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冷哼一声,嫌弃的松开手,“听说,本宫的兄长贪墨了赈灾款?”
那人被温婉摔的趴在地上,连忙爬起来跪在她脚边,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般,“没,没有。”
“我大哥不肯给你爹用药,要活活烧死你父亲?”
温婉并不问罪,也不生气呵斥,只是极其冷静的重复此人方才的话,
那人完全不知道温婉到底听了多少,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接连几句被问的崩溃,也不回答温婉的问题了,连连磕头道:“皇后娘娘饶命!
是小的利欲熏心,见国舅爷年轻好欺负,就想趁乱索要一些钱财,
饶命啊皇后娘娘,看在小人刚刚丧父的份上求皇后娘娘饶了小人吧……”
哭天抢地,半点没有方才威胁恫吓温擎时的嚣张,
温婉冷哼一声,“现在知道后悔,晚了!
元英,谋害当朝重臣,扰乱生事,贻误军机,该当何罪?”
元英早就被温婉大胆的举动吓得够呛,闻言,下意识道:“回皇后娘娘的话,
谋害当朝重臣,轻则杖责一百,流放边关,
扰乱生事,贻误军机,按律当斩,
两罪并罚,杀无赦!”
元英话落,不用温婉开口,那人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膝盖在地上摩擦着上前就想抱着温婉的腿求饶,被一旁的守卫眼疾手快的一脚踩住,“敢把病染给皇后娘娘,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那人闻言动作一滞,跪趴在原地开始哭着求饶,“皇后娘娘恕罪,小人真的知错了,国舅爷现在也安然无恙,求皇后娘娘饶了小人这条贱命吧……”
哭的是无辜又可怜,营房里许多灾民都忍不住心生怜悯,甚至有人开始小声的嘀咕,“这温世子不也没事吧,至于要了人的命吗?”
这种话一旦开了头,附和的人就变多了,
温婉听得到,那人自然也听得到,他甚至颇为得意的偷觑了温婉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嘤嘤求饶。
温婉只觉得恶心,冷着脸厉喝道:“闭嘴!再敢吵,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本宫入宫前也是跟着陛下上过战场,称霸一方,想必你也知道,杀个人,本宫是手到擒来!”
那人闻言连忙闭了嘴,
温婉这才道:“你敢欺负本宫的兄长,向他讹钱,是因为本宫的兄长相貌文弱,你觉得年轻好欺负,
你是算准了本宫的皇兄奉命赈灾,须得估计朝廷的声誉,
你在这里大声嚷嚷,无非是想着本宫的兄长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会给钱了事,
你向本宫求饶,是因为本宫一来就夺了你的倚仗,而且,以本宫的身份,无论如何你对占不了便宜,而不是因为你真的知错,
如若今日来的不是本宫,而是一个脾气软,地位低的人,你还是会行这无赖行径,
扰乱民心,
所以,本宫今日,饶你不得!
来人,将这人拖下去斩首,将其身份姓名、所作所为全部写在纸上,贴在每个安置点和城门口,菜市口等人多的地方,
让那些想趁乱生事的人好好看看在这特殊时期惹是生非的下场!”
守卫迅速赶来,将那人押了下去,任人如何求饶,温婉的脸色都没变一下,
兀自道:“大哥,你们都起来吧。”
温擎这才起身,莫名觉得温婉似乎有点不高兴,却并不是因为那无赖,
正想寒暄几句,就听温婉道:“知道为何让你跪这么久吗?”
温擎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忙拱手道:“太上皇信任臣,让臣负责赈灾大事,臣却没能处理好,辜负了太上皇的信任,也辜负了……”
“错了。”
温婉凉凉打断温擎,“错在你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温擎愕然看向温婉,这回是真的不解了,
而后就听温婉道:“本宫知你是体恤他丧父心切,也自觉你身为钦差大臣,顾忌朝廷的威严,
但你得知道,当他拿着因为疫病而死之人的血威胁你的时候,他已经不配享受身为天玄子民的权利了,
而且,你是钦差大臣,你是要对辽东数百万子民负责的,而不仅仅是对他一人负责,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出了个三长两短,辽东这些百姓谁来管,
即便朝廷还能临时派新的钦差来接管,新的钦差上任、了解情况这之间又得有多少人染上疫病,
又有多少人会因为资源的调配不及时而耽搁了治疗,
这许多人与他一人,孰轻孰重?”
温擎默默低下了头,愧声道:“臣糊涂,多谢皇后娘娘教诲,臣明白了!”
温婉点点头,随即抬头道:“本宫知道,对于那人方才所言,大家心中尚有疑惑,
本宫不妨在此给大家解释一下,你们现在吃的、住的,用的,以及治病的药材,至少有一半是本宫的华姝所提供,
剩下的还有一部分乃是本宫的外祖——平湖秋月所提供,
贪墨,我文食族人还真犯不着!
