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眼神凶狠,坚定地握紧腰刀,如磐石般一动不动地挡在容歆和东珠面前。
不过太子胤礽和四阿哥胤禛严严实实地护在马车左右,皇长孙手中的腰刀始终没有用武之地。
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刺客倒下或是被控制住,局面渐渐得以控制住,只有十来个刺客还在垂死挣扎,但溃败也是早早晚晚的事。
剩下的刺客皆是武艺高超之人,见势不好,无法动得大清太子,拼杀时对视一眼,纷纷转移目标,开始针对马车上的人。
他们先前的目标是太子,太子若有意外,大清必有一乱,而针对太子不得之后又转向马车,意图分明是在皇长孙。
皇长孙有个三长两短,对太子一定是个巨大的打击。
几人不要命一般奋力冲向马车,一时间竟是极靠近马车,几乎要冲破这一方的守卫。
皇长孙举起腰刀在身前,做出进攻之姿,只要刺客们靠近,他便能迅速地做出反应。
容歆方才使用连珠火铳,左侧肩膀和上臂已经受伤,却还是再起举起火铳,谁是准备保护孩子们。
而东珠右手费力地握了一下手铳,最终换到左手上,对准马车外。
有两个刺客,身手敏捷,绕至马车右侧,其中一个面前几乎没有阻拦,看向皇长孙的眼神全都是杀意,举起长刀便挥向马车。
可是下一瞬,那刺客胸口,忽然伸出一节刀刃,血顺着血槽喷涌流出,随后,刀身消失,刺客不敢置信地回身,只到一半,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容歆因为手不如开始灵敏,扣动扳机的动作稍有滞涩,便慢了一分,弹丸正正击在刺客的后背上,瞬时便一片血肉模糊。
“阿玛!”
刺客彻底倒下之后,面前没有遮挡,容歆等人看清方才出手的人,皇长孙更是眼神一亮,极为激动。
太子却是只眼神从几人身上划过,便迅速冲向另一个刺客,挥刀挡住刺客的刀后,动作丝毫不停,刀刀劈向刺客,半分不留情。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胤祥亦在马车周围英勇地击杀刺客,可皇长孙的视线全都在太子身上,眼神越来越灼热,崇拜不加掩饰。
“阿玛……”
容歆根本分不得神去关注皇长孙,紧紧关注着战况,以保有意外发生,她手里的火器可以随时保护太子他们。
太子等人身边的侍卫到底是八旗杰出子弟,受过精心培养,武艺非大多刺客可比,从渐渐占上风,变成两三人围击一人,刺客自然很快便被击破。
当最后一个刺客也被擒,太子和四阿哥、十三阿哥这才稍稍放松,收起沾满鲜血的腰刀,也不管刺客,走回到马车身边。
太子担心地看向容歆三人,“你们可有受惊?”
容歆微笑摇头,便听皇长孙大声道:“阿玛,你们好厉害!”
皇长孙眼睛极亮,太子一怔,随后摇头失笑,转而吩咐侍卫长,派人回德州府找人羁押这些刺客。
太子离开德州时,德州的官员一直送到城外,此时他们行出德州府不过二十多里地,侍卫快马赶往德州府,来回半个多时辰便也够了。
容歆请一个侍卫去将刺客的手铳收回来,然后见皇长孙依旧按捺不住兴奋劲儿,嘴上喋喋不休地说着阿玛如何如何厉害。
“嬷嬷,阿玛的武艺竟然也这么高,可惜围猎时阿玛不能一展风姿。”
太子已经多年没参加过围猎,虽然一直以来确实都在传他文韬武略,可都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容歆看向主持大局的太子,他少年时也曾意气飞扬,兴致上来便能和大阿哥打到一处,可这些年再没有过了……
而想起和大阿哥比试,容歆问道:“我记得您幼时见过太子殿下和直郡王比试,不记得了吗?”
皇长孙仔细回想后,摇头,“不曾有记忆。”
“是吗?”容歆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那时皇长孙还太小,确实不会记得,便不再提,而是道,“劳烦殿下暂且下马车,我为格格检查一下手臂。”
皇长孙立即应下,又关心道:“嬷嬷的手臂也要看一下吧?我这便去找太医。”
容歆动了动左手臂,摇头,“殿下,先不必请太医,叫浅缃过来便是。”
“好。”
容歆将马车的门窗全都关上,方才解开东珠的衣服,便见她细嫩的手臂和肩膀已经肿起来。
她一碰,东珠便瑟缩一下,嘴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容歆握住东珠的手肘,手指轻轻按她的手臂,仔细地检查后,才放下她的手,道:“你这孩子,年纪不大,还怪容易上头的,手铳给你是教你以防万一的,不是随便放的,得亏力道不大,否则你这小胳膊还不废了。”
“咚咚咚……”
马车门被人敲响,随后浅缃的声音响起:“女官,我带药过来了。”
容歆用薄毯裹住东珠,等浅缃进来后,边拿开薄毯边继续道:“以后轻易不能给你放有弹丸的手铳,省得伤到你。”
东珠噘嘴,显然不甚乐意。
容歆的的手行动不便,便由浅缃为东珠上药,这种药膏要揉开才会效果显著,浅缃的力道不轻,东珠却是满头大汗咬紧嘴唇也不吭声。
容歆无奈,“明明能说话,就是不张口,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更惹人疼吗?”
