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周孟余说是回宿舍，但是这件事肯定没有回宿舍这么简单。
刚刚才在全校面前公开表白，然后俩人就回宿舍了往床上一躺什么事没发生一样，那怎么可能。
梁沛篮球赛刚结束，一身的汗。
两个人回宿舍洗了个澡换衣服。
但以周孟余的直男脑回路，回宿舍就是回宿舍，他洗完澡出来看见梁沛穿着件……
？
周孟余“我草？”了一声，然后径直回了浴室，关了门。又重新打开门，出来，看梁沛。
我草！
周孟余瞪着眼睛两步过来，伸手捏了捏梁沛身上那件蓝色花纹的薄衬衫。很凉很轻薄的料子，周孟余一个学服装设计的，往手上一摸就能叫出来布料的名字。
这种风格他还从来没在梁沛身上看见过，梁沛自开学以来基本全是运动风，宽松自在。他也没竞选过什么班委学生会之类的，稍微正式一点的也没见他穿过。
看他穿宽松的看多了，腰线猛地这么一收才发现梁沛的腰其实也很窄。
周孟余手不太老实，往后摸梁沛的腰。
被梁沛一把抓住手腕，梁沛挑眉，“换衣服。”
周孟余眨眼睛，“去哪儿？”
“约会。”
周孟余拖着音调“哦——”了一声，“八点了才出去约会，今晚还回来吗？”
梁沛正在桌子上找身份证，周孟余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找到，拿起来往周孟余眼前晃了晃，“周六晚上查寝吗？学长。”
周孟余眯着眼睛过去看他身份证上的照片，梁沛大方任他看。估计是初中时候的身份证，上面的人显得稚嫩。
周孟余不知道为什么看一张身份证照片看得直乐，手指蹭了一下那个初中的梁沛，“不查，今晚允许你夜不归宿！”
虽然梁沛没有一身名牌的习惯，但是从梁沛姐姐那一身的名牌和梁沛妈妈的气质上，周孟余能猜出来梁沛的家境很好。
周孟余家虽然也不缺钱花，但估计和梁沛家不是一个等级。
他说出来约会，周孟余还担心了一下他会不会提前订了什么人均好几千的西餐厅之类的。
还好没有。
梁沛打了个车，带他去了一个挺偏僻的地方。周孟余一路上都没问要去哪，但车越开离大学城越远，周孟余越看越不对劲，突然扒着车窗叫了一声。
“啊！”
梁沛正在低头看手机，听见他叫转头看他，“怎么了？”
周孟余猛地靠过来看他手机，“美术展吗？是不是美术展？”
说完果然看见梁沛手机上是“夏”的两张电子票。
周孟余有一个很喜欢的画家，今年以“春”、“夏”、“秋”、“冬”为主题在全国开展季节作品展。“夏”最近五天正好在他们城市举办，但一票难求，一个月前开售周孟余就试图抢过票，好家伙，一秒就空了。
“你竟然有票！”周孟余有点激动，“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梁沛看起来也有些意外，“不知道你喜欢，但你是学美术的，估计不会排斥，所以就买了。”
周孟余半天没说出来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梁沛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也没想到这么快能追到你，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跟你单独出来玩。”
周孟余脑袋往他怀里蹭了一下，“受不了了。”
“受不了什么？”梁沛问。
“我没跟你这种人谈过恋爱。”周孟余声音有点闷。
“哪种？”
“像哆啦a梦，总知道我想什么，总能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帮到我。”
对于艺术，梁沛是一窍不通的。
他的视线在周孟余身上停留更久，在周孟余眼睛里闪着光跟他小声介绍一幅画的时候偶尔会礼貌性看两眼那张画，然后再次看周孟余的侧脸。
周孟余身高不矮，应该不太到一米八，但是人很瘦，便显得高。半长的头发更显得脸巴掌大，漂亮的下颌线和因为兴奋而微红的耳垂。
突然有东西戳了一下梁沛的腰。
梁沛下意识“嗯？”了一声。
周孟余眯着眼睛看他，“不许盯着我看，看画。”
梁沛笑得无奈，稍稍低头凑在他耳边，“哥，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你不是不知道。”
周孟余猛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抬手揉了揉自己被他一句话撩得发痒的耳垂。
两个人刚拉开一点距离，旁边有一个男生突然凑了上来。就站在周孟余跟梁沛中间，男生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东西，有些局促地跟梁沛搭讪。
