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谈话的地点,最后还是选择在了之前见面的图书馆。
比起路边随处可见的咖啡店,西尔维娅显然更加信任自己的手艺。
作为一个经受过专业训练的王室女仆,哪怕就地取材,她也能准备出让人满意的社交场。
闻着手中散发出的清香,又看了看打扮粗糙,大大咧咧地回到自己侍奉之人身边的圣人女仆,总是‘孤身一人’的褐发少女眼中难免有些羡慕。
别说享受别人的服侍了,相反,她还时常需要分出时间去照顾别人。
似是感受到了那仿佛就在耳边的吵闹声,泽拉只好微叹着将这些温馨的苦恼一一收拢到脑内。
让客人久等可不好,想必对面的两位,已经累积了不少的疑问了吧。
因此。
最初遇到你的时候只是个偶然。
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泽拉朝着恢复了老好人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准魔神看了过去。
这是一种善意的释放,她相信欧雷尔斯知道她说的‘偶然’是什么意思。
的确那个时候我会出门确实是一场‘意外’。
欧雷尔斯干脆地应道,但语气却异常的无奈,就像是有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
其身侧,想到了什么的西尔维娅则爽朗地哼笑了一声。
金发青年用苦笑掩饰了一下,随即接着说道。
有些话本来应该是在之前的问的,现在能坐下来的话倒也不算晚。
他想了想。
两人的共通点其实相当明确。
。
还有欧提努斯。
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虽然说来也不是什么严守的秘密,但是你对于我们的了解显然有些超出我的预料了。
在回答我你提出的那个问题之前,有一点我很好奇。
欧雷尔斯以给人思考时间的语速停顿,缓缓地开口。
对于能轻易说出那个名字的你而言,‘欧提努斯’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很重要。
虽然泽拉有提到过她并不是站在欧提努斯那一边的人,但是敌人的敌人并不一定代表着就是朋友。
更不用说这个‘朋友’还掌握了未知的情报,自身都充满谜团了。
金发青年平静地等待着回答。
泽拉此时同样在思考。
欧提努斯作为一个踏入了魔神领域的强者,用‘敌人’或是‘同伴’这种概念来定义未免太粗浅了点。
准确地讲,她并未在实际意义上见过对方,也没有欧雷尔斯那么深的渊源和执念。
有的,只是一些久远的记忆,以及她在这个基础上作出的决定而已。
和你不同,欧提努斯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不管欧雷尔斯相不相信,泽拉淡定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不过。
我正在寻找着她的‘过去’,这一点是没错的。
褐发的准魔神少女把某件事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而这其中蕴含的讯息量,却让欧雷尔斯陷入了短暂的愣神。
他的眼睛先是闭上,然后重新张开。
这个本应成为魔神的男人将种种违和感连接起来后,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也明白了很多。
是这么一回事啊你的目的,是其本身吗。
欧雷尔斯语气难明地嘀咕着,让听到这句话的西尔维娅也微微睁大了双眼。
只有距离一步之遥的人,才有能力和资格研究所在的领域。
盯着眼前的少女,有一个判断论猛地出现在了欧雷尔斯的思考中。
同为女性,同样的天才,也同样精研于北欧系神话术式。
就仿佛。
——第二个欧提努斯。
欧雷尔斯的呼吸出现了异样。
她跟我不同,作为纯粹的魔神,她可不会看着有人调查她的过去而无动于衷。
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她或许根本不会在意,但是如果不小心妨碍到了她,她也绝对不会留手的。
高傲,残酷。
这就是魔神欧提努斯最让人直观的一面。
但是。
现在的欧提努斯是不完整的。
接下但没有接受忠告的泽拉撑着右手,将这次的对话引导了下去。
不是完美的至少相对于我知道的欧提努斯而言,她还没有到达‘无解’的地步。
无限的可能性,50的正反面,这一点,和她争斗至今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是的。
果然。
欧雷尔斯在心中轻轻说着。
眼前这个名为‘泽拉’的少女是在知晓了一切的前提下依然追寻着纯粹的留下的踪迹。
可即便如此,欧提努斯也不是单凭信息就可以对付的存在。
为此,才需要针对她的‘弱点’准备‘王牌’。
而在这之中,最为关键的理论源头便是。
,我们再来说说这个。
像是看穿了欧雷尔斯此刻的所思所想,泽拉直接简要地点明了中心。
虽然没有具体谈过你想怎么将‘它’实用化,但是光从你的魔法论述和理念中我大概也能猜到。
人类无法对抗魔神。
那么,只要对抗的不是魔神就可以了。
比如。
妖精。
欧雷尔斯。
你想要将‘魔神’欧提努斯,拉回到‘人类’的领域对吧。
泽拉就这么明确地,将一种在旁人看来异想天开的结论说了出来。
而对于欧雷尔斯来说,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王牌之所以能称为王牌,就是因为它有着必胜一击的价值。
一旦被人知晓,它的存在意义也就大打折扣了。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欧雷尔斯的内心翻腾着,正在快速衡量着暴露的得失。
可泽拉的话语还没有结束。
或者说,下面才是真正重要的地方。
将‘神’降格为‘人’然后去打倒什么的,像你这种勉强还算是‘人类’的家伙会有这种想法倒也不算奇怪。
但是你在付诸行动的同时,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随着泽拉一步步将问题的弊端揭露,欧雷尔斯终于动容了。
能用上这种手段的机会,只有一次。
一旦陷入了那个局面,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没有回答。
也不需要回答了。
金发青年的身上浮现出一种做了噩梦般的感觉。
失败,就是欧提努斯的胜利。
成功,就是欧提努斯的败北。
无论是哪个,所谓的无限可能性都导向了‘一个答案’。
一个可怕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