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的什么？”柳净芜只觉得脑子里徒然一片空白，身子紧紧绷成一条线，离尘寰的那一声告白，她像是听见了，又像是什么也没听见，语音方落，眼泪却已滂沱落下，湿了一张脸。
眼泪落在离尘寰停在她嘴角的唇瓣上，呆着淡淡余温的咸味，他缓缓离开停在她唇角边的嘴唇，露出温柔的笑意，那张原本满是泥污的脸，被泪水打湿，越发显得浓墨重彩，他伸手抬起衣袖，一下一下的将她那张脏兮兮的脸擦干净，脸上满是宠溺的笑意道：“你这一哭也倒好，连洗脸的水都省下了！”他伸手捧住她的那张显出五官的脸，眸中不尽恍惚。
这样一张令他辗转反侧，朝思暮念的脸，此刻却真的出现在了他眼前，他眸色深深的将她望着，看到她眼角止也止不住的眼泪汹涌而出，他心被猛地揪起，脸上的神色是从未有多的认真，他俯身满脸疼惜的吻住涨红的眼，沉沉的声音像是铁石一般重重的落在柳净芜的心口上。
“我爱你！净芜！我的心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虽然我不知道这份感情是从何时开始的！但是当我发现时，它便在我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我想你开心，想你时时刻刻都能陪在我身边！而那个我想牵着走完这一生的人，那个人只有你！也只会是你！”离尘寰的眼里是不容置疑的伫定，他抬手握住她的手，抵在唇边，清浅的吻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她只觉脑子里每一根神经都应声而断，脑子里轰隆隆的竟是什么也听不见了，脑海里充斥的全是他方才那深情款款的告白，他爱她！他尽然说他此生深爱的女子唯有她一人，那一番告白来的太突然，她甚至措手不及到连自己该做何样的反应来回应他都不知道。
感觉到他伸出的手紧紧的握住她，指尖传来的淡淡温度，终于让她的神思有片刻的清明，柳净芜像是蓦地被明火灼烧一般，忙不迭的伸手抽回被他捂在掌心的手。
眼里的泪竟是越发的汹涌而出，她只觉心口堵得发慌，连抽气都带着丝丝的痛楚，若是那一夜，她没有看到他那般护着姐姐，没有听到他对莫少如说出那一席话，她真的会相信，相信离尘寰此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她也的的确确被他眼前的一席话所打动，即便那一番话是假的，她也觉得很心满意足！
“可是、、可是你深爱的人从来都是姐姐不是吗？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替身，一个影子而已！我虽然单纯，却也不笨、、我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你现在是不是又把我当成姐姐了！！”柳净芜只觉得胸口压抑的难受，那样一席话说出口，她只觉得心口被蓦地撕扯着，一阵的痛彻心扉！她痛苦的别开脸，嘴唇被她死死的咬住，她深怕自己会抑制不住的痛哭出声，将心里的不甘，委屈和难过，当着他的面统统发泄给他看。
她感觉到唇瓣上丝丝的血腥味，一时用力，她尽然将嘴唇咬出了血来！离尘寰生硬的掰过她别到一边的脸，感觉到她脸上痛苦却压抑的神色，心口像是有利剑狠狠划过，他心痛不已捏住她的下巴，试图让她松开被她死死咬住的唇瓣。
“不是的！我从未将你当成任何人，在成婚那一天开始，我便认出了你不是她！当初将你留在身边，一是全一全面子，二是、、也许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与你姐姐的最后一点关联！我也不知道！其实对于你姐姐我也只是小时候那仅有的一面之缘，后来花灯会上再见，却是因为看到我当年送与她的一块玉佩。她曾救过我的命，我想着这许是天意如此，小时候她曾与我约定，让我长大了便记得来娶她。我想着老天爷既是让我们再见，是否也在暗示我到了该兑现承诺的时候。所以我才上的柳家提的亲，后来你父亲竟也答应了这桩婚事，我便觉得这许是天定的缘分。只是我没想到，她那时已有了意中人，她也早已不记得当年那个无意间的一个小玩笑。而且我也不曾想到你会代替你姐姐嫁给我！对于这桩婚事，其实打心底除了略有些遗憾以外，我便也没有太大感触，将你养在府里，我便也只是想着多养一个闲人罢了。而且因为你我还能免了皇上的赐婚，断了坊间的关于我的断袖谣言，这于我完全是一举两得好事，所以我又何故将你赶回柳家去，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只是初见你，你便端着一副不畏强权的嚣张模样，让我很是看不惯。而且说到底，也是你柳家人将我给耍了，你怎地还一副事不关己理直气壮的模样，适才想着你既是吃穿用度都是我离尘寰的，那你见着我便多少要对我客气些。可是你却没有，反倒是时时刻刻与我作对，我那时心想着，只是想要好好戳戳你的锐气，让你服个软，可是却也是这般不经意间我便这样不由自主的被你吸引。只是因为你的不服管教，时时给我闹笑话，渐渐的便让我觉得这个沉闷压抑的将军府，其实也有那么一点人气的！龙王庙会的那一天，你是不是看到我抱着若芜走开的身影，听到那样一席话，可是那样的境遇，我只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到一个女子被自己曾经深爱的男子那样侮辱，仅此而已！而且我也同若芜直言，我断不会纳她为妾，我离尘寰今生今世唯有你一人足矣，断不会再娶旁的女子为妻的！”离尘寰知道这番话，他早晚有一天要同她说出口，所以索性赖着性子将满心的话统统与她说明，他深知有些话有些事，若是你藏着不说，那个人许就永远不会知道，况且眼前的人是柳净芜，神经大条的令人发指，这样一个女子，他指望她能自己参详明白，那他还不如指望公鸡生个荷包蛋！
只是柳净芜听完他那一席话，脸上的神色突地有些震惊和难以置信，她蓦地伸出手，拉住他的衣摆，脸上满是讶然和惊措的神色，她哆哆嗦嗦的张开那带着血色的嘴，嘴唇哆嗦着，像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措辞的好，好一瞬她才带着低沉和哽咽的声音开口道：“那时候和你约定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对你说，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涌泉之恩你又无以为报！要不你就大方点以身相许怎么样？看你长的这么好看，长大了该也是个美少年，我爹说我总是闯祸，说长大了便将我嫁给我家路口一个耍猴戏的独眼龙阿丑！那人丑的连狗都嫌弃他！若是让我嫁给他，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既然我救了你一命，你便也救我一次！这般才算是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