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郑家与定州有什么渊源,那还要从建国之前说起。
当时,江南百年书香门第的沈氏,突然出了个文韬武略皆有所成的怪才,沈君翰。
十几岁便投身军营,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凭借军功混的个副将的位置。
云夏末期,小皇帝倒行逆施,在几个王爷的操纵下,算计处死了许多忠于皇家的将领。其中便包括沈君翰所跟随的镇南将军付诤。
据说当时整个镇南军皆为将军的死义愤填膺,尤其是身为副将的沈君翰。
因为付诤对他,有知遇之恩。
如今蒙冤枉死,一身儒雅气质酷似书生的沈君翰,就那样一柄长枪,一人一骑,闯入那传旨使臣的府邸,一枪挑死了躺在温柔乡里的使臣,才得以把付将军被陷害致死的证据,公之于众。
原来,所谓付将军通敌买国的证据,不过是小皇帝安排使臣伪造,且偷偷放到将军府里的所谓通敌书信。
当真相大白,被扯开的,是云夏最后的遮羞布。
当往生的琴音响彻镇南军之时,便是沈君翰被镇南军推举为新领袖的日子。
那一天全军缟素,一身白衣的沈君翰坐在付诤被斩首的闹市,弹了一曲《安魂调》,随后向天下宣布,从今以后没有云夏的镇南军,有的只是一支立志推倒云夏暴政的起义之军。
那是的郑家明甫,便是镇南军中,最不起眼的一名士兵。
还是后来被沈君翰发现了他经商和理账的天赋,才将他提拔上来,直到沈氏的势力遍布整个南方之后,郑明甫理所当然的成了统管整个江南钱粮的布政使。
此后,便成为了沈君翰征战四方最坚实的后盾。
后来南晟建立,百废待兴,郑明甫又当了近十年的户部尚书,才让南晟的经济发展起来。
可以说没有郑明甫便没有如今国力不输于任何一国的南晟。
即便后来郑明甫退休,在江南还留存着他当年的故事,当然,还有曾经共同管理江南钱粮的旧部。
可郑太师一世英明,如何会放纵自己的儿子,为了追一个歌姬,从晟京追到了定州?
肖柒始终想不通。
所以,无论是她还是成璟,都把目光放到了郑家在江南的旧部身上。
郑元楚来定州,一定有他的目的。
成璟在信中将有关暗月门和郑家的调查结果给她分析了一遍,包括被当成傀儡的秦子修。
没错,秦子修是被幕后之人放出来的烟雾弹,肖柒与成璟达成了共识。
至于这幕后之人是不是郑家,还要多多留意郑元楚在定州的动向。
肖柒揉了揉眉心,还是要下山一趟。
突然,一只羽箭,擦着她的裤脚,射在了旁边的草地里。
“哎呀,小柒,我又射偏了。”乔音十分懊恼的说。
靠在树下乘凉的某人惊魂未定道:“你这是要谋杀?若是再偏半分,我八成以后就成瘸子了。”
乔音吐吐舌头,“将箭捡了起来,边捡还边嘟哝,“谁叫你离靶子那么近。”
肖柒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与箭靶之间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你摸着良心说,是不是因为你的箭术太差,才偏了这么许多,跟我坐哪里有个锤子关系!”
“好啦,是我技艺不佳,所以才在这里开小灶勤学苦练啊,不然,骑射课上先生又要数落我了。”乔音踢踢脚边的石头,忽然抬头,“不对,小柒你的技术比我还烂,为何你却这样惫懒?快起来和我一同练练。”说吧,乔音便去拉肖柒。
“唉,我不是那块儿料,你别扯我啊。”肖柒拍掉乔音的爪子。
“可是这个课不及格,到时候你没办法结业啊。”乔音循循善诱,又去树荫下的人。
肖柒神色古怪,这次没有挣扎,任乔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可能过段时间她便要走了,哪里待得到结业呢?肖柒内心轻叹,罢了,珍惜跟他们一块儿玩耍的时光吧。
顶着烈日,肖柒接过乔音递过来的弓箭,将弓拉满。
咻~
果不其然,射得比乔音还偏。
“哈哈哈哈哈......”乔音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的很猖狂。
肖柒十分无奈的将耳朵堵上,毫不犹豫的抛下身后笑得快要岔气的乔音,走了。
啧啧,精神头儿真好,这么热的天气,一身汗了还笑得出来。
肖柒边走边吐槽着。
第二天是休沐日,一大早肖柒便起了床,收拾妥当准备下山,却被一早候在掬水院门口的姚景谦拦住了去路。
“阿柒,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姚景谦半眯着眼眸拿扇子挡在肖柒面前,“你忘记了今天我们约好了要一同去定州城里喝酒吗?”
肖柒尴尬一笑,抬手将扇子按了下去,“景谦兄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清早起来想出门散个步,过会儿便回来,并没有想要抛下你们的意思。”
姚景谦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肖柒,“哦?你何时有了这个习惯?”
“刚刚有的,”肖柒强装镇定,脚步继续往门口挪着,“景谦兄你赶紧去叫他们几个起床,我去去就来。”
“不必,我们已经起来了。”
只见乔音陈轩二人从姚景谦身后缓缓走来,肖柒顿觉大事不妙,转身欲逃走,被姚景谦一把揪住了脖领子。
“若不是阿音昨日听说你将后厨的公鸡偷了一只放在你院里,我们还不知道你要一个人溜走。”
姚景谦愤愤不平道。
肖柒的脸苦成了一团,她若是知道成玥会来,又如何会痛快答应与他们一起去吃酒?
想起成玥临走时留下的话,说她今日若是不回去,便将她去赌坊赌钱的事情告诉成璟,肖柒的头瞬间变成两个大。
要不是害怕被成玥出卖,她又何苦放着一顿免费的酒不喝,做这不守约定之人?
想想她还偷来一只鸡,就为了第二日能给她从睡梦中唤醒,好趁人不备先下山去,结果却搞成如今这个局面。
真是流年不利,老天爷都不愿意帮她。
“肖兄是否有难言之隐?可以告诉我们,兴许,能帮衬一二。”陈轩真诚道。
闻言,姚景谦也点了点头,“对呀阿柒,你若有甚难处,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非逼着你跟我们去。”
肖柒又尴尬的笑了起来,“其实就是定州亲戚家的兄弟姊妹希望我能回去聚一聚,毕竟许久未见了。”
“这样啊,原来阿柒你在定州有亲友,”姚景谦一副理解的神色,“那我们的确不好拦着你。”
闻言,肖柒长舒一口气,正要说多谢大家的理解,怎料姚景谦语峰一转,又说道:“但是阿柒你毕竟跟我们有了约定,这样吧,我们三人在定州先转转,待你赴完你亲友的局之后,再出来找我们,届时再一同饮酒便好。”
姚景谦满眼希冀的看着肖柒,后者陷入了沉思。
左右成玥只说了回白府看她,并未说待到几时,到时候再寻个由头出去便好。
一番考量,肖柒已然有了主意,随即便笑呵呵的说:“好。”
“我当多大的事,这不解决了?阿柒,你何须瞒着我们,偷偷遛下山啊。”姚景谦笑道。
肖柒挠了挠头,她这不是,害怕被人家盘问她亲戚是谁么,若是让人知道她亲戚是定州白氏,只怕会有人将她的身份挖出来,毕竟,她还是个女儿身。
肖柒抹了把汗,还好,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