允慈也来不及控制住敌意,质问意味十分浓:“他怎么又——”
“允慈,”杜廷海用眼神提醒她注意情绪,和颜悦色与她解释,“现在外面情况这么乱,阿远和容妈根本不安全,你向来心善,肯定也不会忍心。”
高帽直接给她戴上了,杜允慈倒想说:不,她忍心,她的心善才不愿意放在阿远身上!
可她的理智又回来了,提醒她不能惹父亲生气,不能因为阿远和父亲坏了父女情。以大局为重……杜允慈选择了沉默。
杜廷海对她的表现充满赞许。
少时后厨做了早饭。因为特殊情况没有人送菜,只能现用储备食材,所以菜品不若平时丰盛,尤其少了几样杜允慈喜欢的东西,杜允慈愈发没胃口。
蒋江樵再次征询杜允慈要不要先回小楼休息?如果她害怕的话,他可以和大壮一样在一楼为她守着。
杜允慈倒是有点想笑:“你肩膀还没活络,又想逞能?”
蒋江樵唇边弧度轻浅:“我知道我不自量力。”
可都是为了她——杜允慈在心里一笔一笔地记着,虽然他只有十分的力,远不及别人的一百分,但他总将这十分全部用在她身上。
杜允慈到底还是没回小楼。即便再讨厌见到阿远。
这种时候全家人呆在一起才更踏实。
她羡慕蒋江樵:“先生是怎么做到心里再害怕也能不表现出来的?”
外面可是在打战啊,不是普通的打架。
相处这么久了,她就没见过他有过强烈的情绪和大的波动。他的性格如此吧,这并不难判断,但她内心深处仍旧保留对他的一点琢磨:他是不是还存在其他为她所不知的一面?
蒋江樵说:“你是怎么做到在爸面前收敛对阿远的不满和脾气,我就是怎么做到不表现出害怕的。”
杜允慈脸一垮:“你在打趣我?”
蒋江樵轻轻摇头:“是在心疼你。”
“你别说了,我又会想哭的。”杜允慈低垂眼帘遮掩眸底的黯淡。她这段时间快成哭包了。她不该是这样的。
“对不起。”蒋江樵道歉,“是我不好。”
外面的枪炮声明显变得密集而清晰,好似距离变近。
杜允慈紧张极了,绷起神经去刚刚离开餐桌的杜廷海。
杜廷海正和人讲电话。
管家倒是当先踉跄地跑进来,通知听差从街上带回来的最新消息:山贼破城了!
杜允慈大惊:“怎么会这样?”
且不说山贼的实力如何能和苏家正规军队出身的士兵们抗衡,就人数上,兔子山上的山贼难道比苏家的士兵多很多吗?
“苏家驻扎城外的士兵没有来支援吗?”这是最大的问题。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全城人必然都和杜允慈一样,在此之前都在等着城外来支援,并不认为山贼能打得过苏家。结果却这般出乎意料。
杜廷海此时挂下电话,告知:原来苏司令早在夜里山贼攻城之前就遭到暗杀,只是苏家为了稳定军心死守住了消息;但苏大少昨天下午得了苏翊绮的行踪线索领兵出城去,到现在也没音讯,恐怕是中了调虎离山计,城外的军队最开始是无人去调配,之后没动静就不清楚是起了内讧还是已经被收服;而即便军队赶来支援,他们的装备也无力支持他们与山贼打持久战,因为苏家的秘密军火库不知怎的竟被山贼窃了。
杜允慈听愣了:“这……还是山贼吗?”
她的怀疑正是杜廷海和城中其他一些大户的想法:“普通的山贼可做不到这样。”
两件事是毋庸置疑的:第一,霖州城内有“山贼”的内应;第二,苏家出了内鬼,或者“山贼”打入的奸|细。
杜廷海还揣摩,苏翊绮的逃婚正是“山贼”的手笔。
苏家不是败在“山贼”手里,是败在了苏翊绮身上。
甚至杜廷海猜测,苏家的内鬼就是苏翊绮。
杜允慈根本消化不了,凭借对苏翊绮的了解,她下意识为苏翊绮辩驳:“不会的!Lily做不出这种事!她只是不愿意嫁去江西而已,不至于害自己的家人。应该只是‘山贼’得知了Lily逃婚这件事,加以利用罢了。”
杜廷海此时无暇和她讨论细枝末节,他现在要忙的事情非常多:“霖州城又要易主了。”
杜允慈听言浑身一僵。
这就易主了?
