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戚风强行送到江家合作的三甲医院后,楚洮被带去化验检查。
平常病人着个凉发个烧只需值班医生看两眼,然后挂个点滴,又或者根本就不需要挂点滴,只要没有烧到39度以上,开点退烧药也能好。
但楚洮也知道,江戚风为了在江涉面前表现,以示对他的重视。
楚洮有点哭笑不得,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种工具人的作用,但一想到江戚风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跟江涉缓和关系,他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谁不希望更多人对自己好呢。
江涉再坚强,也是个没成年的少年,哪怕不会因此伤心,也多少有点遗憾。
但楚洮实在没力气往深处想了。
他烫的嗓子里都发干,恨不得快速呼吸发凉的空气来降低身体的温度。
拿着化验单排队的时候,他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
脸上倒是又干又滑,既没有汗也没有油。
江戚风公务繁忙,嘱咐司机在医院陪楚洮检查,自己就先开车走了。
楚洮本想推辞,但又牵扯不出那么多精力,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司机倒是殷勤,还给他端了杯温水。
“谢谢叔叔。”
楚洮接过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即便他一点也不渴,但也知道加速代谢能好的更快一点。
司机也有四十多岁了,家里孩子跟楚洮差不多大,看他烧的这么难受也有点同情,忍不住问道:“你的眼睛这么红,感觉不止这个温度啊。”
楚洮迷蒙的抬起眼,眼底蕴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完全是生理性的眼泪,因为不适而感到委屈。
他轻轻捏着纸杯,有气无力道:“可能又烧上来了,我也不知道。”
说一句话,他已经觉得浑身都要脱力了。
司机怕出问题,犹犹豫豫道:“要不给你家长打个电话,让他们来看看吧。”
楚洮缓缓摇了摇头。
医院走廊里亮着莹白的灯光,走廊尽头是一处安全通道,有一扇窗子,泻了阳光进来。
他把脸贴在乳白色的墙面,冰凉的墙体多少能带走些他身上的热度。
检查总算排到了他,他过去采了血,又用试纸采集了信息素。
因为江戚风的关系,他被安排在一间空病房。
司机扶着他去病房休息等结果,楚洮一躺在床上,忍不住发出一丝难耐的呻-吟。
他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房间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床铺干燥卫生,墙面是温和的暖黄色,丝毫不会给人带来压力。
他闭上眼睛,把昏昏沉沉的头枕在枕头上,又怕自己睡过去,又期待自己真能睡过去。
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脑子里支离破碎的片段一帧帧闪过。
他梦见江涉挑起他的下巴,神情陶醉,呼吸浅浅的吻上他的唇,然后细细摩擦,带着绝对的不可撼动的热烈。
他又梦见在大柳树下,细枝飘荡,借着夜色的掩映,他和江涉抱在一起,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
还有那次雨夜,冰凉刺骨,江涉撑着伞,居高临下的站在他身边,挡住了路灯,也挡住了风雨,他蹲身仰头望去,只有一个高高的身影,带着湿漉漉雨水的味道。
楚洮忍不住蹭了蹭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手指无力的攥着枕套。
“楚洮是吧,结果出来了!”
一个短促且明亮的女音,彻底把他从昏沉的梦中拽了出来。
楚洮艰难的睁开眼睛,觉得眼底又是涩涩疼疼。
“医生。”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来的医生有些年纪了,不是门诊的那个。
医生看了司机一眼,客气的问道:“你是他家人吗?”
司机赶紧摆摆手:“我不是,我是送他过来的。”
医生若有所思,转头问楚洮:“你家人来了吗?”
司机紧张道:“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一般的小发烧,也不至于非得找家长,除非是一时半会治不好的大病。
此刻他脑子里闪过不少坏念头。
医生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些隐私的话,跟外人说不合适。”
楚洮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脊背靠着松软的枕头,颈椎有些难受,但这点难受能让他保持清醒。
“和我说就行。”
医生看了一眼他的资料,再过几个月就十七了,也不是小孩子了。
于是她把司机请出去,关上了病房的门。
“幸亏检查了一下,不是简单的伤寒发烧,现在的检查结果显示,你处在特异性易感期。”
楚洮迷惑的看着她,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
医生简单的解释道:“我们化验了信息素,你的信息素目前呈现接纳性易感状态,也就是说,它接纳并适应了另一个人的信息素,而那个人是alpha。”
楚洮的眼神没有那么迷惑了,只是拘谨的抿了抿唇。
医生继续道:“这种情况非常非常的少,众所周知,alpha的信息素是互斥的,一个alpha在另一个alpha的腺体咬一口,身体的排异性都会让腺体肿起来,而你的身体却在接纳。”
楚洮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心灵腺体的研究有没有下沉到各个省市的三甲医院,但既然找了个他从没见过的医生过来沟通,那么想必对方是接触过这种病例的。
医生挑了挑眉:“看来你心里有数,也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
楚洮咽了咽唾沫,即便他口中干的已经没什么唾沫了:“知道,但也不知道。”
医生用笔尖轻轻敲了敲他的检查结果:“不用担心,对你身体没多大影响,充其量就是之前你体质太好,两种信息素之间的冲突被压了下去,最近太累,抵抗力下降,原本积蓄在身体里的火气才一股脑的反应出来,达到了特异性易感期。”
楚洮知道,普通alpha到达易感期之后会变得情绪波动,比较粘人,但处在能控制的范围内,一两天也就过去了,经常不易被身边人发觉,但他显然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医生打量他一眼,缓缓道:“特异性易感期顾名思义,具有独特性,单一性,偶然性,我能先问问你,和那个人的关系怎么样吗?”
