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很薄,祝余甚至能感觉到布料底下的温.热,还有......一瞬间的僵硬。
再然后,略带凉意的手指捏住了他的后脖颈。
像拎小动物一样,攥的不紧也不很松,但却实实在在有想将他往外提溜一下的意思。
不过很快,提溜变成捋,从后脑勺到脖颈,像顺毛,又像是安抚。
祝余:“......”
他抬头,可巧,大佬也正低头看他,有些不赞同的:“男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撒娇。”
又叹口气,带着无奈与宽纵:“我会护着你,怕什么......这次就算了。”
周嘉荣将少年揽入怀中。
没抱过谁,没法对比,只觉少年人热的像个小火炉,却也清瘦单薄的纸片儿一样,像他这个人,有时候朝气蓬勃的好像活着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有时候偷偷摸摸的要一点抚慰,没有就可怜巴巴。
祝余被抱傻了。
撒娇?
后来他就知道自己误会了,因为抱过他的大佬往后退了推,还是那个展臂的姿势:“衣服。”
祝余:“......哦。”
这一次,祝余充分理解了大佬的需求。
半个小时不到,他顺顺利利的将大佬安置在了床上。
关上房门出去,片刻后又拎着书包进来。
不放心。
祝余记得以前有个剧组杀青聚餐的时候,一个小演员喝的烂醉,第二天助理叫起床,人都已经硬.了。
后来报警,死亡原因是酒后呕吐物堵塞气管。
法医说,但凡那小演员身边有个人看着,也不至于就那么悄无声息......
祝余在大佬房间写作业,写完了玩会儿手机,盖着毯子在沙发上睡了。
还心心念念不要睡太沉,免得大佬有动静听不到。
周嘉荣半夜口渴起床,才咳嗽两声,靠窗的沙发上就忽的坐起来一个黑影。
吓一跳。
好在他胆子大,并未呵斥出声,只迅速按开床头灯。
沙发上,黑影在灯光下蜕成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
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朦胧的问:“周叔叔,你醒了,喝水还是上厕所?”
周嘉荣:“......”
没什么话要问,这一句已经解释了小孩儿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
走到沙发边,低声安.抚:“我自己可以,睡吧。”
祝余残存的理智,在一句“可以”之后像得了赦令,重新蜷回沙发,没动静了。
仔细听,有一点细细的呼噜声,是因为睡姿不良。
睡梦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腾云驾雾,有一种说不出的失重感,很快,失重被落在云彩上的轻柔代替,舒服了,陷入深眠。
周嘉荣看着才被抱上床,就马上舒展四肢的少年,将他搭在床沿上的那只脚往里拢了拢。
弯腰,伸手顺了顺少年头先蹭在沙发扶手上,因此而支棱起来的一撮头发,叹息:“傻乎乎的。”
怕吵醒祝余,周嘉荣就近将人放在了自己床上。
他去书房的浴室洗澡,回来,毫不意外床上的小崽子已经蹬开了被子。
替他盖好,然后也躺上去。
翌日,
祝余坐在床上,发愣发了半天。
床不是他的,房间也不是他的,昨晚......难道他睡迷糊爬上了大佬的床?
有点心虚,可问,好像自主揭发罪名一样。
还好,大佬已经起床了。
于是,这天早上的餐桌就格外安静。
祝余悄没生息,煎饺都少吃了两个,怕被问罪。
少年蔫蔫的,周嘉荣看在心里,难得检讨。
家里有未成年人了,以后要少喝酒,免得祝余跟着他遭罪。
又两天,京市上层圈子又炸了。
上次炸是因为周家掌权人养了个小救命恩人,这次是因为祝家家主和人喝酒,喝醉了说起伤心事,无意中说漏嘴,提起初恋情人。
可巧,初恋情人正是周家掌权人那位小救命恩人的亲妈。
酒桌上坐的都是人精。
结合祝家家主那遗憾懊悔的情形,不难猜测出,现在祝家那位夫人出现的时间,好像不那么正当。
祝余听说这件事,是从晋胜池这里。
晋胜池怕祝余不理他,没当面说,发了好长一段信息,还有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饭局视频,视频里祝晓申红着眼,颠三倒四的阐述当初的事。
总之一句话,祝余的妈妈没有插足。
祝余看完视频,觉得自己还是小瞧祝晓申了。
能想出酒后吐真言这一招,聪明,至于其他人议论冯婉插足之类,当然是无可避免。
晋胜池:【冯婉家世好,当初嫁的也很好,因为太张扬,结了不少仇,现在很多人家的女眷都在议论她,未来几年,估计不会再好意思出席任何大场合。】
他中规中矩的做传话筒,只希望祝余能和他聊两句。
很快,那头回复:【谢谢】
心提到嗓子眼,晋胜池仔细的回复:【不客气,你还好吗?】
他从书里看到了送出去的那张纸,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消息发送过去,提示:您还不是他的好友。
晋胜池:“......”
祝余对晋胜池道谢,然后直接删掉了对方。
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一丝一毫的变数都不想有,至于小霸王,家世优良朋友众多,碰一鼻子灰,应该很快就会将他忘到脑后的。
让祝余意外的是祝韶然。
这位主角受依旧红着眼泡,像一株被暴风雨打蔫的花,不过,惯常的愤慨变成歉疚:“对不起。”
祝余:“......”
他没办法说没关系,受到伤害的两个人都不在了。
祝韶然抽了抽鼻子:“回家吧,祝余,我再也不讨厌你了,我把你当亲弟弟,你不是喜欢我的房间吗,让给你,好不好?”
所有的事,他都知道了。
原来祝余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如果不是妈妈......祝余才是祝家的小少爷,不是他以为的外来者。
祝韶然还记得祝余第一天住进来,隔着门缝呆呆的看他的房间。
那样子,像个没有窝的小狗。
而他做了什么,很凶很凶的瞪他,然后戒备的摔上房门。
祝余沉默了一回儿,只道:“不是喜欢,只是很惊讶,原来人可以住那么漂亮的房子。”
这是原主真心所想。
两个人在楼梯间说话,门后,晋胜池和周铭对视一眼,又将目光错开。
不约而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