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暗中被害,田太傅便受了重伤,虽得到了及时的诊治,但那双腿却是废了,再也无法站立和行走。
冷墨寻了不少的名医大家,都依然无法让田太傅的腿恢复如初。
虽冷墨依然不放弃任何的一丝希望,但田太傅却深知那不过就是徒劳无功罢了。
可瞧着自个儿的外孙子如此这般的用心,田太傅心里头欣慰的同时,也就不忍心去阻止他。只要冷墨寻来大夫,他配合就是了。
“墨儿,我瞧着你甚是熟悉此地,莫非你以前来过?”田太傅收回思绪,见冷墨推着轮椅熟门熟路的模样,便开口问道。
冷墨顿了顿,刚想说什么,就见堂屋里出来一人,朝田太傅拱手行礼,“田太……爷,您可来了,我家公子在里头等您,请随我来。”
暗二说完,暗自捏了一把汗,得亏自个儿机灵,愣是把称呼改了过来,不然一声“太傅”唤出口,他必定会被世子爷飞眼刀子不可!
田太傅只认得常年跟在司庭远身边的天枢,这会儿眼前这生面孔倒是未曾见过。
不过田太傅转念一想,镇北王府的世子爷在隐姓埋名的时候还能让此人在身边待着,必定也是极其信任之人。
于是,田太傅朝暗二笑笑,“有劳。”
暗二笑着点头,将堂屋门再打开些,方便冷墨和小厮将轮椅抬进门内。
进了堂屋,田太傅激动地瞧着从主位上站起来迎他的司庭远,欲要行大礼拜见这位昔日的镇北王世子爷。
可手才撑在轮椅的两侧椅把上,田太傅便颓然下来,他忘了,他现在已然无法站立,更谈不上与司庭远行大礼了。
田太傅只得拱手对司庭远道,“恕老夫无礼,还请您见谅。”
司庭远走上前来,浅笑道,“田老太爷是父亲的老师,那便是我的师祖,该是我与您行礼才是。”说着,司庭远当真是拱手拜了下去。
“不敢不敢。”田太傅眼皮一跳,吩咐冷墨,“快将……将公子扶起来。”
“是。”冷墨应声,从轮椅后头站了出来,去扶司庭远。
司庭远让开身子,愣是行了一礼,起身笑道,“应当的,您把我当晚辈即可。”
田太傅瞧着司庭远那认真的神色,知道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便笑道,“那老夫就托大一回。”顿了顿,田太傅扭身指了身后沉默不语的冷墨,对着司庭远道,“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外孙子,姓冷,单名一个墨字。”
冷墨?
莫不是与自家娘子一道做生意的天香楼的东家?
想到这,司庭远不动声色地朝白芷瞧了一眼,只见白芷微微点了点头,原来还真是!
司庭远瞧着眼前面无表情地向他行李的冷墨,想起何御医曾跟他唠叨过的,这冷墨对自家娘子有些非同寻常的小心思。
哼……
司庭远心中冷哼。
这人忒是不自量力!
不管心里如何想,司庭远面上还是淡淡,伸手一托,道,“不必多礼。”
冷墨就势一顿,刚要开口,就听的司庭远的声音响起,“来者是客,咱们坐下说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田太傅呵呵笑着。
冷墨便推着田太傅在主位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时,丁嬷嬷沏了茶来。
司庭远吩咐她将田太傅带来的小厮、侍卫、丫鬟一并带下去,好生招待。
丁嬷嬷明白司庭远的意思,自然是应了,将闲杂人等带了下去。
见堂屋里头只剩三人,田太傅便将对司庭远的称呼换了回去,道,“世子爷,你这几年过得可好?”
司庭远点头,“多谢太傅记挂,我过得很好。”
“过得很好?”田太傅扫了一眼堂屋,见虽是收拾得干净,但到底是乡下地方比不上那京城的繁华,田太傅这心里到底不是滋味。
司庭远微微一笑,“五柳先生曾有诗云: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又有诗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太傅以为如何?”
田太傅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世子爷说的是。”
冷墨安静地坐在田太傅身旁,手拿着茶盏慢悠悠地喝着,听得方才司庭远那话,眉梢微微一动,拿眼去瞧司庭远,透过那氤氲的烟雾,瞧得司庭远眉目疏朗,心下沉了沉。
尽管早就从偶然与自家外祖父相逢的何御医的嘴里知晓,自家外祖父时常念叨的那镇北王世子爷便是朱珠的夫婿,可到底是没有亲眼所见,他心里不以为意,想着有朝一日要好生地与他比上一比。
可今儿个瞧来,单单就只那份历尽变故,居于这乡下地方还能够安然度日的心态,就非是自个儿能够比得上的。
再瞧那气度……
想到这,冷墨的心越发沉了下去。
“这么说,世子妃还昏睡着?这事何御医却未曾与老夫提及过。”冷墨正沉浸在自个儿思绪中的时候,突地听到田太傅的话,那还未在桌上放稳的茶杯因他的手突然颤抖而发出“哐当”一声。
这一声响引起了司庭远和田太傅的注意,他们不约而同地朝冷墨瞧过来。
“怎么了?”田太傅问。
冷墨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无事,没放稳罢了。”
田太傅点了点头,便没有继续深究。
而司庭远则是眸光沉沉地瞧了一眼冷墨,旋即眼眸低垂,心里冷哼,怕是这冷墨听到了有关朱珠的事儿,一时失了心神,才手下不稳的吧?!
这冷墨还真如何御医说得一半,对朱珠颇为上心。
可那又如何?
朱珠是他司庭远的娘子,任何人都休想将她从自个儿的身边夺走!
“这下老夫可明白了,何御医去那山林里头,便是去给世子妃寻药的吧?!”田太傅恍然大悟,“若非如此,老夫还遇不上何御医。”
司庭远点头,“自从内子昏迷,何御医便时常出去寻药,可到底是……”说到这,司庭远深深地叹了口气。
田太傅安慰他,“何御医医术高明,有他诊治,世子妃必定能醒。”
司庭远笑笑,“那就呈太傅吉言了!”
“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