楚洮顿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答,只能含糊道:“很好。”
他脸皮薄,如果是平时肯定脸都烫了,但现在身体温度太高,本来就烫,反倒看不出来了。
医生也了解青春期的孩子敏感害羞,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没深问。
“我跟你形容一下这件事。
假设你是一个烟民,刚开始吸烟的时候,你肯定觉得呛,辣,难闻,难受,避之不及。但如果你继续吸下去,慢慢的就会习惯那种味道,觉得它提神醒脑,甚至还有点甘醇。
再后来,你继续吸烟,难免会上瘾,觉得一天一根不够,要抽两根,三根,那时候你开始发现它的好,习惯把它留在身边,随时能吸一口。
最后,你的需求会达到一个临界点,一个月固定两盒三盒,不用多抽,但少抽了也不行,就算是稳定了。”
楚洮烧的脑袋发木,一时半会甚至没有转过弯来。
医生推了推眼镜,移开目光,尽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戒烟,要么抽少了就多抽一根。”
楚洮的眼睑轻微的颤了颤,桃花眼带着水痕,仿佛一汪波澜不惊的浅潭。
“多......抽一根?”他有些迟疑的问了出来,声音有点哑。
医生到底是名女性,本想用委婉的语气跟楚洮讲明白,但看他实在是不懂,索性破罐破摔。
“要么和他隔离,配合药物洗清对方信息素对你的影响,时间不定,正常来说27天身体代谢一轮后可能会变好。否则你就别克制自己,停留在抱抱亲亲的阶段,对你来说不够的,你应该知道alpha的需求有多大。”
楚洮有些吃惊的望着医生,喃喃道:“......你说的烟是指哪个?”
医生清了清嗓子:“你现在还是学生,不太合适,我也不知道你这种情况是一个月发作一次还是多久,毕竟没有太多病例参考,你挺过去也行,大概两三天自己也就好了。
但是每个月一次有点难受吧,你马上还要参加高考,经不起耽搁。所以我问你和对方关系怎么样,如果特别好的话,帮忙一下最方便。
倒也不一定用全垒,你懂吧,太过激进说不定信息素还会排异,反倒让你难受。你这还算是初期,只要到你舒服的程度就好。”
楚洮臊的恨不得钻进被子里去。
对方毕竟是个女医生,虽然是能做他妈妈的年纪了,但还是别扭。
而且他实在无法直视,今天这么难受是因为他太饥-渴了,光是偶尔的亲亲抱抱满足不了身体的瘾。
他记得之前老教授给他的邮件里也提过,最开始是皮肤饥渴,后来需求可能会越来越强烈。
现在应该是往强烈发展的阶段了。
医生给他开了瓶退烧药,一直烧着身体也受不了。
楚洮打药的时候,江涉从学校翻墙溜了出来,打车到了医院。
他按着司机给的地址,顺利的找到了楚洮的病房。
他一来,司机就赶紧回去述职了。
吊瓶快要滴完,楚洮闭眼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江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不怎么烫了。
他轻轻拍了拍楚洮的脸,低声道:“楚洮,拔针了。”
他的手有点凉,刚从外面进来,身上都带着股清风的味道。
楚洮被他碰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底投入江涉的样子。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于是自然的伸手去抱江涉的脖子。
江涉手疾眼快的按住他的手腕:“别脱针了。”
他顺手按了一边的铃,等护士进来拔针。
楚洮被他按着手腕,也彻底清醒,声音黏黏糊糊:“你怎么过来了?”
还不待江涉回答,楚洮又喃喃道:“你还真得过来。”
江涉有点摸不着头脑,正巧这时护士敲门进来,看了一眼楚洮的手背,又看了看药水的余量,轻轻弹了弹输液管后,按住楚洮的手背,飞快的把针拔了出来。
“没事可以走了。”
江涉替楚洮答道:“谢谢。”
门被关上,病房里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涉扫到了放在床头的检查报告,好奇的凑过去,伸手去抓:“我看看。”
还不等他抓到,楚洮弹起来,突然勾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紧紧贴了上去。
江涉吓了一跳,浑身一僵,脸边耳侧感觉到一阵软绵绵的温热。
楚洮伸出舌尖,放肆且大胆的舔了一口江涉的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江涉:我做了什么大好事能有这种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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