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柒哼着江南小调,十分悠闲的往掬水院走,在路过门口的老槐树时,她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只见老槐树下席地而坐的三个人,不正是姚景谦,陈轩,以及刚刚说要回房睡觉的乔音么,他们在干啥呢?
肖柒十分好奇的走了过去。
靠近些才发现,三人在闭目养神。
不对,她怎么闻到了一股酒味儿?
肖柒又仔细嗅了嗅,嗯,上好的女儿红。
她难以置信道:“你你们太过分了,有酒喝竟然不叫我,还悄悄躲在这里喝。
“呦,这是那阵风把大忙人儿给吹来了,有日子不见了。”
姚景谦摇摇扇子笑的如沐春风,语调却有那么些许别扭。
闻言,肖柒有些不自在,连忙堆起了满脸笑。
“哪里哪里,景谦兄说笑了,我们不是日日在一处上课么,下午才见过。”
“是啊,一下课就没影子了,虽然身量不高,但你翻墙翻的很欢畅嘛。”
肖柒又闻了闻飘香的酒气,有些沮丧道,“也不是光我一个人啊,还有阿音,你怎得不说他,就逮着我一个人问啊。”
“你还说,自己贪玩遛出去,还要带跑阿音,你瞧瞧,多老实的孩子,让你带成什么样子了。”
看了看一旁闭眼装死的乔音,肖柒惊讶的张大嘴,指了指自己道:“我带跑他?有没有搞错啊。”
也不晓得是谁天天嚷嚷着要出去跟人家学戏,她一个陪同者顶多算从犯,现如今怎么成她将人拐走的呢?
这景谦兄不敢怪阿音,才来找她说事儿的吧?
瞅着肖柒一脸委屈的神情,陈轩忍不住笑了。
“肖兄别气了,我们同你开个玩笑,酒还有,我们没喝,在等你。”
姚景谦从身后掏出酒,语气还是有些别扭,“谁叫他俩整日出去玩耍不带我们。”
看见酒,肖柒那点儿委屈间烟消云散。她笑呵呵端着半碟子豌豆黄献宝一样的递了出去。
“景谦兄也莫气了,这两日是我们不对,这豌豆黄不错,大家都尝尝,权当小弟向大家赔罪了。”
姚景谦极为傲娇的将头别到另一边,肖柒给乔音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拿起一块糕点塞到姚景谦嘴里。
“快吃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瞒你什么事了。”
啧啧,这语调,是乔音难得的温柔。
姚景谦被迫咬了一口,忍不住赞道:“这豌豆黄委实不错。”他又转头看了看乔音,后者正满脸忏悔的神情,无比真诚的将他望着。
“行吧,原谅你们了,不过阿音,我们相识这么久,你可从来没瞒过我什么事,你们最近到底干什么...”
乔音又将一块糕点塞到他嘴里,嫌弃的说:“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哈哈哈......”陈轩和肖柒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这才是他们认识的乔音嘛。
果然,景谦兄气的不是自己,而是阿音,肖柒内心轻叹。
四人一同靠着一棵槐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望着弯弯的月亮,肖柒饮下一杯酒,想起了阔别已久的晟京。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可好。”自从离了京,她许久未给人家讲过故事,一时间竟有些技痒。
“准了。”喝了酒的姚景谦有些微醺,语气都比平日里多了些傲娇。
景谦兄这酒量着实是有些浅,还偏偏喜欢喝酒。
肖柒轻笑一声,缓缓开口。
“以前,有个叫淳于棼的人,他家的院里,也有一棵大槐树,枝繁叶茂,就如同我们身后这棵一样,夏天适合乘凉。
他生辰那天,在宴席上喝多了酒,回房时路过这棵槐树,见此时凉风习习,又星月皎洁,便想坐在槐树下,看会儿风景。
于是,他带着醉意,在树下沉沉睡去。”
姚景谦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憨笑道:“怎么感觉,是在说我们。”
肖柒笑了笑,又继续讲道。
“淳于棼做了个梦,梦见两个使臣带着他进入了老槐树洞。那里面别有洞天,是另一个世界。
那个地方,叫大槐安国,他来的时候,正赶上了会试,于是,他便报名入了场。结果,一举成为大槐安国的状元。
皇帝惊叹他的才华与英俊的外貌,所以将公主配给他做妻子,二人婚后举案齐眉,恩爱非常。
后来,他被派到南柯郡去做太守,这一当,便是二十年。
在任期间,他勤政爱民,对属下宽严并济,使一郡百姓安居乐业,经济昌盛繁荣,他自己也儿女双全,深得百姓爱戴。
皇帝感念他的政绩,想讲他调回京城,却不想当地百姓苦苦挽留,只好作罢,让他继续留在南柯郡,直到后来,敌军入侵。
大槐安国一路败仗,敌军势如破竹,眼看就要兵临京城之下,皇帝紧急召来文武百官商议对策,却不想,平日被俸禄养着的众人,却无人愿意领兵。
后来,皇帝想起了淳于棼理政的才能,便派他前去御敌。
他哪里懂得带兵打仗的事情呢?自是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帝王震怒,罢免他一切官职,收了他的富贵荣华,将他贬做平民。
顺遂一生的他何时遭受过如此羞辱,悲愤之间大叫一声,然后,荣华梦醒。
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所谓的大槐安国,不过是老槐树下的蚂蚁洞,而那承载他一世骄傲与功名的南柯郡,不过是槐树最南边的一枝树干而已。”
“好啦,我讲完了。”肖柒清脆的声音,惊醒了一众听入迷的人们。
“这便没了?”姚景谦有些悲伤的咂咂嘴,“真是个遗憾的故事。”
乔音点点头附和道:“还以为功成名就,不过是繁华一梦,这感觉,真诛心。”
陈轩默不作声,意味深长的看着肖柒。
“怎么了,陈兄?”肖柒好笑的问。
“无事,只是透过这个故事,我好像明白了你的追求。”陈轩眼眸微亮,温和道。
肖柒但笑不语,果然,跟聪明人打交道要小心,不然你的心,随时会被人家看了去。
“不过,我依然不能赞同你的观点,”陈轩随和的笑了,眼神却是少有的坚定。“有些事,我是一定要做的,纵然南柯一梦,也觉得值得。”
“陈兄胸怀广阔,自然非常理所能束缚。”肖柒诚恳道,“我晓得你,若能一试,飞蛾扑火又有何不可。”
“知我者,竟然是肖柒。”陈轩发自内心的笑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整懵了另一边的两个人。
姚景谦皱着眉头问:“我说,你二人打什么哑谜呢?有本事正大光明的讲出来,让我们也听听啊。”
“既然是哑谜,你不妨自己去猜。”肖柒十分欠揍道。
姚景谦咬咬牙,“罢了,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