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铎来找霍景深有什么事?
姜烟眼底浮现出一丝疑惑的神色,不过以霍景深的身份有人在暗处保护,她并不意外。
“七少。”井铎话一出口便惊了姜烟,“送姜烟小姐离开的事已经安排妥当,只等七少下令。”
姜烟惊愕的睁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霍景深要送自己走?!
他撒谎!明明之前他们说得好好的,只要她不去找楚鱼,他就不会消失,可现在他却要送她走?
姜烟唇角不禁浮现一抹苦涩的笑,自嘲自己的天真。
是啊,他的确说过他不会再消失,却没说他不会做其他的,而她却因为一时的欣喜若狂忽略了他话里的陷阱,就这么傻傻的信了。
井铎说完这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看着霍景深,等着他下达命令。只要七少点头,他就会立刻将姜烟迷昏带走,等她醒来时早已经离开十万八千里。
霍景深薄唇微动,目中现出一抹淡淡的挣扎。
他沉默了半晌,才沉声开口:“等后天,后天夜里再说。”
就让他再贪恋她一天,再送她离开,与她永别。
“是。”井铎颔首领命,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察觉到两人的谈话就要结束,姜烟趁着他们还没发现她,悄悄回到了楼上,重新躺回了床上。
她知道,他肯定是怕她忍不住为了他涉险,去找楚鱼交涉。怕她看着他死在她面前,不想她对着他的尸体痛哭。
他从来如此,看似狠心果决,实则处处都在为她着想。
可这一走,就是永别,她以后肯定再也见不到他。
她不舍得……
又怎么可能舍得?
门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姜烟将到眼角的泪水逼了回去,她努力让呼吸平稳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熟睡,细长的手指微微攥紧,已然下定了决心。
不,她一定不能就这么被他送走。
霍景深推门而入,看到睡在床上的姜烟,他目光柔和了下来,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她一动不动。
感觉他的目光若有实质的落在她身上,姜烟面上不显,后背却出了一层薄汗。
怎么回事?难道他已经发现她其实是醒着的了?
在霍景深的注视下,她故意发出一声嘤咛,慵懒的睁开双眼,装作迷迷糊糊,伸手往旁边摸去。
然后她睁开眼,起身作势要去找他,见他就站在门口,她神色一松,嗔怪埋怨的说:“你去哪了?”
“下楼倒杯水。”霍景深声音似乎有些沙哑,神色隐忍不发,好像在极力压抑什么。
姜烟猜到一点,什么也没说,只朝他招手:“过来睡吧。”
霍景深脱下外套,重新在她旁边躺了下来,身上还带着夜晚的凉气,姜烟紧紧抱住他,顿觉寒意刺骨,冷得她心尖都在发颤。
但她不肯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
霍景深察觉她的用力,眉头微蹙:“我身上凉,别冻着你,你松手。”
“我不。”姜烟执拗的扬起小脸,水眸晶亮,“我帮你捂暖。”
霍景深拿她没办法,只好随她去了。即使感觉姜烟格外粘人,他也没有多想,更没有起半点疑心,毕竟这两天粘人早已成了她的常态,他心知肚明,也习以为常。
“你这么粘人以后怎么得了?”霍景深取笑她,眼神却十分沉重。
即便他为她留下了一生取之不尽的财富,他还是担心她以后的生活,担心她被人骗,担心她过得幸不幸福,担心她身边会不会有良人。
“反正有你。”姜烟一脸理所当然,嬉笑的更加抱紧了他,“就粘人,粘得你喘不过气来,你怕不怕?”
“怕。”霍景深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眼中含着笑意,“怕得不得了。”
姜烟被他逗笑了:“你的表情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好不好?我看就没有什么东西你会怕。”
即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的表现依然淡然镇定,完全看不出一丝害怕恐惧,仿佛身中剧毒的那个人不是他,这样的男人,她实在想不出他会怕什么。
霍景深的回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有,我怕的太多了。”
“真的吗?”她仰头看他,面上带了一丝调皮的笑意。
霍景深郑重颔首,姜烟忽然坐了起来,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猛地朝他袭去:“那你怕不怕这个!”
她使出浑身解数挠他的痒,霍景深唇角泻出一丝笑意,两人嬉闹成一团,谁都没主动提那些沉重的事,此时此刻时间空间仿佛都静止了,整个天地就只剩下他们俩。
许久,姜烟气喘吁吁的躺在他怀里,眼角绯红,艳若桃李,霍景深心下一动,在她眼角印下一吻:“睡吧。”
可听到他和井铎的谈话后,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势单力薄,如果霍景深要让人将她带走,无论她怎么反抗都只是徒劳无功。
那或许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姜烟心底暗忖,装作睡着的样子,等霍景深传来平稳的呼吸,她忽然睁开了双眼,试探的轻唤一声:“阿深?”
霍景深毫无反应。
不知是不是毒素的关系,他睡得很沉,确定他是真的睡熟了,她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替他小心掖好被角,这才拿起手机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来到楼下的洗手间,她将门反锁,拨通了楚鱼以前的号码。
铃声回荡在洗手间里,格外清晰,姜烟一边留心门外的动静,一边不自觉的有些忐忑。
“姜烟?”楚鱼很快就接了起来,语气里划过一丝意外,姜烟居然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这种事简直不能再罕见。
“楚鱼。”担心霍景深中途醒来发现她不见会起疑,姜烟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如果你能救阿深,等我亲眼看到他好起来,我这条命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