“你好，我是张老师的粉丝，从小学画画的时候我就喜欢他的画了。你也是张老师的粉丝吧？”男生说。
周孟余猛地站直了身子，眨了眨眼睛，这都行？他不就刚退开一步吗？这个人盯了他和梁沛多久了？靠。
梁沛收起来嘴边的笑，摆了一个很不在意的表情，“哦。张老师，是谁？”
……
周孟余差点笑出声。
一票难求的天才画家，梁沛人都在人家的画展上了，不知道这是谁的画展。
他肯定是知道的，就算以前不知道，买票的时候肯定也看见过，不至于连这个都不记得，他就是故意的。
果然男生脸色一滞，像是表情机制出现了什么问题一样，半天调整出来一个有些尴尬的笑，“你挺有幽默感的。”
梁沛挑眉，“幽默吗？真的不认识，不好意思，我是陪我男朋友来的。”
从画展出来周孟余的心情差不多已经到达了顶点。展馆虽然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但是好歹这周围灯火通明，周孟余牵着梁沛的手，走路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摇摇晃晃。
“饿不饿？”梁沛问。
他们今天为了篮球赛吃饭都早，不到六点就吃完了，而且吃得都不是很多。
现在九点半多，肚子也该饿了。
“你订好酒店啦？”周孟余语气自然。
梁沛顿了一下才答，“订了，不在学校那边，在市中心。明天周日，出去玩吗？”
周孟余便眯着眼睛凑过来。
“票是刚开售的时候买的吗？”
梁沛有问必答：“嗯。”
周孟余瞪眼睛，“我都没抢到！你怎么就能抢到！”
梁沛笑：“运气好。”
周孟余：“酒店呢？什么时候订的。”
梁沛：“周四。”
周孟余愣了一下，“那么早？你……早就想好要在篮球赛之后公开了？”
“嗯。要是没有这个赌约也会问你要不要当我男朋友。”
周孟余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把脑袋转回去，转回去的时候动作轻快，脑袋后面的小辫子甩起来一个弧。
“你知道吗？”
周孟余往前走，影子就在他脚下，他头低下去，心情很好地玩踩影子，一边踩一边说话，“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好看，不管是出于个人审美还是从客观欣赏的角度。当时很想认识一下你，又碍于自己是学长，不好太不矜持。”
“没想到咱俩是一个宿舍的，你说宿舍号的时候我挺开心的。”
周孟余想了想，问梁沛，“你说这是不是，其实也是一见钟情？”
梁沛没反应太久，紧了紧牵他的那只手，“需要在动心的时间上这么攀比吗？”
……
虽然周孟余的心思确实可以这么翻译，但是话被梁沛这么说出来显得就是有点好笑。
周孟余没忍住笑，“你才是七窍玲珑心吧？为什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啊……”
“是你太好懂了。”梁沛说。
周孟余不服：“我有吗？听你的语气我好像一张白纸什么都写上面了。”
梁沛“嗯”一声，“有吧，你做什么事情动机都很纯粹。比如，你参加比赛就是因为你喜欢设计，别人参加比赛可能是为了学分为了荣誉。”
“哦。”周孟余不懂装懂地应了一声，其实不太能懂梁沛这个例子，“但其实我参加比赛是因为老师给我报了名。”
梁沛没忍住笑，把人往自己怀里拉。
亲上去。
谈恋爱这种事情，周孟余的经验很少，梁沛的经验更少。
看文学影视作品中的爱情往往经历很多磨合与关卡，看周围朋友的爱情往往充满矛盾与争执。
周孟余不是对“爱情”有幻想的人，梁沛更不是。不像许多小女生一样，对爱充满幻想和期待，我一定要谈一场这样的恋爱，那样的恋爱。
他们的人生从来没有幻想自己的爱情要是什么美好样子的这一环节。
直到有一天爱情这个词具象为一个人，一种味道，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种贪恋的触感。
周孟余被亲得换不过气，梁沛右手垫在他脑袋后面隔着墙，手指不太老实地插在他辫子里。亲着亲着发圈就被梁沛拽了下来。
周孟余终于有机会喘气，气息极不稳定，“别拽下来，我头发不乱吗？”
梁沛伸手过去拢了拢黑发，凑上去亲了一下，“不乱，很漂亮。”
周孟余莫名往后蹭了蹭，抓梁沛衬衫的领子，“别在这亲了，去床上。”
梁沛这次不再收敛，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手就往下摸，意料之中听见一声压抑的哼和抽气。周孟余把他衬衫抓得皱巴巴，声音低而轻，“关灯上床。”
“哥，叫了你这么多声哥，还我一声？”梁沛掐着他的腰笑。
“胆大包……嘶。”
“叫了就关灯。”
“哥哥，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