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西戎攻打大晟这件事,是北宸促成的。”肖柒忧心忡忡的与白慕辞说出了她的想法,却正好与白慕辞不谋而合。
西戎国力衰微,无力与大晟开战,本应进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却公然与大晟为难,定然有别的国家在背后给西戎撑腰。
“你说的不错,”他眼眸微亮,“这个问题我想了许久,应当上禀朝廷,只是我人微言轻,还需阿璟也上一封折子,肖姑娘能想到这里,想必能很好的将我的意思转达给阿璟。”
肖柒点点头,“我回京便与成璟哥哥讲。”转身跟成羽说:“你去将这个消息告诉玥玥,催她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发。”
成璟哥哥一个人在晟京太危险了,她们必须马上回去。
“吴家的事,要劳烦白家表哥了。”
白慕辞摇摇头,“谈何麻烦?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郑家之事若一日不解决,相当于大晟始终埋藏着一个不小的隐患,我为大晟臣子,自当竭尽全力。”
语气坚定,恍惚间,肖柒仿若看到了当年的肖纪方。
“我是大晟的丞相,自当为国事奔走,如何能懈怠?小柒,去告诉你娘亲,这个中秋,我不能陪你们过了。”
曾几何时,这是肖柒印象中听到父亲说的最冰冷的一句话,而今从白慕辞口中说出来,她仿若透过斑驳的时光,看到了当初的肖相所执着的东西。
她好像,能体谅那句话了。
车轮滚滚,正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晟京。
肖柒望着窗外走马灯般的风景,却不像去定州时有心欣赏,她满脑子都是成璟的伤和北宸的事,反反复复的在心底推敲,想推测北宸下一步的动向,不经意间瞥到成玥急红了的双眼,有些心疼。
最近的坏消息太多了,这丫头心里定然不好受。
肖柒轻轻叹息,拍了拍成玥的肩膀。
一切都会过去的。
“柒柒我没事。”成玥揉了揉眼睛,似乎想将快要夺眶的泪水揉回去。
“对了,”成玥问,“我们走的这样急,你有没有告诉萧公子一声啊。”
萧绎!
肖柒瞬间惊醒,她忘了他还在等她!
“阿影,停车!”
肖柒急急喊道。
听到肖柒的声音,成影急急的拉紧缰绳,吆喝着停下马车。
“小姐,何事?”
马车一停,肖柒立即跳下车来,抢了成枫的马便要朝南而去。
“柒柒小姐,你要做什么?”
成羽拉住缰绳,不赞同的看着肖柒。
“我与别人约好了今日谈事情,你们先走,我去同他说一声,随后便追上你们。”
肖柒解释道,另一只手已经挥起了马鞭,正要打下去,却不想成羽生生用手接住了挥下去的鞭子。
肖柒惊的赶紧下马,看着成羽掌心的一道血印,满脸不解的问:“你疯了?”
那一鞭子钻心的疼,成羽却不吭一声,只跪了下去,紧锁的眉头之下,一双眼突然红了起来。
“柒柒小姐,你回去看看少爷吧,他中了毒,已昏迷多日,现下面色越来越糟,随时都有可能命赴黄泉!”
肖柒的心瞬间如坠冰窖。
“你不是说,成璟哥哥吩咐你来接我们,他的伤并无大碍吗?为何,为何会是昏迷多日?”
肖柒的声音都在颤抖,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要钱的往下掉,她自己却察觉不到。
“小姐赎罪,少爷并未清醒,也没说将小姐接回来,是属下擅自做主将少爷中毒之事瞒了起来,对外宣称受了轻伤,若非若此,只怕一茬接一茬的刺客,会把将军踏平。”成羽声音渐渐哽咽。
“因为兹事体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方才在白府属下才未曾言明。
少爷其实昏迷前叮嘱过,让两位小姐待在定州别回去,是属下自作主张将小姐们诳来,因为少爷他,只怕时日无多。
还望柒柒小姐能想办法救救少爷!”
成羽的话一字一句的砸在肖柒心上,她只觉成璟原来在京城早已四面楚歌,却从不肯跟她讲半分。
怪不得。
怪不得后来成璟不再提让她们尽快回京之事,怪不得成璟突然不让她插手调查郑家党羽,怪不得她已经多日未曾收到成璟的书信……
原来是京城早已风雨飘摇,他不想她二人也陷入危险之中。
她为何从没想过,成璟从一开始就成为了众矢之的,暗月门与郑家怎么会放过他呢?
肖柒身形晃了晃,被成影扶住,一旁的成玥早已泪如雨落,拉着她说:“柒柒,我们快回家,哥哥,去救哥哥。”
肖柒立刻回过神来,赶紧回到车里。
“阿影!什么都不要管,能跑多快跑多快,回京!回京!”
她喊的声嘶力竭,后悔自己为何要在定州逗留,为何没想到成璟会被多家追杀,为何自己要耽于那可笑的单相思。
眼角又划下两行嘲讽般的眼泪,肖柒一动不动的靠在车壁上,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了掌心。
郑元楚,暗月门,若是成璟哥哥有什么不测,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滴答,滴答。
江畔暮雨已纷纷,他撑伞站在那里等了许久,桥头巷陌,却仍未见到来人。
萧绎缓缓活动了下已然僵直的脖颈,朝前方的青石小巷,深深的望了一眼。
突然,容宣出现在了他身后。
“公子,我们该启程了。”
“不急,”萧绎依旧望着那小巷,“她还未到,再等等吧。”
“可是公子,那人已经走了许久,我们再耽搁,怕是要误了大事。”
看着萧绎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却有些执拗的望着根本没有人的小巷,容宣神色十分焦虑。
他们来这地方不过是为了这一桩事,若此事办不成,只怕会影响公子半生的谋划与布局。
“阿宣,你不必担忧,我心里有数。”
容宣斟酌了片刻,提醒道:“可是公子,您已经等了大半天,肖姑娘或许不会来了。”
闻言,萧绎也不恼,反而轻轻笑了。
“阿宣,你不了解她,她从来不是小气的姑娘,即便误会我与灵雨有情,也不会躲起来不见我。”
“今天,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萧绎语调轻轻的,是容宣不曾见过的温柔。
容宣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只化成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公子此后,只怕是有软肋了。