至于那人,或许有人觉得他罪不至死,本宫也把丑话说在前头,
疫病再可怖,本宫也会全力以赴的去解决它,
但谁若是在在此期间生乱惹事,本宫和朝廷会救他,但也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不要想着法不责众,秋后算账,从不怕人多!”
温婉话落,先不说灾民们什么表现,守卫们却有志一同的高呼“皇后圣明!”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的高呼声几乎赶得上朝中三呼万岁,
天知道他们这些日子有多憋屈,不顾个人安危跑到疫区来给灾民们发放汤药,食物,
结果动不动还有灾民扰乱生事,他们怕引起骚动,又不敢还手,
简直比宫里的公公还要憋屈,
温婉此举,可算是为他们报了仇了,而且,日后他们就不用再那么缩手缩脚的了,
想想就觉得爽啊!
这么一想,再看看另一边和温擎说话的温婉,就觉得自家皇后娘娘身形非常高大了呢!
……
温婉并不知自己的形象在将士们心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一边在安置点视察,一边听温擎介绍安置点的情况,
因为温擎每天都在不同的安置点往返,又总览辽东赈灾之事,了解的比潘云霄还详细一些,
将大致的情况与温婉禀报过后,温擎忧心忡忡道:“眼下,灾民的管理已经自成一系,不会再出现传染而无人知晓的情况了,
只是治疗疫病的办法还是没有进展,死亡人数每天都在增加,
照此下去,短时间内疫病恐怕是无法彻底根除的,除非……”
除非什么,在场的人都清楚,无非就是说除非这些已经染了病的人都死光了,
但那显然不是大家能接受的。
温婉叹气道:“娘亲和陈御医他们有没有研究过这疫病是通过什么传播的,
是只有肢体接触才能传播,还是食物、水。空气这些东西都能传播?”
温擎怔住,潘云霄则道:“几位御医一到疫区后就致力于研究治疗疫病的方子,
传播的途径,还真没人注意过。”
温婉一巴掌排在脑门儿上,“如此重要之事,怎么能没人注意呢?
马上去询问,每个患者染病时共同接触的人、食物、水务必要找出传播途径,
一旦找到,即可切断!”
因为温婉的一番话,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
兄妹三人重逢,连寒暄的时间都没有,就投入到了治疗疫病的重任中,
看着温婉拿了药箱急匆匆去见看病人,温璇长长叹了口气,道:“疫病刚发生大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是大姐姐在就好了,只要她在,我就觉得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果然,她一来就发现了我们连想都不曾想过的问题,
现在,我这颗心已经踏实一半儿了!”
温擎不无赞同的点头,“心里踏实了就好好干活儿,
你不是还想去找她玩儿吗,这疫病不除,她只怕是无暇与你玩闹的。”
温璇瘪了瘪嘴,可怜兮兮的皱了皱鼻子,撑着腰道:“也罢,谁让我大姐姐是皇后呢!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走吧,别的干不了,排查传播途径还是可以的。”
说着话,一摇一晃的进了另一个营房,
温擎好笑的摇了摇头,也跟了进去,“说的是啊,他的妹妹是天玄的皇后,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都说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可实际上温婉半点没有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一句排查传播途径下去,所有人都累的脚打后脑勺,
温婉自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白天要亲自看诊研究病例,晚上要统筹各方送来的药材物资,
一看之下,还差了一大截,再看看账册,差点没气晕过去,
“就普普通通的艾叶,之前三个铜板能买一大捆,现在卖七两银子一斤,他们怎么不去抢?”
重重的将账册砸在桌案上,温婉气的直大喘气儿,
负责采买的锦玉小声道:“七两银子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价格了,现在更贵,
而且,不仅是艾叶,疫病所需的各种药材价格都在飞涨,
就连官府出面压价都没用,你带了兵去,人家就把药材藏起来说没有,我们又不能擅自搜人家药堂,只能花高价买了。”
“畜生!”
温婉怒而拍桌,旋即提笔写信,“他们要抬物价就让他们去抬,
私下里去给我找烈酒、浓醋,越多越好,
还有,我列几样药材你想办法搜集来,能找到多少找多少,
最好能大张声势,让那些哄抬药价的人都知道朝廷现在需要这些药材,让他们放心大胆的收去!”
甩手将写好的信递给锦玉,“传信给我外祖父,让他把平湖秋月的库房腾空了,回头我让他赚个盆满钵满!”
锦玉总感觉自家主子最后那眼神凶的很,怕怕的,莫名在心里给那些哄抬药价的商人点了一排蜡烛,总感觉他们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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