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迎接新的苦逼一天的沅沅,精神萎靡不振地开始思考人生哲理,宇宙奥义,乃至人类起源。
最终,沅沅得出一个结论。
如果拒绝三号狗逼,她一定会落到二号狗逼的手里,从此过上更加惨无人道的生活。
所以宁珈看似大度和善地让她回去考虑,实则也是早已料准了沅沅别无选择。
总结下来,当下时常为了外快和大公子一起钻小黑屋唱歌,又被三公子带去寝室喝独家秘方绿茶,还和二公子拉扯不清的沅沅在旁人眼里,仍然是个淫/乱无比的丫鬟。
一番操作下来,她仿佛洗白了个寂寞。
当剧情发展到这一步时,沅沅忽然生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
既然一味的抗拒不仅没能改变任何剧情,反而加速了剧情的发展……
那么如果她不再试图丢掉玉佩,不再试图向大根哥提出退婚,甚至不再破坏自己成为女主替身的契机,并且顺应着剧情,这是不是代表着这样她才能有机会可以从中找到漏洞,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让沅沅的小心脏莫名地轻突了一下。
这样的思路明明同样充满了漏洞,但却也是沅沅从未有过的思考角度……
原书里的炮灰沅是渣了老实巴交的大根哥不假,但如果她现在觉得大根哥这个人不错,可以和他在一起呢?
这个假设性的问题假设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走到了一半,沅沅眼角一抽,余光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绿意。
她抬起头循着那抹绿意看去,于是又在那熟悉的墙后看到角落里绿色的身影。
大清早上,少年宛若扎根了一般,杵在墙后头一动不动。
沅沅:“……”
这难道是在cos面壁的竹子?
“大根哥?”
今天沅沅的小童养夫好像没有兢兢业业的去上工,而是一个人立在这西苑的墙角下又开始静静地发呆。
他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地方……
沅沅甚至要开始怀疑他前几次是不是占了别人的地盘,才挨的打。
“大根哥,你最近经常在这里发呆?”
少女柔软的声音钻进了耳廓。
郁厘凉袖下的手指轻轻弯曲,他乌黑的瞳仁慢慢转动,看见了少女站在距离自己极近的地方。
是个极其危险的距离。
可少女却毫无察觉,继续站在自己的面前,甚至还摸了摸他的额头。
柔软的手掌拂过少年微凉的额上,沅沅看见被玉佩砸过的地方毫无痕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冷不丁对上少年那道幽沉漆黑的眼眸,想到刚才假设的那个念头,沅沅的心口又开始突突了起来。
当退婚这个话题终于进行到了不得不进行的时候,沅沅终于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其实并没有多排斥这个少年。
即便是在最初,沅沅也是习惯性地认为想要摆脱命运,就要摆脱一切加在她身上的设定。
但反过来想想,如果她顺理成章地和大根哥在一起,是不是一样可以改变原本的结局?
沅沅看着眉清目秀的少年顿时陷入了沉思。
他虽然嗑瓜子不吐壳,但他以后会杀猪……
在古代能够衣食无忧,也算是小有富庶的人家了吧。
这么一想,沅沅忽然发觉大根哥的前途其实根本就是一片光明。
身为一条咸鱼,比傍大款更加有前途的,就是能够傍上一个会杀猪的男人吧?
如果非得找个对象过日子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考察考察……
沅沅清了清嗓子,试探问道:“大根哥,你识字不?”
退婚的话,总归要双方当事人写份退婚书什么的当个凭证吧?
不退婚的话,那也得会写婚书不是?
少年仍旧那样直愣愣地盯着她,没有回答。
沅沅立马恍然大悟。
差点忘了,他只是个马奴,怎么可能会识字?搁现在这个朝代,大家基本上也都是找人写好了文书以后直接按指印的。
能认识字的,那都是文化人中的文化人了。
沅沅顿时难免为他感到一丝惋惜。
不会写字什么的是比较麻烦。
而且即便打消了退婚的念头,日后跟着他搭伙过日子,不识字带来麻烦的地方想必也不少吧?
沅沅没什么太大的野心,不求他大富大贵,但好歹要把文盲的帽子给摘了才是……
郁厘凉盯着她那张一张一合的红润小嘴半晌,终于想起来她是来干嘛的了。
她是来向自己提要求的吧?
冒名顶替了玉佩的主人,她所贪图的不正是他手里拥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权势与利益么?
郁厘凉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为了这些东西靠近他的女人以前自然不是没有。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
少年启唇,无形之中催化她心中的贪欲。
这样的话,也极容易让这些女子迫不及待地露出贪婪嘴脸……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刚落,少女就迫不及待地把含在嘴边的话给暴露了出来。
“啊……那我希望你可以识字。”
少女面含鼓励,仿佛看着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的目光,在郁厘凉反应过来之前提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要求。
“要是能把一篇完整的三字经背下来就更好了。”
据说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能把三字经倒背如流的二皇子殿下:“……?”
暗暗蹲在旮旯的范湍:“……”
他觉得她好像在侮辱二皇子,但他没有证据。
沅沅说罢便抚慰了一下因为展望美好未来而突突个不停的心口,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错过了什么珍贵的机会。
郁厘凉睨了她一眼。
良久,他才缓缓提醒她道:“还剩一个。”
沅沅疑惑,“还剩一个什么?”
少年“嗯”了一声,继续垂眸看着脚下的青草。
沅沅:“……”
他们明明看着相差不大,但怎么感觉好像已经产生了爷孙一般的代沟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少女忽然又凑了上来。
这次却往郁厘凉手里塞了个凉凉的物件。
郁厘凉眼睫微颤,就听少女对他低声说道:“大根哥,就……别饿着自己。”
她快速说完,那双柔软细润的手同时也迅速从他掌心抽离,连带着那股清甜气息一并离远。
看见粉色的裙摆消失在了墙后,郁厘凉这才慢吞吞地摊开了掌心。
是一粒碎银。
“欲擒故纵。”
墙头上冷不丁地冒出颗人头,范湍颇为凝重地判断出了这粒碎银的作用。
是为了让人先放宽心防,然后再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最后一个要求,她定然会原形毕露。”
范湍以自己多年来的经验得出了这个结论。
范湍认为,越是贪心的女人,越是会把自己深沉可怕的贪婪掩藏的越深。
可见这个丫鬟心机之深,计谋之远。
所以……
郁厘凉低头,来回掂量着那粒轻飘飘的碎银。
她到底会有多贪婪,才会足够显出她的丑恶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