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姑姑,您今天真漂亮。”
尖细的嗓音,无端的刺耳,月歌拧起眉,下一秒就听见霍心慧冷漠道,“谁是你姑姑,别乱认亲戚,我可没有什么兄弟生出你这种女儿。”
女孩儿面色一僵,神色难看了几分,月歌抬眼打量着她。
宋敏娜,她父亲沈战辉情妇宋怡的侄女,一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女孩儿。
宋怡不是那种特别惊艳的女人,如果单论姿色,霍心慧不知道甩她几条街,但是年轻时候的霍心慧太过锋利,宋怡小家碧玉,却温柔似水,男人都贪恋温柔乡,霍心慧当年输给宋怡,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宋敏娜跟宋怡长得很像,但是比起她那个隐忍十几年的姑姑,道行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单单是霍心慧的一声挤兑,脸上羞恼难堪的表情就有点收拾不住。
“心惠,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沈战辉起身道,“敏娜刚进公司,业务也不太熟悉,今天机会合适,我带她出来开开眼界,对我们公司也是好事。”
霍心慧冷笑,“公司那么多年轻人,你怎么这么会挑?她能力不行就换别人,月歌在她这个年纪都能打理半个公司!”
宋敏娜脸色青白,要不是碍于沈战辉在场,没准儿早就按捺不住了。
“是是是,毕竟不是谁都像月歌这么优秀,好了,我就顺路带她过去,待会儿她自己玩去。”
霍心慧没再争辩,现在沈战辉重心在她身边,她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尖刻,再把人气到那狐狸精那儿去。
“走吧,快到点了,一会儿迟到就不好了。”
沈战辉拉着霍心慧率先出了门,宋敏娜帮着拿起月歌的外套,甜甜笑道,“月歌姐,我帮你。”
月歌扫了她一眼,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你比以前聪明多了。”
宋敏娜只觉得后背一凉,抬头的时候,沈月歌已经离开了。
顾老首长为人简朴,往年寿辰都主张低调简单,今年八十大寿,难得喜庆,儿孙们就想大过一次,让老爷子开心。
帝豪酒店第八层的宴会厅,今晚包场,各界大亨纷纷到场,楼下豪车列次,媒体也来了不少,不过都被提前加派的保安拦在了外面。
月歌一进场,就跟沈战辉他们分开,先去跟顾一念打招呼。
这丫头今天穿了酒红色的抹胸裙,还染了指甲,女人味十足,月歌乍一看,还有点认不出。
“你那什么眼神!?”
顾一念瞪了她一眼,接着低声偷偷问道,“这胸贴怎么这么难受,不会掉了吧。”
一句话,原形毕露,月歌哭笑不得,“只要你不拽,应该不会掉。”
不远处,傅景安拿着杯子撞了一下旁边没精打采的乔聿北,朝他努努嘴,“那是不是你嫂子?”
乔聿北一愣,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沈月歌今天穿了一件杏色的一字肩长裙,头发柔软的落在肩头,妆容略重,五官勾勒的尤为精致,比起在场的女明星也丝毫不逊色。
她低着下巴,跟顾一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片刻便展露出笑容,乔聿北攥紧酒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笑容还可以是这个样子,不像敷衍他的时候,满眼的虚伪。
他在海南呆了一个多星期,本来心情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结果昨天刚回来被乔克拉来参加这个寿宴,烦躁的心情还没消退,就碰上这个更让他烦躁的女人,心情瞬间恶劣。
“我平时见她都一副职业装,没想到打扮起来这么……”他绞尽脑汁,憋了一句,“让人想往床上带。”
乔聿北脸色一沉,“你他妈说什么呢!”
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傅景安一跳,“我艹,你那么大声干嘛,我就想想——”
“想也不许!”
乔聿北阴着脸放下酒杯,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傅景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就调侃两句,又不是他的女人,急什么眼。
顾一念这两年在B市读研,今年年初才回来,最近在市一高实习,五月份还要赶回去参加毕业答辩,她忙,月歌也忙,以前不在一个城市见面难,现在在一个城市也依旧腾不出时间聚,今天难得见面,少不了要聊上几句。
“顾伯父最近身体怎么样?”
“身体倍儿棒,跟我吵起架来中气十足。”
月歌无语,“国家研究院的硕士,多了不起的称呼,你居然回来当老师,要我我也生气。”
“研究所多枯燥啊,我还是回来霍霍祖国的花朵吧。”顾一念弯着眉眼,笑得没心没肺。
“得了吧你,”月歌抬眼看她,“这么多年还不死心?”
顾一念垂着眼帘,摸着手腕内侧纹的一个图案,声音很轻,“你不也没死心吗。”
月歌抿起唇,良久开口,“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没得选,你的人生才刚开始——”
“姑奶奶,咱能聊点别的吗,大好的青春还没结束,你这老气横秋的姿态到底是跟谁学的,说说你呗,怎么样,还跟乔二少较劲呢?”
月歌眉头一皱,“别跟我提那小畜生!”
“哎呦,多少年没见你这么骂人了,”顾一念忍不住调侃,“因为他揍曹旭的事儿?我记得他小时候就这样,一身戾气,皮得很,长大了干出这事儿也不奇怪。”
月歌不愿意多提,岔开话题,“你刚刚不是说要去接人吗?”
顾一念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你先找地方呆着,我忙完再来找你玩。”
她前脚走,后脚宋敏娜就来了,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莲蓬裙,梳着公主头,妆容干净,看上去娇俏可人,她一路走来,不少视线尾随,她脊背挺得笔直,唇角弧度得体,一点看不出当年那个被她跟顾一念欺负的瑟瑟发抖的样子。
“月歌姐,姑父叫你过去。”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之前好奇她身份的人,瞬间明了。
月歌放下杯子,抬起眼似笑非笑,“变聪明了,跟我玩伎俩?”
宋敏娜一僵,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沈月歌这些年太过温顺和蔼,她差点忘了这个女人骨子里的有多刻薄恶毒,十多年前的羞辱带来的恐惧,早已根深蒂固,她随便一挑,就能激得她又惊又怒。
欣赏够她的表情,月歌才施施然离开。
宴会场上人越来越多,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乔聿北百无聊赖的站在乔克身边,听着这些年过半百的人站一块儿忆往昔。
“乔总,好久不见啊。”
一道声音横空插入,乔聿北抬起眼帘便对上了月歌清澈的眸,他一怔,心脏没来由的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