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走看一看,城中最新鲜的菱角,大家都来尝一尝,不甜不要钱。”
“这位大人请留步,今日进了苏州最好的轩墨,进来看看吧。”
“鲜香味美的小馄饨,鲜香味美的小馄饨。”
“猪肉大包子,猪肉大包子,大家都来尝尝,最新鲜美味的猪肉大包子。”
四方街,人流如织,街道两旁的小商小贩热情的吆喝着。
三三两两的书生结伴进了刚刚吆喝着进了上好轩墨的书屋,一位身穿青袍的年轻男子站在街角看着,笑而不语。
苏尘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手中抓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一口咬掉半个,擦掉嘴角的油渍,叹道:“终于吃上肉味儿了。”
洪明寿咬了一口包子,回头看着苏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身上的银子实在不够了,等过几天取上银子,请你去德聚楼吃烤鸭。”
“哦,汴京城也有烤鸭?”
苏尘咽下嘴里的包子,还有一些意犹未尽,想到烤鸭就不由得想起自己存储在纳戒当中的妖兽,盘算着待会儿出了城找块地方烤两条腿来解解馋。
“德聚楼的烤鸭可是一绝,听说是从京城来的厨子,手艺是家传的,上一辈儿好像是御厨。”
洪明寿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之心,一直极力的推荐着德聚楼的烤鸭,说到御厨猛的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向站在旁边的青年。
青年正是已经恢复体力的皇帝,现在已经改名苏璞,他虽然听到了洪明寿的话,却像是并不在意,洒然一笑,“虽然来到汴京已经几个月了,今天才是第一次真正的见到这城中模样。”
“喜欢就多看一会儿。”
苏尘张嘴打了个哈欠,阳光从屋角斜射过来,照在苏璞的脸上带着一种朝阳般的生机。
苏璞往旁边让了一步,阳光从他的身上错开,落在地上,他的脸在阴影中陡然绽放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我想吃馄饨了。”
苏尘被苏璞脸上过于灿烂的笑容闪了眼睛,吃了一个大肉包子还不解恨,想必那一口好几个的小馄饨也只不过是囫囵吞枣,根本不能抚慰他的五脏庙,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向着馄饨摊儿走去。
三人安静的吃着滋味不同的馄饨,苏璞看着粗糙的大碗中飘着一层小葱的馄饨汤,低声道:“谢谢。”
苏尘喝了一碗热汤,虽然并不解馋,胃里倒是熨帖,语气也难得的柔和道:“今后天大地大,你想去哪里,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再也不必受到任何束缚。
如今只不过是一碗小馄饨罢了,今后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等着你去闯荡。”
洪明寿跟着认真道:“说得不错,江湖飘摇,以后就是浪迹天涯了。”
“此情此景,应当浮一大白。”
苏璞眼底涌起的晦涩与暗淡,终于被两人的言语击溃,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将来的向往与期待。
四方街热闹繁华,三人随着人流走走停停,直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酒香飘入鼻端,苏尘才顿住脚步。
顺着酒香朝前看去,一座风格别致的小楼矗立在街角,楼前挂着两盏八角玲珑灯,摇摇晃晃的,旁边立着块牌子。
“醉赤壁。”
苏璞看着那块牌子,眼露惊奇。
洪明寿狠狠地抽了抽鼻子,下意识的捏了捏袖口,随即意识到自己已经囊中羞涩,还不死心,又顺手摸了一把腰间的钱袋,也是袋中空空。
他看到苏尘迈步向前,直奔醉赤壁,赶紧伸手拉了一把,“等等等等,我今日银子不够了。”
“放心吧。”
苏尘头也不回的进了醉赤壁。
洪明寿看着紧跟在苏尘身后的苏璞,两眼瞪的发直,这一个两个的富家少爷还真是甩手掌柜当顺手了吧?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随便进,醉赤壁可是个销金窟,寻常没有千两银子,连个门头都不敢靠近。
这一路可都是他掏的钱,他身上总共也不超过十两银子,吃吃喝喝,这一路逛过来总共也没剩多少了。
只可惜,那二位根本不知洪明寿心中正在吐血,早已端坐在醉赤壁的拢纱隔间。
造型别致的小楼内里的装饰也是别具一格,一楼是一处宽阔的大厅,假山亭台,小桥流水。
正中一处宽阔的楼梯连接着上下,沿着二楼的楼梯,一圈儿笼纱隔间,能够清楚的看到楼下的情景。
苏尘懒懒的倒在软榻上,随手捞过旁边的香果咬了一口,苏璞对着恭敬候后在旁边的小侍从吩咐道:“上酒。”
洪明寿刚进来就听到苏璞的话,脚下一个不稳,左脚绊在右脚上,直勾勾的朝前扑去,幸亏他反应够快,腰身用力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平稳落地。
小侍从已经退了出去,洪明寿捂着额头,一下跌坐在椅子上,低声喃喃道:“二位大爷,你们谁有银子?”
苏璞有些迷茫的摇摇头,“我出门从不带银子。”
洪明寿又有些期待的看着苏尘,苏尘漫不经心地扔掉果核,捏了捏指关节,“会有人来给我们结账的。”
“有人结账?”
洪明寿有些纳闷,苏尘在汴京应该没有朋友,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相遇。
难道是苏尘的师门找过来了?
想到苏尘的身份,洪明寿瞬间安心了,也不担心没有银子会被醉赤壁赶出去,在江湖上丢了面子。
酒被送进来的时候,洪明寿一把握住了酒壶,挥挥手让人退出去,然后殷勤的给那二位大爷倒了一杯,赶紧跑到一边独自一人抱着酒坛,一口一口的细细品味。
酒过三巡,洪明寿有些微醺,他睁眼看了看,那二人姿势依然没变,但是苏璞脸上泛着红晕,苏尘倒是看不出什么。
“结账的人什么时候来?”
洪明寿把酒喝完了才想起来没有银子的事儿,结账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要是再晚点儿他们就该喝醉了。
“已经来了。”
苏尘的声音完全听不出醉意,他只是随意的抬起手指,向前轻轻一点,笼纱缓缓的向两边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