东珠抬头看向她,眼圈儿泛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容歆:“……”
她决定收回方才的话,只要在对的人面前,想要惹人疼极容易,根本不看会不会哭。
东珠一个小姑娘,倒是明白的很。
等到容歆也擦好药,德州知府赶到,向太子请罪后,德州知府便命令衙役接管刺客。
这些刺客不要命地铤而走险,为防活着的刺客自杀,太子命令将他们的嘴都堵上,衙役拉其中一个刺客时,不小心将他口中的布巾碰掉。
而这刺客一得了自由,立即便对太子破口大骂:“鞑子!你们倒行逆施,便是一时得了汉人的江山,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衙役吓得一抖,连忙捡起布巾欲要再堵上他的嘴,太子却抬手制止,道:“教他说。”
刺客身上捆绑着绳子,奋力一拧身,挣脱衙役,大义凛然道:“你们谋害汉人,还假仁假义,百姓们一时蒙蔽,却不会永远被蒙蔽,早晚有一日,我的同伴们会揭开你们的真面目!”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横眉冷竖,皇长孙亦是愤愤,怒瞪那刺客。
太子神色未变,缓慢行到刺客面前,从容道:“你所谓的‘百姓受蒙蔽’,是因为我大清真正做过利国利民之事,瑕不掩瑜。”
“太子二哥!”
瑕为何?瑜又为何?这话说出来极为不妥。
太子未在意四阿哥的提醒,极为坦然地与那刺客眼神对视,“而你们想要复辟的人,不是早就被百姓抛弃了吗?因为什么,想必无需我多说。”
“鞑子!你休要……唔唔!”
衙役困住刺客的同时又捂住他的嘴,不教他冒犯太子。
太子腰背挺直,一只手背在腰后,忽地冷下脸,冷声道:“至于尔等,一群聚众闹事的乌合之众,多少人不过是为私利,还当自己是正义之师吗?”
“唔!唔!”刺客不甘心地向前挣,嘴里声音不断。
太子却已没有耐心再与他们分辨,冷淡地一挥手,对德州知府道:“带回去审问,得到结果后便送折子入京,禀报皇上。”
德州知府恭敬地应下,率领一众衙役躬身礼送太子的队列离开。
后面的路程,再没有人打扰,太子等人安然抵达京城,兄弟三人并皇长孙前往乾清宫面圣,容歆和东珠回到毓庆宫。
他们遇袭的事早已传入宫中,德州知府的折子更是提前他们,先一步呈到圣前,太子妃等人担心极了,见到容歆和东珠,便仔细打量她们。
而后,太子妃又问起刺客刺杀时的情况。
容歆正欲开口,便感觉袖子被人轻轻拽动,低头便见东珠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莫名地,容歆明白了东珠的意思,回答太子妃时,便没有说当时东珠使用手铳并且伤到手臂的事。
可惜容歆不说,皇长孙却没法儿与东珠心有灵犀,晚上一家人坐在一处用膳时,直接便漏了底。
太子妃当即便揪住东珠和皇长孙教训。
东珠看向兄长的眼神带着几分阴沉,皇长孙则是直呼“冤枉”,认为东珠自己不听话跟他没关系。
容歆转开视线,不去看他们吵吵闹闹,嘴角的笑容因为这温馨的场面始终落不下。
而随着他们回到京城,南巡发生的事便好似已经落幕,可太子面对康熙时看似恢复正常,却总带着些许公事公办的味道。
康熙在得知太子他们遇刺时,是极为担心挂念的,然而期盼的心情在见到太子这样的态度之后,顿时凉透。
之后的日子,父子二人每每见面,气氛便极其微妙,偏他们谁都没有主动缓和关系,就这么僵持下来。
大阿哥胤褆和三阿哥胤祉不愿受这别扭,常常能提早走便提早走,从不多待。
四阿哥倒是极为担忧太子,可他一出言劝说,太子便支使他做事,连太子想要各家的儿子进宫进学的事儿,都变成四阿哥向康熙提出。
时日久了,四阿哥也反过味儿来,他劝不了太子,只会让自己受累,便自觉放弃,也学着两个哥哥,能避便避。
太子遗憾非常,又将视线投向剩下的弟弟们,谁傻乎乎碰上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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