那岂不是她噩梦里的内容又一部分成真?
杜允慈猛地望向蒋江樵。
蒋江樵接收到她异样的目光:“怎么了?”
“没什么。”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比杜允慈的回答诚实,她无意识拉开和蒋江樵的距离,急急拉住杜廷海的手臂,隐晦提醒:“爸爸,你还记不得我说过的那件事?”
杜廷海轻轻拍一拍她的手背:“爸爸记得。等我先去处理事情,过几天我们再谈。”
杜允慈忐忑点头:“好。”
本该是热热闹闹的除夕,整座城却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毫无过新年的气氛。街上除了尸体,只有刚刚入城的“山贼”追捕原先驻守城内的苏家残兵,偶有枪声。
苏家当年入主霖州城时,杜允慈人在上海,因为记挂父亲的安危夜不能寐,事后她才知道父亲和舅舅原来报喜不报忧,都没告诉她苏家士兵曾经一度闯入家中打砸闹事。
杜允慈很怕如今的霖州新主也干出一样的事,毕竟只要顶着个搜查苏家余孽的理由。
枪声在大年初二便消绝,但大街上巡逻着霖州城新主的士兵。
直至初十那天,杜廷海收到请帖,要他正月十五上门共庆元宵。当然,不止杜家,霖州城其他有名望的人家皆受邀。
也是当天,杜廷海正式出了门。
杜允慈则仍在小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通过恢复发行的书报了解外面的时局。
这位新督军倒是个高调的主,明明才入驻霖州十天,仿佛已经完全不担心遭苏家余孽反扑或者其他地方的军队趁着他还没站稳脚跟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攻打过来,堂而皇之地通过《霖州日报》的采访,向全城百姓简单地介绍他的基本信息,并承诺一定会比苏家做得更好。而他保障全城百姓安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兔子山上的山贼成功招安。
此举等于间接告诉大家,他和曾经兔子山的山贼关系匪浅。
所以他在报纸里说他从前只是在乡下给人当雇工、为了生计出来闯荡才机缘巧合入了伍当了兵,杜允慈认定他根本没讲实话。
噩梦之后杜允慈不是没想象过新督军会是什么样,独独未曾料到他如此年轻。看报纸上的照片最多三十岁,相貌还有些周正。
年纪轻轻泥腿子出身完全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就这么攻下一座城圈地为王,不仅惊了霖州百姓,也成了传奇为各地所知。连大表姐都亲自打电话来向杜允慈打探虚实。
杜允慈倒怀疑他这个位子能坐稳几日?她觉得有这么位看起来不牢靠的督军,霖州城简直要成为各家军队眼里的肥肉,日子怕是过得不会安稳。
而因为她从未从噩梦中获知新督军的情况,现实也她的努力下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她现在根本没办法确定,这位新督军是否和梦中是同一个。
“小姐,今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到花园里透透气?你瞧梅花都开得特别好,这是蒋先生带着伴墨刚刚为你折下来的。”映红进门来,捧着已经插入花瓶中的梅花,送到她面前给她观赏。
“他今天都做了些什么?”这是杜允慈近来每天必问的话。
“除了折梅花,和平时一样,多数时候在屋里看书。”映红替蒋江樵感到不舒服,“小姐,别怪我多嘴,你和先生发生什么了吗?你这又是在监视先生吧?”
杜允慈低低喃喃:“你不懂……我也不想的……”
次日,杜允慈却是也收到一份请帖。
看到请帖里竟然署了苏翊绮的英文名Lily,她惊住了。
而送请帖的新督军的士兵正在外面等她,等着立刻接她去见苏翊绮,要管家转告她情况比较急。
父亲不在家,杜允慈没法和他商量,有点不敢去,但又确实担心苏翊绮。苏翊绮的字迹她认得,不会有错。
蒋江樵听闻之后前来自告奋勇,说可以陪杜允慈一同前往。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发布24小时内超过25字的两分有效评论掉落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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