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男人手里的玻璃杯重重摔在地上,当场摔得粉粉碎碎。
御时琛指着脚边的玻璃残渣,冷冷扯起薄唇,“傅少若是有办法能让这些玻璃碎片重新变成完整的杯子,那么我就跟你去法国!”
狭长的桃花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扫过满地狼藉,傅逸臣轻启薄唇,唇间字字透出凌厉,“御时琛,如果不是为了奶奶,我根本不想见到你!现在我总算明白阿璃为什么会离开你了!”
“是吗?”御时琛忽然轻笑了一声,可是笑意不达眼底,“我倒想请教傅少,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多自以为是?”傅逸臣唇角勾出一抹不屑的嘲讽,视线瞥过客厅墙上的摆钟,“十分钟到了,告辞。”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御时琛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不见。
许久之后,他收回视线,身体靠在沙发上,眼底透出几分疲惫。
自以为是?
在她的眼底,他是这样的人吗?
奶奶需要他的祝福,他知道。他所坚持所守候的不过是那份御家人的骄傲,有错吗?
薛悠璃呢?分明是她先放开了这段感情,他给过她机会,是她一次又一次毫无声息地离开。今天,他甚至主动去找她,结果呢,换来的还是她的避而不见。
除了让自己变得再冷漠一点,他还能如何?
空荡的客厅,男人的身影被幽暗的灯光拉长,更显孤寂。
不知过了多久,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响,男人瞥过来电显示,是国际长途。
他接起来,公式化的淡淡语气,“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低沉的嗓音中透着淡淡的沧桑感。
“是我。”
御时琛怔了半秒钟,随即冷然一笑,“怎么,伯父你也要替傅家当说客?”
“那是你们的家事,我管不着!我找你不为别人,只为我的女儿……咳……咳咳!”薛临华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此时努力平复着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时琛,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见见你,有些事……我们需要当面谈一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毕竟你和悠璃早就离婚了。”
御时琛薄唇紧抿,并没有立即给他回答。
长久的沉默充斥在手机的听筒里,气氛有些凝滞的尴尬。
就在薛临华以为他已经挂断电话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嗓音才缓缓响起,“明天,我会去荷兰一趟,正好我也有事想问您。”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后,御时琛拨通助理的号码,“帮我订一张飞荷兰的航班。”
荷兰,VIP病房门外。
御时琛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在门口站定,他犹豫了片刻后,抬手轻轻敲了敲两下门。
“请进。”
听到应答声,他推门走进去。
只见病床上,薛临华正坐在那里,低头翻看着秘书递来的公司资料。
他后上握着笔,在文件上圈圈画画,室内安静无比,只有钢笔尖划过白色纸面的沙沙声。
当听到脚步声,薛临华把视线从文件上抬起,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后,缓缓出声,“你来了。”
御时琛对上他的视线,这才发现,他似乎比以前苍老了很多很多。
他的鬓角已经斑白,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片,唯有眼神还透着精明的神光。
御时琛对他微微颔首,打招呼道,“伯父。”
病床上的人朝他歉意一笑,轻咳一声,“忽然打电话让你过来,应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哪里。”男人唇角淡勾,客套地回应道,“早该来探望您才是。”
“时琛,可能我真的老了。最近躺在病床上,我总会想起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薛临华看着他,眼底透着浓浓的内疚,长长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初不是我顽固地要履行上一辈定下的婚约,你和悠璃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伯父,说到底我应该感谢您才是。”御时琛微微抬头,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如果没有您当初的反对,也不会有今天的御氏。”
“当初是我的一意孤行害了你们俩,”薛临华听出他话中的讽刺,抿了抿嘴角,又道,“是我的错,你怪我也理所当然。现在我不会要求你谅解我,但是,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伯父言重了。”御时琛打断他的话,语调不冷不热,听不出任何情绪,“每个人的立场不同,你会那样做,我完全理解。不过,理解不代表原谅。”
“或许,我今天找你来是个错误的决定。”薛临华看着他淡漠疏离的表情,沧桑一笑,“原本以为你同意了合作方案是因为放不下悠璃,现在看来,大概我高估了你对她的感情。”
御时琛扯了扯唇角,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讥诮,“我跟她,还有感情可言吗?”
“是啊,你们的夫妻情分早就尽了!”薛临华瞥过他,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就算她以后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中,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什么?”御时琛俊脸上神色一僵,一双凤眸不由睁大,“生活在黑暗中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薛临华露出诧异的神色,沉吟了片刻,了然道,“看来,这次的合作案并不是你的意思。也罢,是我想多了。御总,请回吧。”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御时琛站在病床前没有动,漆黑的眼眸虽有什么在翻涌着,“伯父,薛悠璃她到底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听似冷漠,不过却隐着几分焦灼与担忧。
再联想到儿子积极找眼科医生的事,真相很容易就能猜到。
“她的事不劳你费心。”薛临华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了一眼病房的门,轻声对他道,“悠璃向来固执,贸然请你过来,是我考虑欠周,你走吧。”
“伯父!”御时琛知道他是故意在用这样的话激自己,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跳进他挖的坑里,“您希望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